傾城落 第十二章

作者 ︰

驛站內,千辰坐在房間門口的台階上,右手藏在袖中,抬頭看著天空,一片黑色,連星星也不曾出現,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長發,靠著身後的柱子,情緒很亂,卻不是在為千機閣接下來的命運擔心,而是她將能延續她六個月命的藥給了冷御軒,最重要的是現在想想她並不後悔,而且當她看到冷御軒受到傷害時,心會痛,頹然閉上眼,將左手搭在額頭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

門開了,千辰站了起來,隨手扒了下頭發︰「大夫,怎麼樣了?」

「傷比較重,需要時間修養,體內的毒已經完全解了,並不礙事!」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千辰看向大夫身後的兩人,詢問道。

薛岩看了眼南宮藍,見他點了頭,往旁邊側了側身子,讓千辰進去。

靜坐在床邊,千辰凝視著昏迷中的人,第一次這樣毫無顧忌的打量他,俊朗的面容,永遠給人孤傲的感覺,此時卸下了所有的冰冷,正在走神,不期然撞進深如幽潭的眸子里,心慌亂起來,手指不自覺的揪緊了衣袖︰「醒了,還好嗎?」。

冷御軒在昏迷中就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看到千辰一瞬間的驚慌笑了,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千辰見了忙伸手要去扶,又想到男女有別,手縮了回去,手收到一半被捉住,合攏手指,冷御軒將她的手拉到面前,雖然被掩飾住,他還是看到了那白皙的指尖已經凝固的傷口,傷口上的皮肉翻起,血凝在上面,分外可怖。

「別動!」

「疼!」千辰倒抽了口氣,早知道就應該將傷口處理好,也不會這麼疼了。

「忍著點,很快就好了!」冷御軒已經盡量輕一點了,可看到她疼成這個樣子,還是不忍心,「傷口怎麼來的?」

「王爺不先問我怎麼會和暗宮扯上關系嗎?」。千辰笑著,似乎她專會挑冷場的話題,眉頭輕皺,她看著冷御軒加了力道,疼的還是自己的手啊!

冷御軒挑了挑眉,接著手里的動作︰「你要說就說!」

還真是無趣,不會順著她的話題問下去嗎?想歸這麼想,千辰還是如實以告︰「我成立千機閣沒兩年,暗宮的上一任主人找到了我,你也知道暗宮只听命于滄藍國的皇室,而找到我的那人是國師,他想通過我在楓月建立一個情報網,同時也是暗宮的經濟來源,而我迫于某種原因接受了,與此同時,我也借助了他的手壯大了千機閣,不但如此,千機閣還在滄藍也有勢力」

頓了頓,見冷御軒還是那副表情,千辰接著說了下去︰「但後來,在江湖中出現了一個寫意山莊,專門訓練影衛,手段殘忍,最主要的是那是那個人在楓月的令一股勢力,這樣一來,無論是在商還是在江湖上,都有他的耳目,我知道接下來,他就會將千機閣整個易主,而我在他動手之前與當時的易無塵也就是現任暗宮主人兼國師達成協議,聯手為暗宮易了主,我也月兌離了暗宮的掌控,但還是要為他們提供金錢上的幫助,這就是你為何會看到夜寒與暗宮的人往來的原因。」

其中的過程略過,千辰還清晰的記得當時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滅掉了寫意山莊,將那里的影衛收為己用,而當時與易無塵接頭的一直是夜寒,暗宮對于新一任主人的消息也是對外封閉的,所以她與易無塵見過面卻不認識他,千日花的毒便是用來控制她的,她知道無解,也不想受人控制,對于跟暗宮有關的事她從來不管。

冷御軒已經幫她包扎好了,听完這些,他抬眼︰「那賑災款一事你有什麼要說的?」

「那個啊!」千辰模了模鼻子,盯著被子上的花紋,若說對于夜寒刺傷冷御軒這一事她還能說的理直氣壯的話,那她現在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理虧,「是,一開始見面時,我就已經布局了,但那也是因為到清平縣一路的官員太不像話,我才用了點計謀,清風寨的就劫了糧食,我知道你在找玉簫聖手,所以我讓秦子羽將你引到那里去,但你也沒損失啊,後來不是將清風寨的人招安了嗎?又懲治了貪官污吏,不都是利國利民的事嗎?」。

冷御軒危險的眯起眼楮,湊近千辰,一字一句的問︰「還、有、呢?」

「沒有啊!」千辰將頭往後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瞥到他不信的樣子,她咬牙,「我確實也從中得到了好處,但你才是獲利最大的人啊,我只是順便,如果你是氣不過我將你也算進去的話,那你度量也太小了!」

「我有跟你講度量的問題嗎?」。冷御軒笑了起來,他只不過是覺得逗一下她很好玩,「你跟別人也交代那麼清楚嗎?」。

「當然不是!」想辦法達成了目的,怎麼會招認呢?「我說出來是因為要讓你放了夜寒」

「放人啊?好說,你不是也要進宮嗎?正好跟我順路,明天就一起啟程吧!」

如果知道一起啟程的後果是這樣的話,千辰一定會堅決的拒絕的,但問題是後悔藥沒的買,自從開始趕路後,千辰的身邊就會有人圍著,這三十多人是冷御軒直接調動的龍騎營,崇尚強者,在岐山的那七箭令千辰的形象在他們眼中徹底改變,有人開始要來拜師學藝了,偏偏面對熱情過度的人不好拒絕。

「師父,喝水!」

「我不渴,還有不要叫我師父!」千辰再一次聲明,才多遠的路,這句話,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收效不大,林小川極度的堅持,晃了晃還包著紗布的右手,千辰彎起嘴角,帶點嘲諷,「有人會像我這樣嗎?若是遇到真正的對手還沒對決自己就倒下了,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當人師父?」

「但那是意外,只要戴了指套就不會受傷了!」林小川反駁。

「小川,你放著我這個師父不要,怎麼,你要背叛師門啊!」薛岩策馬過來,右手夾住他的脖子,惹的林小川哇哇大叫。

看著兩人騎著馬互相追趕打鬧的模樣,千辰笑了笑,慶幸終于可以擺月兌糾纏了,抬起手,白色的紗布纏的厚厚的,一層又一層,不禁嘆氣,什麼時候才能好啊,扎頭發都不方便,扯了下長發又嘆了口氣。

「千辰,騎馬累了吧,要不要一起來坐馬車?」南宮藍從車窗探出頭來問,冷御軒因為養傷的原因不能騎馬,他也跟著坐馬車,說下話,但實在太難受了。

千辰本來想搖頭,卻見林小川往她這邊來了,「好啊!」

剛進馬車,就見南宮藍松了口氣的模樣,馬車里很寬敞,矮幾上擺著象棋,難怪,路途無聊,只能找一些事情來打發時間,南宮藍估計是受不了了,「那我先出去透下氣,千辰,你同他下啊!」一陣風過,馬車里只剩下兩人,千辰還維持著剛進來的姿勢,果然,南宮藍沒那麼好心!

「啊!又輸了!」千辰有些懊惱的重新擺好棋,總是差那麼一點就贏了,圍棋的話對于她來說沒有問題,這個就有點問題了,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走,棋被人攪亂,千辰按住那只手,「你干什麼?」

「不下了,我們聊聊天!」冷御軒看她都快把頭發揪光了,那麼小孩子氣的動作,看了都不忍心。覆在手背的指尖微涼,瞥到她右手的紗布,將她的手拉了過來,「我幫你換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千辰掙月兌開來。

「那好,你自己換!」冷御軒把藥擱到她面前,見她拆了,換了藥,卻在包扎的時候動作緩了下來,伸手幫她包扎,忽視了她的尷尬,「听南宮說你的傷是昨天弄的?」

「嗯!」

「練了多久?」冷御軒收好藥,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舒服些。

千辰盯著右手出神︰「大概有十三年吧,我記得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練的,我不是學武的料,連箭法也是練了這麼久才到現在的樣子」她想起小時候因為羨慕哥哥便纏著要學,當時是哥哥偷偷教的,因為娘親不讓她學。

「我練武也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練的,三歲時,所有的皇子為了討父皇歡心從很小時便學禮儀、騎射、武功,學的太多便沒有一樣是精通的!」

「真可憐!」千辰感慨了一聲,她是因為喜歡才學的,冷御軒算是被迫的吧,話剛落,就對上冷御軒古怪的眼神,她掩飾的咳了一聲。「可憐?」

冷御軒重復著這兩個字,第一次被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才算是正常,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因為他是皇子,所以別人對他都是小心翼翼,無論何時,在別人眼中,他都是冷靜理智,無所不能的,其實,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害怕失敗,有時候他也想可以有人站在他的身邊,與同等的高度,可以分擔他的快樂和不快樂,而這些都是千辰能帶給他的,或許,這就是她與別人不一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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