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落 第七章

作者 ︰

在一家酒樓內,冷御軒和千辰相對而坐,是臨窗的位子,整個三樓除了兩人之外再沒有一個人。

千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一身白衣,她正喝著粥,動作優雅,兩人的修養都是極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時間,周圍沉寂在一片安靜祥和中。

放下勺子千辰看向對面,冷御軒也吃完了,只是他的目光卻是在樓梯口那里。

千辰轉過頭去,看到錢老板正站在樓梯口,看樣子已經有一會了,錢老板見兩人都吃完了,喚了人來將碗收了下去,換成剛泡好的茶。

茶香裊裊,飄散開來,千辰抿了一口茶︰「有消息了?」

「是的,秦公子在竹城,我已去了信,讓他先別離開那里」錢老板立在一旁回道。

「恩」千辰漫應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眼角余光瞥到身旁的人沒有離開,依然站著,「還有什麼事嗎?」。

「還請閣主回去一趟!」錢老板躬身道,心中忐忑,閣中現在已經亂成一團了。

千辰放下茶杯,微眯眼,千機閣難道發生了大事,面色微沉︰「給我備車!」

「是!」錢老板退了下去,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擔心起來。

再次又是兩個人,一片安靜,良久,千辰才開口︰「那麼,就此別過吧,希望王爺記住答應過我的事,一個月!

冷御軒聞言勾了勾唇角︰「我要回帝都!」

「我知道!「千辰自信一笑,「只要宮里的那位不來找我麻煩,王爺的承諾自然就兌現了」

說的也是,普天之下還真的沒有幾個能動的了眼前這人,有那心思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躲過千機閣的情報組織和殺手。

白色的馬車停在酒樓前,兩匹白色駿馬安靜的等候著,銀色的鈴鐺輕輕晃動著,灑下悅耳好听的聲音,千辰說了聲「後會有期」就上了馬車,一手搭在車門上,斗篷的兜帽擋住了她的表情,偏過頭,一縷頭發落下,被風吹到唇邊,手指順了下頭發︰「王爺,你帶那人去帝都也要讓他離開才是,還有就是希望你多多包涵,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恩」冷御軒從喉嚨里發出聲音算是回應,心中有些不舒服,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蹙眉,白色的身影進了馬車,車夫揮動馬鞭,馬車緩緩駛向前方,他的視線還停在馬車上。

千辰將身體陷在軟墊里,隨手將斗篷放在一邊的矮櫃上,身體前傾,右手打開車窗,她往身後看去,那黑色的身影已往相反地方向而去,紅棕色的馬兒揚蹄疾奔,與她離的越來越遠,千辰有些怔怔的,直到那一人一馬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整個人往後一倒,倒在軟被里。

連趕幾天的路,吃喝一律都在車上,走的又是官道,也並不是很辛苦,千辰將開水注入壺中,動作熟練,茶幾、座椅都是固定在車上的,茶壺杯子有磁石粘住,就算是在趕路也不受影響。

馬車猛地震動一下,千辰穩住身子,茶水灑了出來,搖搖頭,可惜了剛泡好了茶。

「閣主,好像有人來打劫了!」車夫的聲音帶了點顫音。

打劫?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劫,馬車上可是千機閣的標志,「慌什麼?問清楚再說!」

暗處可一直有護衛隨行,千辰不慌不忙的接著泡茶。

車門開了又關夾帶著一陣風進來。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千辰公子果然如外界所傳泰山崩與前而面不改色,好膽量啊」

千辰挑眉,睨了眼右手邊的人,明明是稱贊的話略帶著挑釁與戲謔,一身風塵僕僕,十分狼狽,難怪會讓車夫認為是打劫的,掃了眼那人的劍,心中有了底。

「找我有事嗎?」。頓了下,「南宮藍!」

「呀!被認出來了呢!」南宮藍咧開嘴笑了,「可否邊趕路邊說?」他能感覺到在馬車四周有十個高手正伺機而動,只要他一輕舉妄動便會殺進來。

「趕路吧!」破風聲傳來,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顯然是車夫的穴道已解,馬車動了起來。

南宮藍模了模鼻子,俊臉上有些許尷尬,這麼狼狽的樣子十年難找一次,好巧不巧居然被這麼多人見到了,很快,他笑了起來︰「我自然是來保護你的,冷御軒讓我來的!」

是他?那所謂保護其實是來監視她的還差不多,人都來了,無論想什麼方法拒絕,到最後肯定還是沒辦法的吧!千辰只覺得面前之人的笑容礙眼,手指無意識的轉著扇子,片刻後一頓,溫和無害的笑容顯露出來,但只要是了解她的人就會清楚,有人要遭殃了!

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打開,千辰揚聲道︰「千機閣所屬听令,這一路不得跟隨!」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後,外面歸于平靜。

偏過頭,千辰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呆滯的南宮藍,心情大好,她生平最愛的一件事便是不按常理來,若有人因此煩惱,她心情會因此更好。

「你你你」南宮藍一口氣哽在喉間,沒想到竟有人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視自己生命如草芥,這種人還真是少見啊!

「這一路就拜托南宮大俠了!」千辰一拱手,笑容擴大,心情大好啊!

于是,接下來的一路,對于南宮藍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不時有殺手來和他切磋,更有人下毒下迷藥之類的,後者還好一些,千辰能識別毒藥迷藥,只是他一邊要和人廝殺,一邊又要看住某個人,以防某人又恬不知恥的說要鍛煉他,又去外面招搖引來更多敵人,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最後是南宮藍不堪忍受,棄了那輛招搖的馬車,兩人快馬加鞭趕路,才算是擺月兌了噩夢。

千機閣在北偏東的地方,東面是海,而千機閣就建在臨海的地方,並不是與世隔絕,大隱隱與市,大抵就是說的千機閣。

南宮藍站在大街上,微仰起頭,面前是三層的房子,佔地極廣,看不見後頭,進去一看,更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所謂千機閣竟是茶樓?雖然這個茶樓裝潢極好,處處精致又不失大氣,確實與其他茶樓不同,但

「發什麼呆?走啊!」千辰徑自往里面走去,掌櫃的和伙計立馬站到一邊,將通往後院的簾子掀起。

霎時,另一番天地呈現在眼前,小橋流水,假山樹木,布置的讓人覺得自然而舒適,走過長廊,真的是很長很長的長廊,南宮藍無語了,雖說兩邊有景色很不錯,但這簡直是折磨,一直走幾乎將他的耐心耗盡。

終于在穿過一片梅林之後,一棟閣樓拔地而起,足有六層,陽光下,琉璃瓦閃著光芒,周圍是房屋,如眾星拱月般圍繞著閣樓,耳邊傳來海水拍擊岩石的聲音,這,才是千機閣吧!

走進院落,兩排人站在樓前,盡頭的台階之上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藍衫,俊朗儒雅。

「好大的陣仗啊!」南宮藍感嘆一聲,卻發覺千辰聞言也只是勾了勾唇,笑意未達眼底,短短的時間內,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那是屬于上位者才有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千辰解下斗篷,立刻有下人恭敬的接過又退到一邊。

「恭迎閣主!」眾人躬身行禮,千辰從眾人面前走過,上了台階。

「閣主!」秦清低了頭,身子站到一邊。

「恩」千辰終于停了一下,「這些日子,辛苦秦先生了!」

「分內之事!」秦清跟著千辰進了閣,目光不由在南宮藍身上停留了一下,眉輕皺,此次是千機閣內的事務,千辰怎麼讓一個外人也跟過來了,但他也沒出聲,千辰決定的事向來沒有人能改變。

眾人依序跟在後面,千機閣一層是用來議事的,二層以上除了打掃的一個僕人,沒有人上去過。

千辰在上首的位子坐下,讓人在她右手邊加了個位子,南宮藍也不客氣,大方坐下,走那麼遠不累也煩了。

秦清坐在千辰左邊,目光不由又落到了南宮藍身上,只一瞬,又錯開,看著依次落座的眾人。

侍女進來,奉上茶水點心後退了出去,一時間,大廳內寂靜無聲。

千辰端起茶盞,用杯蓋撥開茶葉,依舊是溫和的模樣︰「誰先說?」

南宮藍右手搭在扶手上,微眯了眼,打量著邊上人的神色,明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竟令他想到了冷御軒,不動聲色的讓人感到壓迫,不怒自威,那樣的氣勢,他們兩人在這一方面出奇的相似。

「閣主,容屬下多嘴,千機閣並不是善堂,清平縣一事」

「你既然知道自己多嘴,為何還說」千辰一挑眉,硬是逼的對方將未盡之言吞了回去,她笑,眉目間帶著清冷,「還有,千機閣是不是善堂,我最是清楚不過!」

連氣勢都一樣咄咄逼人啊!南宮藍好笑的看著有人吃癟,還真是應了外界的傳言啊,千機閣的閣主心思難測,莫測高深,但那些,也只是掩飾吧,站的越高的人越是不能有弱點,否則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就像是如今這一大幫人,雖是屬下,卻是恨不得挑出一點千辰的錯來。

果然,又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人站了起來,隱隱的有不贊同的神色︰「閣主如此輕率,那麼多糧食,未和眾位閣老商量一聲便拱手讓人,難不成,哪天閣主興致一起,也要將千機閣送人嗎?」。

「吳長老不要著急,听我說完不遲」千辰冷冷的掃了眼近不惑之年的人,心下反感,閣中多的是倚老賣老之人,一有什麼事便說要商量,卻是各個都在想著怎樣才不會危及到自己的利益,一出事全部責任往外推。

「哼」吳長老甩袖坐下,擺明一副「看你如何交代的模樣」,似是成竹在胸。

千辰放下茶,打開手中折扇,目光停在靠門邊的位子︰「梁啟!」

「是」被點名的男子,二十五六的樣子.

「我記得,你家是在清平縣的吧!」

「是,發大水的村子正是我的老家」

寂靜!

千辰點了點頭︰「我記得你當時正好被派到其它地方去了」

「是的,那次大水沖走了所有的東西,幸好我母親有老天庇佑活了下來,她尋到了楊老板處,可卻被趕了出去」說到這,梁啟憤怒的看向坐在不遠處的人,聲音發抖,「朝廷的賑災糧遲遲不下來,我可憐的母親苦苦煎熬,若不是七王爺經過,懲治了貪官,開倉賑災,我母親她幾乎要熬不下去了!」說到此,梁啟的聲音里已帶了哽咽。

廳內眾人噓嘆不已,皆看向另一人,而那人一個踉蹌跪到了千辰面前︰「閣主,不是我見死不救,是是我根本不認識啊!」

「你自然是不認識的,那時的楊老板正忙著趁天災從糧食中大撈一筆,怎麼可能有時間去救人呢?」千辰的手抵著椅子,身子往前傾,目光牢牢鎖住跪在地上渾身止不住顫抖的人,眸光冷冽,「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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