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落 第三章

作者 ︰

清平縣是一個富饒的地方,山清水秀,非常適合游玩的一個地方,澄澈的河流,竹排順流而下,兩岸邊是峭壁,各種說不出名字的樹木雜草依地勢生長在上面,天然造就的景色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魅力。千辰展開手中的地圖,記下了大概的位置,竹排在水流較緩的地方停靠岸邊,一條小徑通向不知名的遠方,腳邊是及膝的灌木叢,千辰慢慢地走著。

原先,她也來過這個地方,有個落腳處,有時她自己也會感到奇怪,每一個地方她都能適應,但她就是無法在同一個地方呆很長一段時間,秦子羽說是因為她沒有歸屬感,所以走到那里都一樣,但呆的時間久了就沒有新鮮感,無聊的不知道干什麼好,就會想換地方了。

眼前的路漸漸寬敞起來,在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小茶棚,不知什麼原因有一群人在圍觀,場面十分混亂,千辰稍微加快了步伐,走的近了,才听清了內容。

「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吧!就給些吃的,我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你們快些離開吧,我這還要做生意呢!」茶棚老板的聲音充滿無奈。

千辰撥開人群,很輕松便到了談話的中心,衣衫襤褸的婦人正跪在地上苦聲哀求,反觀邊上的人卻視若無睹。

千辰上前扶起那婦人,眉頭輕皺︰「不過是一些吃的,店家,你給她就是,人家都跪下了,你還不肯?」

「不是我不肯給,是我給不了」茶棚老板無奈的搖搖頭,「前邊破廟那里還有幾千人餓著,小公子,你是不知道,半個多月前,下大雨漲水淹了好幾個村子,全涌到清平縣城來了,這官府也不管,我們想管也管不了啊!」

半個多月前,她還在游山玩水呢,這些事肯定也不知道了,官府為何會不管,按理來說,賑災款和糧食應該早下來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有那麼多災民呢?

「老板,借你這的馬一用」千辰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銀子拿了出來,末了,還拿了個玉牌給那婦人,「遇到困難可以帶著這個去閑來居」

說完這些,千辰匆匆騎上馬,絕塵而去。一群人還未反應過來,倒是茶棚的老板看著那塊玉牌,首先反應過來︰「千機閣,居然是千機閣,這下可好了」

「好像七王爺也到了清平縣,這件事他肯定會管的」「咦,七王爺不是率軍與永殷國打仗去了嗎?」。

「贏了,軍隊還沒那麼快到,七王爺應該是先出發,正好啊,這清平縣,這回確實該清平一回了」「這話怎麼說?」「唉!」回答的是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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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清平縣城,听到的消息便是七王爺听聞災民一事,大為震怒,當場便罷免了太守.縣令,現在正在升堂審案。

許多百姓都涌到縣衙看去了,千辰輕勒韁繩,讓馬兒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閑來居,如其名一般,閑時才來,這也是千辰為自己建的,整座樓有六層,依一棵巨大的古樹而建,一層一層上去能看到這棵樹,又不妨礙樹的生長,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當初為它所費的心思。

不過,依眼前的情勢來看,在場的人沒一個有心情去欣賞美景,原因是一向溫和儒雅的千辰公子生氣了,而這後果沒一個能承受的起。

「說!」千辰掃視著一干人等,右手邊是剛送上來的茶,茶香飄散開來,她的手撫上折扇,扇柄上細細的流蘇從指間劃落。依舊是沉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從來沒有人認為閣主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這一點在大事上體現的更為充分。

「劉掌櫃」手中的扇子展開,千機閣三字躍然紙上,字體飄逸,是千辰一貫的寫法。

劉掌櫃上前一步,心中忐忑,如果有的選,他寧願去面對最難纏的客人,也不願面對這種無形的壓迫︰「是,閣老們一致認為樹大不宜招風,賑災一事還是應該由朝廷來解決」

「那現在呢?」「這出了些意外,沒人能想到太守這麼大膽竟敢將賑災銀私吞,而糧食也不翼而飛」

「他們認為?他們就可以不把人命當回事嗎?現在千機閣還輪不到他們作主」千辰拍桌而起,茶盞骨碌碌滾下,杯中的茶在地上暈開一片,「大管事和秦子羽呢?」

「大管事和秦先生得知您要到清平縣,猜到您一定會管,所以從別處調了糧食過來,現在已到了碼頭,還有一些藥材,先生說可能用的上!」

「啪」的一聲收起折扇,千辰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先生還說,您可以不在意,但請您慎重,千機閣畢竟是您花了六年的時間創立的!」

往外走的腳步一頓,是啊,她是可以不在意,但千機閣創立的本意怎麼能忘,即使離去,也不能讓那一切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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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御軒離開縣衙,該辦的都辦了,賑災銀也查抄了出來,當務之急卻是如何安頓那近萬的災民,以及解決他們的溫飽,調到糧食再快也要一天,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突然,他停了下來,在他前面五六步遠,一身白衣的人正看著他,還是一樣的打扮,倒是他先開口,「我知道你遇上麻煩了,為了報答你上次的救命之恩,我決定幫忙,如何?」

冷御軒馬上點頭,這件事對他來說有益無害,那麼多人的性命,容不得他多做考慮,就算真有什麼陰謀,他也有自信見招拆招,不過,一直到將糧食派發出去,一切都十分順利。

「為什麼?」「為什麼?糧食嗎?自然是報恩了」千辰笑了笑,這個人還真警覺啊!冷御軒直盯著面前的人,顯然是有懷疑︰「你是商人,怎麼會做虧本的買賣?」

「恩?我可是一直相信我的命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值錢」言下之意自然是她覺的值了,千辰笑的從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對冷御軒那能看透人心般的眼神,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那些話來。

光線暗淡下來,在他的臉上折射出陰影,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千辰有一瞬間的怔仲,待冷御軒轉過頭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一個男人看的發呆。

臉有些發燙,幸好她很快撇開頭,要不然多年練就的冷靜估計也會不復存在,輕咳一聲︰「那」

一艘大船駛進視線,輕紗飛揚,隱約有琴聲傳來,本來要告辭的話被打斷,千辰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婉轉哀怨的曲調,竟與記憶中的琴聲重疊。

冷御軒早就注意到那艘大船的靠近,他的視線還是停留在千辰的身上,那樣哀傷寂寥的眼神令他無法移開目光,那是很小的時候在母後的眼中看到過的,但讓他疑惑的是千辰這樣的年紀怎麼會有這樣深重的悲傷,那是由漫長的時間沉澱下來的,仿佛再多一些便會無法承受那樣的痛。

船靠近岸邊,從上面放下木板來,紫衣少女緩步而下,施施然走到冷御軒面前,行了個禮︰「王爺,我家小姐听聞王爺經過清平縣,正好我們要回帝都,不知王爺可否賞臉,一道同行!」

一番話說的進退有度,不卑不亢,倒令千辰多打量了這名少女幾眼,只能用清秀來形容她,放在人群里屬于毫不起眼的人物,看打扮應該是侍女,卻也不簡單,她口中的小姐又是何方神聖,倒令千辰好奇的很。

「既然如此,就打擾了!」冷御軒朗聲道,繼而轉向千辰,「一起吧!""好!」千辰還在想著那琴聲,不知是誰彈奏的,那感覺,差點讓她以為回到了許多年前。

紫衣少女在前面帶路,千辰走在最後,有些心不在焉,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千辰咬住下唇,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一樣,腳下一空,明知會掉進河里去,她卻沒辦法呼救,疼痛已奪走了她的全部思緒,腰間一緊,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沒事吧?」千辰睜開眼,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那里面的情緒太多,她一時間分布清楚是不是錯覺,竟然是擔心,他在擔心她嗎?

千辰用力推開冷御軒,用力之大,令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看著他伸出手想要扶住自己的樣子,千辰明白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過激了,紫衣少女也回過頭來看。

「我沒事,謝謝」千辰努力平復呼吸,「只是有些暈船而已」

「要不,這位公子先到房間里休息吧」紫衣少女提議道。

「現在好多了,再說,我不去拜見一下家小姐實在說不過去,太無禮了,請前面帶路吧」千辰勉強扯出笑容。

「那請跟我來」

繼續走著,千辰看著前面高大的背影,又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一幕,心跳亂了節奏,她在心中對自己說,現在,在別人眼中,自己是男子,會出手相救實在不算什麼,何況,什麼男女授受不清是迂腐的思想,剛剛只是意外而已,這樣一想,心跳漸漸恢復正常,千辰低下頭,讓帽子擋住一些下人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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