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誘妃入帳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陰陽星宿

作者 ︰ 墨傾長風

各種形狀的蟲子布滿了腳下,分不清有毒還是沒毒,看著實在是多了些,不過沒關系,只要能帶著他們出去就行。

寧天歌將烤雞掏出來拿在手上,對著四喜道︰「好了,別嚇著它們,現在讓它們自己走吧。」

四喜呆了呆,它吼了半天才趕過來的蟲子,現在主人又不要了?它若是不在後面押著,這些蟲子肯定得跑了。

「烤雞不要了是吧?不要我吃了。」寧天歌作勢將烤雞放在嘴邊。

四喜頓時跳將起來,討好地在她腳下甩尾巴,哪還有心思管這些蟲子。

將烤雞扔給它,寧天歌壓低了聲音朝其他幾人說道︰「稍後跟著這些蟲子走,就能走出這個陣。」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墨跡低聲嚷道,「這蟲子會帶路?」

「能不能,到時候看結果就是。」她抬了食指豎在唇邊,「噓,別說話,蟲子動了。」

果然,缺了四喜管制的眾蟲在原地靜候了片刻之後,見四喜只顧著吃雞,再也不管它們的去向,便開始緩緩蠕動,而無一例外的,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

寧天歌手一揮,無聲地跟上。

墨跡背著蘇嶼與冉忻塵將信將疑地跟在她後頭。

四喜剛咬了兩口,既不敢落下,又不舍得不吃,便蹭地跳上冉忻塵懷里,踏踏實實地坐在他懷里繼續吃。

一股香味混著油膩飄入冉忻塵鼻中,胸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大塊油漬,他表情僵木地看著吃得忘乎所以的四喜,忍了。

蟲群緩慢地移動著,由扇面轉變為一人寬度的縱隊,沉默而有序,並不時地抬頭看四方,謹慎而緊張,似乎對這個地方有著極大的忌憚,寧天歌幾人也一人接一人嚴格循著蟲子走過的路線,不敢有絲毫偏差。

如此走了半來個時辰,在翻過了一塊大石之後,蟲群突然呼啦一下便散了開來,朝著各個方向四散逃逸而去,很快就沒了蹤跡。

寧天歌從大石上躍下,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象,舒出一口氣,「總算出來了。」

濃重的霧氣散去,天上的月光如水銀般傾瀉下來,眼前是一個超出想象的山谷,種植著大片大片叫不出名字的鮮花,色澤艷麗,婀娜妖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風過處,有淡淡花香襲來,燻人欲醉。

「好漂亮的花。」冉忻塵喃喃道。

「好香。」墨跡張嘴便要深吸。

「屏住呼吸,這花可能有毒!」寧天歌警覺地意識到這花香非同尋常,立即出聲提醒,並將還在啃雞骨頭的四喜從冉忻塵懷里抓了過來,往地上一扔,「走前頭,帶路。」

四喜甚委屈,戀戀不舍地望著掉地上的骨頭渣渣。

它又不識路,為什麼這差事要落在它頭上。

在主人的「婬威」之下,它只得振作精神,開始打量眼前這片比它身子還要高出許多的花田。

挨個在各種花前嗅了嗅,眼里的迷茫逐漸消失,憑著它天生優異的稟性,很快便找到一條它認為最理想的花間小徑,得意地蹦了蹦,它扭頭朝寧天歌叫了一聲,便歡快地投入莽莽花浪中。

寧天歌毫不猶豫地跟上。

墨跡與冉忻塵亦緊步相隨,經過了先前蟲子帶路這一遭,這回他們對四喜更沒有遲疑,只是這事實在太過玄乎,這人是怎麼想到的?

花田很大,大約走了一刻鐘才走到盡頭,等寧天歌等人出來之時,四喜正在抖身上掉落的花瓣。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色。

流水淙淙,空氣清幽,一片竹林在風中沙沙作響,一架古老的水車架在溪流中緩慢轉動,溪水在月光下散發出銀色細碎的光芒,攪碎了那一輪圓月。

幾間黑著燈的草棚木屋零散地坐落于山谷間,令人驚訝的卻是,這些木屋無一例外都只用一根圓木作樁,看似根本不可能支撐住木屋的重量。而谷中所有花草樹木屋舍,看似隨意零落,實則都以天干地支為主線,輔以陰陽之理,再運用奇門八卦之法,排列得相當精妙。

這些,只有寧天歌才能看出其中玄妙來。

蘇嶼與冉忻塵眼里皆是驚嘆。

而墨跡,尚在糾結剛才沒有得到解答的疑惑之中,「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些蟲子,怎麼就給我們帶出那個**陣來了?還有這狐狸,它怎麼識得這里的路?」

「四喜當然不識路。」寧天歌將包裹里的毯子取出來蓋在蘇嶼身上,眼楮卻留意著四周的環境,「野獸對識別自然界的東西本身就有著超越人類的本能與能力,而你別忘了它的血統,它可是存世不多的金頂雪狐,對毒物有著天生的敏感,由它帶著我們穿越這片花田最合適不過。」

「那些蟲子又怎麼解釋?」

「蟲子也是同理。」她不緊不慢地分析,視線停留在那大那間木屋,唇邊笑意微挑,「這山上的蟲子,自然最為了解這山上的情況,而為何半山上蟲子都不敢棲息,還需由四喜從半山腰以下去趕上來?就說明這片地方對它們來說肯定有讓它們忌憚的事物存在。蟲子長期生活在此處,對于地形最為熟悉,對于危險的感應也極為強烈,何處安全可行,何處危機四伏,它們都一清二楚。」

「原來你讓四喜去找蟲子是這個原因。」冉忻塵看著她的眼神竟有了絲佩服。

他極少佩服一個人。

對教他醫術的師父,他更多的是尊敬。

對天下至尊的皇帝,只有基本的禮數。

對其他人,便只有清淡如水的點頭即止,什麼都算不上。

只有寧天歌,讓他惱,讓他厭,讓他氣,讓他怒,讓他憂,讓他念,直至如今的佩服。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挑起他如此眾多的情緒,讓清淡的二十多年的他在短短時間內體會到各種滋味的百般雜陳。

蘇嶼溫潤的眸中亦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與贊賞。

如此聰慧的男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費一兵一卒,不冒然讓自己涉險,而是運用過人的智慧巧妙的心思出其制勝,以旁人無法想象的方法達到旁人無法達到的目的。

那間最大的木屋中驀然傳出一陣硬朗的笑聲。

木屋相距甚遠,笑聲卻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透人耳膜,陣陣發疼。

墨跡忙用內力抵御,冉忻塵已用手蒙起雙耳,蘇嶼亦顯現出痛苦之色,唯有四喜還在梳理自己的毛,似乎這聲音對它沒什麼影響。

寧天歌用手替蘇嶼捂了耳朵,朝著那木屋的方向朗聲道︰「里面可是陰陽老先生?小輩幾人冒昧前來,打擾之處還請先生恕罪。」

「能破了老頭子的乾坤陣,還能找到穿過百草圃的通徑,娃兒也算是個難得的人才。」里面那人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也側面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冉忻塵已大喜,「里面真的是陰陽星宿麼?」

說罷,便已提起衣擺想要過溪。

「等等。」寧天歌連忙將他攔住,低聲道,「越是奇人,脾氣一般都越怪,你這樣冒然進入,小心他一個不高興就給你吃苦頭。」

「哈哈,小娃兒還挺懂得老頭子的脾氣。」里面那人竟已听到她說的話,笑道,「這麼聰明又善解人意的娃兒,很對老頭子的胃口,老頭子喜歡。」

寧天歌苦笑,果然是奇人,她說話的聲音已低至只有冉忻塵能听到,這陰陽星宿竟似長了雙順風耳,听得一字不漏。

而且,也著實是個怪人,听了這話也不生氣,反倒喜歡。

「先生不怪罪就好。」她朝木屋遙遙拱手,「此次小輩們前來,是想請先生幫個忙,不知先生可願……」

話未說完,就被里面不快的聲音打斷,「老頭子這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幫忙,麻煩!」

真是翻臉如翻書。

剛才還相見歡,沒說兩句就拉下了臉。

墨跡氣不過,張嘴就嚷︰「你這老頭,我們大老遠地趕到這里,好不容易進來了,現在好聲好氣地求你,你倒擺起譜來了……唔……」

一顆不知從哪里飛出來的桃子,準確無誤地堵住了他的嘴,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速度快得連寧天歌都沒有看清。

墨跡漲得臉色通紅。

寧天歌嘆氣,將桃子從他嘴巴里拿了下來,「你就少說兩句吧,若非陰陽老先生手下留情,你這副牙齒就沒了。」

「還是小娃兒懂事。」里面那人又笑了起來,似乎剛才的不快根本不存在。

寧天歌不知該不該因這話道謝,默了一下道︰「但不知先生要如何才肯幫忙?」

「小娃兒的記性真不好,剛才老頭子不是說過了,老頭子最不喜歡幫忙。」里面那人似乎在搖頭嘀咕,只是這嘀咕聲依舊清晰入耳,他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麼令他開心的事,嘿嘿一樂,「不過,只要小娃兒答應老頭子一個條件,老頭子說不定就幫了。」

「什麼條件,先生不妨先說說看。」寧天歌謹慎地回答,可不敢冒然答應,誰知道這怪老頭打的什麼怪主意。

「嗯,老頭子從來沒收過徒弟,更別提什麼徒孫之類的,待在這荒山野嶺的,總覺得有些冷清。」里面那人似乎越想越開心,邊說邊呵呵地樂,「既然小娃兒來了,又對老頭子的眼,就留下來做老頭子的徒弟吧。」

「做徒弟?」墨跡首先忍不住了,早忘了剛才的教訓,「那不得天天留在這里跟這怪老頭打交道?我家主子怎麼辦?不行不行,你絕不能留下。」

「做老頭子徒弟有什麼不好?」里面大為生氣,「這世上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地想上山求著做老頭子的徒弟,老頭子從未有看上眼的,如今看上這小娃兒,那是這小娃兒天大的福氣!」

「這福氣,我看不要也罷。」墨跡對著寧天歌低聲嘟囔。

寧天歌一記涼涼的眼神將他的話堵住,這人就不知道吸取教訓,等牙齒掉光了看他哭不哭。

「要不,陰陽老先生收我做徒吧。」一直默不作聲的冉忻塵上前一步,非但未見懼色,還一臉虔誠,「在下仰慕先生醫術已久,若是能得先生指點,此生足矣!」

唉,這迂腐之人說的話也這麼文縐縐酸溜溜得緊。

「你想學老頭子的醫術?」里面那人眼神的力度轉到冉忻塵身上,「嗯,看你倒是塊學醫的料,如果小娃兒答應了,老頭子可以考慮收你做半個徒弟。」

「半個徒弟?」冉忻塵頗茫然。

「就是只教醫術,不教別的。」聲音開始不耐煩,又轉向寧天歌,「小娃兒,你倒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寧天歌大感頭疼。

做陰陽星宿的徒弟?

這听起來的確很不錯,許多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好事,竟然落在她頭上。可是,一旦答應,就意味著至少幾年內不得下山,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答應,蘇嶼所中的巫咒就解不了……

抬眸看向蘇嶼,蘇嶼卻微微一笑,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她心中一暖,這個男子,善良得讓人不忍。

再看冉忻塵,他似乎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然而在她看過去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立刻就說道︰「不用顧及我,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因為我讓你為難,我寧可不要當這半個徒弟。」

這個純粹的男子,又能讓她說什麼?

學到天下最好的醫術,這是他畢生最大的夢想,在得知她要去找陰陽星宿之時的那種激動與興奮,她至今清楚記得,如今這個難得的機會就擺在他眼前,他卻寧可放棄。

墨跡什麼都沒再說,只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四喜理好了毛,自顧自四處蹦達,尤其對那水車大感新鮮,在上面跟著一級一級地跳。

寧天歌沉吟了一下,道︰「先生還不知道我們要請先生幫的是什麼忙,如果在下答應了,先生又幫不了,豈不是……」

「不就是讓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子活過來麼?」里面的人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種小事也能難得了老頭子?」

眾人啞口。

半死不活的小子……

這形容,真是……

「好,既然先生如此爽快,在下又豈有不答應之理。」寧天歌一笑,語鋒略轉,「只不過,這拜師之禮,則要等先生治好這位公子的病之後。」

「小娃兒這是信不過我老頭子!」里面不滿地哼道,「無妨,老頭子定叫你心服口服,讓你主動給老頭子磕頭。」

木門無風自開,一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隨後象是被風吹過來一般,隨著幾次虛影的晃動,那人已到了他們跟前。

又一次驚訝。

月光下,那人黑袍,銀發,容貌卻清俊如年輕男子,若非這一頭泛著銀光的白發,誰也不敢相信這人就是年逾五十的陰陽星宿。

寧天歌的腦海中突然映出另一個人——無問。

還有冉忻塵說過的那句——駐顏之術。

可是無問的駐顏之術可令烏發保持不變,眼前這人卻不能。

冉忻塵的反應比她大,甚至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的臉,似要從上面找出些什麼來。

「陰陽……老先生?」寧天歌還是不太確定。

「小娃兒,老頭子更喜歡你叫我師父。」陰陽星宿見她這般反應,心情大好。

寧天歌這才覺出剛才便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他的聲音,如他的容貌一般,並未因歲月而產生蒼老之感,最多如中年男子的那種渾厚。

唉,從這方面來說,當陰陽星宿的徒弟還真是好處多多,至少以後都不會變老。

「等先生治好了他,我再改口也不遲。」她一指蘇嶼,微笑。

「你這小娃兒還挺固執。」陰陽星宿直搖頭,那倚老賣老之態與他那年輕英俊的模樣實在不搭。

寧天歌便覺得,如果天天听著他自稱老頭子,叫她小娃兒,然後再看著這模樣,也是件挺為難的事。

陰陽星宿突然鼻翼一動,沉沉地盯著她的脖子,「小娃兒身上戴了什麼東西?」

她下意識地去模自己領口,還未回答,便見他一手成爪,凌空往上一提再一抓,對面一股吸力傳來,她戴在脖子上的鏈子便落在他手里。

鏈子通體呈黑色,由十八顆細小烏黑的木珠與一尊同材質的人面蛇身像組成,將其串聯起來的是極牢固的冰蠶絲,而這木珠卻不知用的什麼木料,有一種特別的香味,極淡,卻經年不散。

這是她此次離開東陵時,寧桓交給她的,是她母親留下的信物。

她本來一直放置在包裹中,自與墨離分開後,為防丟失,則貼身戴在身上,卻不知這陰陽星宿的鼻子靈敏至此,連這都能發現。

「這鏈子,小娃兒是從哪里得來的?」陰陽星宿的眼神陡然犀利,緊盯著她的眼楮,似要讓人無所遁形。

寧天歌不動聲色地笑答,「這是家母的遺物。」

抓著鏈子的手一緊,陰陽星宿驀然轉過身去,一剎時,仿佛有無盡的悲痛自那頎長的背影中溢出,久久,久久,未動。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掠過寧天歌心頭,她很想認為這是她的錯覺,可明顯的,不僅僅是她,便是連其他人,也感覺出了異樣。

然而,在陰陽星宿再次回過身時,臉上看不出任何跡象,只是平靜地將鏈子交還給她,之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直覺地,這一眼與先前看她的眼神已大有不同。

陰陽星宿卻越過她走向蘇嶼,在靠近他的時候忽然「咦」了一聲,認真地看了蘇嶼幾眼,又拿起他的手腕放在耳邊听了听,眸色微微一變。

她心里一沉,該不會連陰陽星宿都拿這巫咒沒法吧?

「原來是你……」陰陽星宿卻喃喃低語。

原來是你,指的是無問麼?

寧天歌眸中若有所思。

她很難形容此時他臉上的神情,那眼中突然流露出來的分明是溫柔,可從唇邊逸出的句子卻又帶著極沉的痛苦之色。

這是猝不及防之下的真情流露。

那種溫柔,如同面對戀人之時的柔情繾綣。

可是那痛苦,卻是隔阻了千山萬水的思念難付。

「這人的命,我救不了!」他驀然甩開蘇嶼的手,臉色沉冷,轉身便要走。

「先生且慢!」寧天歌伸臂一攔,擋在他身前,正色道,「先生可是答應過的,現在又豈可反悔。」

「反悔又怎樣,大不了我不收你這個徒弟!」他冷冷一笑,冷峻的容顏在月光下泛著陰冷之色,與最初的嘻哈之色判若兩人。

「先生怎可如此言而無信!」她視若未見,唇邊亦揚起譏屑弧度,「傳出去,就不怕毀了先生的名譽?」

「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有什麼是看不開的?名譽又算得了什麼!」他袍袖一揮,一股凌厲罡風便撲向寧天歌。

如此渾厚的內力,只是這麼隨手一揮,便令背著蘇嶼的墨跡連退數步,冉忻塵更是險點飛出去,被寧天歌及時抓住。

四喜嗷地一聲,撲入自家主人懷里。

寧天歌將冉忻塵扶至一邊坐下,將四喜交到他懷中,挺直了脊背看著陰陽星宿,「先生名譽雖看得開,有些東西卻未能看開,更未必能放下。」

陰陽星宿的神色越發冷厲,「小娃兒,老頭子的事情,不是你能隨口亂說的。」

「隨口亂說麼?」她一聲冷笑,「先生本來承諾救我朋友之命,且稱此為小事一樁,然而在看了我朋友的病癥之後,卻又說救不了,這豈不是前後矛盾?」

「老頭子先前估算錯誤,又有何不可?」

「我看倒不是先生估算錯誤,而是因為……」她略作停頓,沉聲而問,「下咒那個人是無問,我說得可對?」

一听到無問這個名字,陰陽星宿似乎一震,清明的眼中有片刻的恍惚,隨後英俊的面容漸漸顯現出怒意,身上衣袍無風自動,袍袖鼓起。

「小娃兒,趁我生氣之前,趕快帶著人離開這里,否則……」

「否則怎樣?」寧天歌不退反進,仰首反問,「難道名聞天下的陰陽星宿因為一句話就要殺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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