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報還一抱 第四十一章 愛的前奏

作者 ︰

夏日的濕熱潮悶,漸行漸遠,秋日的涼爽也已經接近尾聲,冬日的寒涼踩著秋的尾巴,悄悄露出端倪。

羅蘇呆呆的,望著車窗外不時翻飛飄落的枯葉,恍如隔世一般。

這世界,只有時間是公平的,永遠不可能,會為了誰而停留。會停下來的,只是記憶而已,她在醫院,從夏末住到秋末,刻意的不去想趙程浩,不去回憶,跟他有關的所有,甚至不敢,主動打一個電話。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她明白這些道理,可惜真做起來,還是那麼的有心無力。

他是她命中的劫數,她還有好多的話,想和他說,還有好多的事,想親口問他。他沒有來接她,10年了,他第一次如此疏遠自己,如果當初沒有把愛說出口,是不是可以多貪戀一會,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在醫院里,她做夢都夢想著他能來,哪怕是凶巴巴的罵一句︰八戒,你還沒還我的利息。那也好過這樣,沒有聯系沒有交代,他就永遠的退出了自己的生活。

趙程浩于她,真的是亦師亦友,只是自己太過奢望。

當年本科畢業,她原本只想快快找份工作,徹底獨立。可趙程浩說,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找,讀書的機會,卻不會時時有,他建議她,先考研讀到碩士……,他說、他說、從她開始上大學,所有的事都只听他說,還以為自己多獨立呢,這麼多年,她做得最好的事,不是自強不息,而是習慣依賴他、仰望他。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像他那樣,無私的對待自己了,再也不會了……

徐戍同開著車,偶爾側過頭,看一眼沉默的羅蘇。她很多時候,其實很安靜,拒人千里的那種安靜。但是跟熟識的人在一起。沒人能說得過她,一張嘴什麼都敢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學富五車身經百戰呢。他喜歡她的鬧,也喜歡她的靜,不管別人怎麼看。只是從黔南州回來,他就沒見她開心的笑過。她又瘦下去很多,臉上的圓潤已經消失殆盡,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眼楮里的神采,也比以往黯淡了些。

想到她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趙程浩,徐戍同嫉妒得想抓狂。他恨自己早沒發現羅蘇的好,恨羅蘇的鐵石心腸,朝夕相對那麼長的時間,就是木頭人都會有感覺,可她依舊視而不見,依舊陷在無聊的單戀里,不能自拔,他要怎麼做,才能讓羅蘇心甘情願的,為他展顏一笑。

沉默的氣氛太過壓抑,徐戍同有些無所適從,他扭頭快速看了她一眼,打破沉默,「胖子,你終于自由了,還不開心?」

陷在回憶里的羅蘇,似乎被他的話給驚到,「啊?!我很開心啊。」

「你表現開心的表情,就是一言不發?」徐戍同才不信她。

「我在算賬,算下這次,你該付我多少錢!」羅蘇有些傷感,仍想和他抬扛。

「談錢多傷感情,我整個人給你成不?」徐戍同配合她的語氣,又拿話套她。

「談感情多傷錢?我要錢不要人。」羅蘇瞥了他一眼,一口回絕。

「錢真的那麼重要嗎?對你來說,除了錢,除了趙師兄,就沒有其他的?」徐戍同不自覺的提高聲量,他很生氣。

「對你這種官家子弟來說,錢不過是一張紙,一堆數字,可是對我而言,沒有錢,今天坐在你車里的人,絕對不會是我。」羅蘇也來了氣,同時也很難過,又是錢,不提錢他們會死啊,趙程浩這樣,徐戍同也這樣。

她的話讓徐戍同很不服氣,「我家祖上三代,到現在,父親是唯一一個從政,並且仕途順利的人。我不是什麼高干子弟,我也挨過窮,也受過白眼。」

「是嗎?挨過窮?試過一雙白網鞋,一穿5年,只有上體育課,或者升旗的時候,才舍得拿出來穿,直到自己腳,再也放不進去為止嗎?試過讀高中,一個星期5塊錢的伙食費,一年吃一次肉嗎?試過上大學,一進宿舍,因為衣服破舊,而被人懷疑10年不洗澡嗎?」。羅蘇越說越激動,臉頰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薄紅。

徐戍同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為,羅蘇有人資助,過的日子應該比其他人要好一些,剛才她說的那些,只是被某些人,故意夸大的,「對不起!我不該說這個,你想讓我賠多少,我盡量。」

「為什麼說對不起?一個人生來貧窮,又不是因為外人,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一句對不起,讓羅蘇心里的自卑,又冒出尖芽。

「至少你現在,過得比其他人要好些。」徐戍同也意識到自己,太想當然。

羅蘇苦笑一聲,「跟比自己差的人比,當然好,可是跟你比,不就微不足道了?」

「如果師兄的身份跟我一樣,你的選擇,還會是義無反顧的愛他嗎?」。徐戍同不想討論錢的問題,他只想知道,羅蘇是針對他的身份還是人。

「呃,我沒想過。如果他的身份跟你一樣,也許我會愛他,但不會傻到說出來;也許我不會愛他,並且離他遠遠的。」羅蘇有些失笑,抬起頭定定的望著前方,語氣平靜。

徐戍同沒想到羅蘇的答案,會是這樣。他以為她會說,不管身份如何,這個人她愛定了!原來,她也是個膽小鬼,「晚上我得回家,陪父母吃飯。房子那邊,我昨天請人打掃干淨了,還給你請了個保姆,等會到家,你看還需要什麼,想起來了,如果我不在,你再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好好陪陪他們吧。」

羅蘇心里百感交集,說不出的傷感。最想見到的人,沒有出現,陪在身邊的人,不是自己能喜歡得了的。她情緒低落的閉上眼楮,期望可以暫時逃避。

這樣步步緊逼,是不是太殘忍?徐戍同見羅蘇,又在裝睡玩沉默,心底莫名生出一絲絲自責。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羅蘇並不反感自己,甚至他感覺得到,她的心在動搖。但他迫切的需要一個肯定,需要她堅定的站在身後,給予鼓勵,這樣,自己才有底氣面對父母。

沒多會,就到了羅蘇家樓下,徐戍同停好車子,讓她先在車里等,自己把行李都搬完了,才開門把她扶出來。一個多月前,他在這里苦苦等候她;一個多月後,他把她完好無缺的送回來,兜兜轉轉,他等到了她的人,心卻不知落在何方。

進了門,羅蘇無力的跌坐到沙發上,神情愈加憂郁。家里的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愚蠢,把房子copy過來,最大的用處就是,時刻提醒她,趙程浩不愛她。幾個月前,裝修房子時的喜悅和憧憬,此刻回想,簡直無比諷刺。

徐戍同蠻以為自己,已經能模準羅蘇的脾氣,看來想真正了解一個女人,所有想當然的想法,都是錯的,「胖子,你今天很奇怪。」

「有嗎?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羅蘇抱著抱枕,把頭埋進去。

「累的話,先去休息吧,我看你早上到現在,精神一直不怎麼好。」徐戍同把所有的藥品,都拿出來放到茶幾上。

羅蘇見他忙個不停,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你現在走,還是休息一會再走?」

「姐姐,你太絕情了,我當然是要休息一下。對了,剛才在醫院你說,祝沈瑤早日康復是什麼意思?」剛出醫院的時候,他就想問了,沒想到說著說就給忘了。

「沒什麼意思啊,她腿斷了。」羅蘇枕著抱枕,在沙發上躺下來。

「女人真是奇怪,你倆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明明想殺死對方,卻還要虛以委蛇的做朋友。」把藥分好,徐戍同拿過藥箱,仔細的裝進去。

「沒什麼刻骨的過節,她在故意接近我、找機會捉弄我、在我背後傳各種謠言時,很不巧被我發現了,然後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這樣。」羅蘇閉上眼楮,想起舊事。

「你們真可怕!」都弄好後,徐戍同坐到她的腳底,幫她揉腿。

「你不覺得丟人嗎,說這話?我這點小兒科,跟你爸比起來能算什麼呀!」羅蘇的腿蹬了下,從他手中抽走。

「我說不過你,我認輸,藥我都放好了,你記得吃,晚上我可能晚點回來,困了你就先睡。」

「你說什麼?!」羅蘇以為自己听錯了。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同居了!我先走了,你慢慢想。」

總算了報了仇,徐戍同高興得一出門就跳了起來。幸虧自己以防萬一,提前配了家門鑰匙,實在不行找門衛去,反正現在,誰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徐戍同那小子來真的?羅蘇愣在沙發上,眼楮直直的盯著天花板,她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本來想著,出了院大家一拍兩散,能不相見就不相見,搞到最後,徐戍同竟然要和她同居!羅蘇被自己縱容他的做法,嚇得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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