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東逝風向西——雍正年 第二章 年府

作者 ︰

看到含煙遞過來的腰牌,冰凝看也沒有看,直接讓含煙扔進小木匣子里了。她已經被氣得恨不能抄起東西,直接砸向那個「本王」。

她下令救火救人,不是為了什麼賞賜,也不是為了圖別人回報,她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面對處于危難中的人,本能地出手相救而已,拿她冰凝當什麼人了!而且那個「本王」居高臨下、一副施舍的姿態,動不動就賞賜什麼的,更是令她心生厭惡。有錢有什麼用!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她冰凝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屈服于什麼人的婬威,她是有尊嚴的,寧願死,也不會屈辱地苟且活著。

這次也是巧了。本來她們一行也是計劃走到寶光寺的時候,到寺院歇息一下,上香並解決齋飯。誰知剛到,就遇見了寺院大火,見寺門口十幾匹馬,也不知道是遭了火還是遭了匪。冰凝想要說進門去看看情況呢,倒是含煙死活不讓進去︰

「小姐,這次進京,老爺和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不但派了家丁,還請了鏢局,就是生怕有什麼閃失啊!這要是有什麼事情,怎麼向老爺和夫人交代啊?」含煙說得有理,但是,不管是遭災還是遭匪,寺院肯定是逃不過一劫。自己有鏢局的鏢師,救出一個兩個,還是不成問題,救一個是一個。因此,她還是下令去寶光寺。

還好,只是救火。于是,她命男丁和鏢師去救火,她和含煙照看情況。誰知,剛剛下馬車,就迎面遇見一個小男孩兒,哇哇地哭著,小袍子的一角還燃著火星兒,站在牆角,可是那個牆角,正 哩啪啦地往下掉磚啊、木頭啊什麼的。她顧不得叫含煙,立即沖上前去,把小男孩兒拉進自己的懷里。

含煙省過味兒來,趕快抱起小孩子,拉著小姐,快步離開了危險之地。上了馬車,冰凝抱過小男孩兒,一邊掐滅了衣服上的火星兒,一邊輕拍著他的後背。經過一場驚嚇,驟然轉到安全地帶,再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小男孩兒沒一會兒就被冰凝給哄睡著了。

隨著男孩兒回到家人的懷抱,兩路人馬各自分道揚鑣了。

冰凝主僕一行的目的地,是京城年府。這是她二哥哥在京城的宅子,雖然比起父親--湖廣總督年遐齡的府邸,那是差得太遠了,但是在京城,依二哥哥的官職和俸祿,這已經是非常好了。

冰凝這次來到京城,是為了提前準備明年的選秀。作為在旗的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這是不可逃避的責任,更何況她的父親還是一品封疆大臣。對于此次選秀,年老夫婦可是寄予了厚望。誰讓冰凝生得如此美貌呢,那樣貌,真是萬里挑一︰肌膚白女敕,吹彈可破,鵝蛋小臉,彎眉淡掃,美目顧盼,睫毛長卷,櫻桃小口,氣若幽蘭。

年老夫婦對這個老來女,寵得不行,嬌養至極,更是從小就下了極大的力氣培養。這冰凝也真是爭氣,琴棋書畫,禮儀女紅,無一不通,無一不精。特別是她過目不忘的本領,連她那才學過人的二哥哥都直嘆驚奇。

其實,年老夫婦並不想借選秀的機會,讓女兒進宮當娘娘。他們實在是舍不得,在他們的眼中,這冰凝簡直就是他們的心頭肉,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如果進了宮,能不能當上主子,能不能受寵,全是未知數,他們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苦,因上,他們最理想的目標,是借這次選秀,將冰凝嫁入宗室做嫡妻,也算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于是,他們先是提前半年讓冰凝來到京城,又仔仔細細地吩咐了二公子----年羹堯。其實,根本不用年老夫婦吩咐,這冰凝跟二哥哥從小玩到大,親厚得不得了,要不是到京城任職,他根本不會舍了妹妹一個人在湖廣。

年二公子少年得志,五年前,才二十來歲就任翰林院檢討。這翰林院號稱「玉堂清望之地」,能夠躋身其中,絕對是非同凡響了。當時任職的時候,年老夫人擔心他妻子身體不好,侍妾張氏剛剛進門,不想由她借機奪了年二女乃女乃的管家權,就派養女玉盈一同隨他進京。

玉盈是6歲來到年總督府上的。她的父親是總督大人的多年故交,在她6歲那年,父母因染時疫病故,年總督就將她從蘇州接到湖廣的總督府,雖然比冰凝大兩歲,但正好可以做個伴。于是兩個姐妹從小一起讀書,一起學女紅,一起玩耍,就像兩個雙生子。年老夫人也樂得兩個姑娘形影不離的樣子,無論是衣裳、首飾,還是規格、用品,也從來都是兩人一模一樣的,從不因玉盈是養女而有什麼不同。然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兩個女女圭女圭就長成了大姑娘。

大姑娘了,兩姐妹的脾氣、稟性、樣貌、才學也越發地各不相同起來。

冰凝是外表柔弱,內心剛強,任誰也想不出,這麼一個貌美如仙女、柔弱如楊柳的小姑娘,卻是個倔強、不服輸、俠肝義膽、嫉惡如仇的硬脾氣。那玉盈卻是正正好相反,表面上風風火火、辦事干淨麻利,內心卻是敏感、脆弱得不行。也難怪,她是養女,雖然年老夫婦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但她總是沒來由地有一種自卑感。

這玉盈樣貌沒有冰凝好、學業沒有冰凝好,但是,她的管家本領卻是與生俱來,好得很。她辦事既利落又公道,年夫人偶爾不在府的時候,才十來歲的女圭女圭,竟是將諾大個年總督府維持得井井有條。這也是年夫人決定派她一同來京照應二公子的原因。

在京城期間,二公子衙門當差,二女乃女乃踏實養病,玉盈管家,過得還算順利。可是好景不長,也是年二女乃女乃沒有福份,養了多年的病,終究也是沒有養好,突然就故去了。這年二女乃女乃是大學士明珠的孫女,納蘭性德的佷女。年家和明珠府都是豪門望族,因此,喪事的規格極高,禮儀非常隆重。而承擔這個重任的,就是玉盈。

也就是經此一事,玉盈在京城貴族名媛間聲名鵲起。年家居然有這麼一位能干的大家閨秀,真是讓很多的名門望族贊嘆不已,特別是這玉盈姑娘還待字閨中,很多有適齡婚配公子的大戶人家就四處托媒人,想娶回自己家當兒媳婦。

年總督夫婦一直都將玉盈當作親生女兒來對待,年二公子對外人也總是一口一個妹子地稱呼玉盈。而冰凝,這個年家的正牌大小姐,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湖廣總督府。因為從不曾听年家提起過冰凝,因此,京城人士口中的年家妹子,一直就是玉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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