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輪換 第一章 澳洲的冬季

作者 ︰

布里斯班的冬天今年來得有些早,公園的蕭瑟讓人的心情也有了一絲憂郁,雖然再怎麼也沒有國內冬天的寒冷,林薇君還是厚外套拉好,帶上手套,加快腳步向公寓走去。公寓外的郵箱上停著一直麻雀,見有人走近,便喳喳地飛了開去。林薇君打開郵箱,拿著厚厚的一疊信件走近房門。房東克魯斯太太戴著老花鏡在搖椅上看著報紙,見林薇君進來,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喝點桌上的咖啡。林薇君走過來,坐在沙發上。翻了翻手中的信件,大多都是家人和朋友寄來的。大學畢業後,沒急著回家,林薇君一個人去了趟墨爾本,去之前給父母說了聲,之後便把手機留在了公寓里。想想離家那麼久,因為昂貴的飛機票,4年時間也只回去過兩次,澳洲是不想再待了,許迪前段時間提起公司的招聘,看來是時候該回去了。

這樣想著,林薇君走回自己的房間,看了看牆上貼著的畢業倒計時,寫著一天的紙張還沒來得及撕下來,旁邊貼著滿滿一牆自己與薛然的照片。布里斯班,悉尼,還有初次見面的墨爾本,春夏秋冬,滿滿的都是依然鮮活的記憶。

「干嘛這麼沒出息呢?」林薇君嘆了口氣,將照片一張張地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口袋,像是不解氣一樣,又轉身站在脹鼓鼓的口袋上踏了幾腳。

等著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已經是黃昏了。收拾了那麼久,竟然沒有餓的感覺,要按媽媽的話說自己是要成仙了吧。這樣一想才驚覺手機還沒來得及開機。林薇君無奈地看了看手機幾十通的未接來電和短信,給家里打了過去。

「你還知道爸媽擔心你啊?」媽媽像是一直等在電話旁邊,電話一響就月兌口而出。

「媽,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嗎?我準備明天回來了。」

「明天就回來?這麼急嗎?你東西收拾好沒?」听見我要回來了,爸爸在旁邊忙插話。

听著大洋那頭傳來的爸媽的聲音,林薇君突然有些委屈,「你們還不想我回來了嗎?」。話一出口,眼淚竟掉了下來。上個冬天的時候,自己還笑著告訴父母,明年要和薛然一起回國。不過是一年的時間,竟然已經物是人非。

待掛了電話,林薇君坐在窗前翻看著未讀的短信。爸媽的,閨蜜的,老同學的,還有許迪問她什麼時候回國的。看了一會林薇君覺得有些疲憊,正準備去睡覺,突然看見一個陌生號碼。「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林薇君一愣,卻又像是突然明白,毫不猶豫地刪了這條短信,關機,睡覺……三月的墨爾本還有些寒冷,而街頭卻依然處處可見各國的青年們背著包,拿著相機捕捉著風景。林薇君找了路邊一家咖啡館走來進去,要了一杯藍調,坐下來。大大的落地窗外,行人走走停停,突然,一個穿著灰色呢大衣,系著格子圍巾的青年闖進林薇君的視線。他背著大大的黑色背包,上面印著北京二字,想來應該是個中國留學生,讓人有種親切感。可仔細看看,他又顯得不像一般的旅客。他的鏡頭里捕捉的都是路邊的流浪狗,流浪貓,還有一些乞丐。這樣看著出神,林薇君才突然發現那個青年已經走近這家咖啡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中國留學生吧,我看你筆記本桌面是海南。」男孩指著林薇君放在桌上的電腦說到,「我給你照張相吧。」說完,男孩便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給林薇君照了起來。

「誒,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還沒答應呢。我看你不是只照流浪的事物嗎?」。林薇君撅嘴說到。

「哈哈,我覺得你就挺像流浪者的啊。不知從哪來,不知到哪去,只是剛好在這咖啡館里歇歇腳。」男孩笑著,低頭翻看著自己剛才照的照片。

「你」一向伶牙俐齒的林薇君有些語塞,看著淺笑的男孩,心里突然有了花開的聲音。這就是喜歡吧,林薇君在心里默默地念著。

4年的時間里,林薇君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著那天的墨爾本,因為那美好的相遇,天空似乎都變的晴朗起來。明明是早春,空氣里卻仿佛彌漫著夏日的清新。如果時間可以倒帶,自己會不會希望再有一次那樣的邂逅呢?此刻的林薇君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睜開眼,回國的航班已經進入夜間飛行模式,周圍的人大多睡熟了。林薇君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原來剛才是一場夢,也致有夢能那麼快樂,全然忘記有過的淚水與傷痛。林薇君將身上的毯子向上扯了扯,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咖啡館里認識的男孩叫薛然,杭州人,跟林薇君一樣在布里斯班留學。像是太久沒有和誰談得那麼愉快,從咖啡館里出來,夜幕已經降下。

「哎呀,天都黑了,你這女孩子話也太多了。」薛然模模腦袋,假裝無可奈何地說。

「這也不能怪我呀,你不跟我說話我怎麼會回你呢?」林薇君皺了皺眉頭,借著路燈看著手上的地圖。

「你這樣子一看就是路痴吧,一個人還到墨爾本來玩,真是高估自己。」薛然搖了搖頭,朝前走去。

「你往哪走啊?這麼晚了你住哪?」林薇君見薛然走開了,忙快步跟上去。

「當然是找賓館住啊,難道陪你露宿街頭啊?」驀地,像是想起來了什麼,薛然轉身向林薇君走來,低頭對她說道「要不,我們一起呀?」

「神經,我才不會便宜你呢。」林薇君一拳打過去,不自然地朝路邊望去。

「那我就不管你咯。」說著,薛然便又哼著歌朝前走去。

「等等我,你不能就這樣把我扔在這啊。」林薇君追上去,走在薛然身後。林薇君有170的身高,而薛然182,剛好比她高上12厘米。書里可都說這樣的身高距離是最黃金情侶比例呢。林薇君在心里偷偷想著。不過自己可不是喜歡他,只是踫巧想到而已,嗯,踫巧,絕對是踫巧。

林薇君跟著薛然來到一家小旅館前,老板是個金發女人,坐在櫃台前,涂著自己的紅指甲。

林薇君正打量著這附近的環境,薛然突然湊過來。

「小妹妹,只有一間房了。我們,嘿嘿。」

「你說什麼?我才不要呢。」林薇君瞪了壞笑的薛然一眼,轉身就要往櫃台走。

「逗你都啦,這,你房間的門卡。沒挨著的房間了,你住3樓吧,我住2樓,我就在你樓下房間。」薛然將門卡扔給林薇君,便轉身上樓。

「因為我比你大一歲,作為你的學長,我有必要告訴你晚上要關好房門哦。雖然外國人對你這種猴子沒什麼興趣。」

「你!薛然你快滾啦。」林薇君作勢要打薛然,薛然便立馬閃身躲進了自己房間。

林薇君走進自己的房間,開了燈,才發現這里挺溫馨的,有家的感覺。四面的牆是明亮的橙色,而天花板則被粉刷成天藍色,小小的木床旁放著赫本的相框。林薇君走到窗前,推開窗,這才發現窗邊有通向下層的樓梯。這房子竟像極了《蒂凡尼的早餐》里赫本住的小公寓。正出神地望著遠方的燈火,樓下突然傳來薛然的聲音。

「嘿!猴子,你要不要從走外面走下來,我有東西給你看。」薛然在二樓的窗戶那像上揮著手,示意林薇君從樓梯下去。

「下去就下去,我還怕你啊。」林薇君想,反正睡不著,去聊聊天也好,便從外面的樓梯慢慢爬了下去。

「你看!這二樓的陽台有只小貓。」薛然伸手將林薇君牽進屋,指著陽台角落的花貓說到。

「真的誒,感覺像是找不到家了。」林薇君伸手想去模那只小貓,卻被薛然攔住了。

「像這種餓著了而且迷路的小貓,你這樣模它會被抓的。」說著,薛然走進屋,從背包里竟抓了一把貓糧,慢慢地靠近那只花貓,將那些貓糧放在手心喂它。而那只小貓剛開始還有些害怕,見薛然的動作很溫柔,似乎沒什麼惡意,膽子也大了起來,向前走來一步,吃了起來。

「哇,薛然你太神了。不過你怎麼背包里有這些東西啊?」林薇君此時已經把薛然當偶像了,自己在一旁手舞足蹈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墨爾本很漂亮,但是你也會在很多街道看見這些流浪狗呀流浪貓的。我喜歡這座城市,喜歡這些動物。每次來都會為它們準備一些東西。沒家的孩子總是希望比人疼愛的。」薛然用另一只手輕柔地撫模著小貓,淡淡地回答到。

「怎麼感覺你這話說得好奇怪。就感覺你是沒家的孩子一樣。是想家了嗎?我也是啊。」林薇君像是被薛然勾起了想家之情,便又安靜下來,蹲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小貓在薛然的撫模下舒服地眯起了眼.

「沒有啦,真是的。你看,星星在看著你呢。」薛然突然笑了笑,向林薇君指了指天邊。

天邊有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閃爍著,注視著大地。林薇君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取了行李箱,走出了機場。

「君君!君君!媽媽在這呢!」一到候機大廳,林薇君就听見媽媽的聲音。一看,爸爸媽媽都來了。媽媽興奮地向自己走來,頭上竟又多了幾縷白發。林薇君撲到媽媽的懷里,不禁哭出了聲。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回家吧,該餓了。」爸爸拍了拍林薇君的肩,轉身去開車。林薇君看著爸爸的背影,突然覺得釋然了不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布里斯班,墨爾本,我該把你們都留在冬季。因為這里明媚的夏季正等著我呢。薛然,就讓星星陪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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