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初遇千氏
夜晚，雨不知何時停了，月亮在空中，散發出它特有的、清冽的光芒，今晚，看不到星星。
窗簾在風中輕輕揚著，女孩站在陽台上，仰望著星空，那雙漆黑的眼楮不帶一絲的情感色彩，就與那月光一樣。
樓下突然傳來開門聲，她不禁警覺起來。
爸媽去公司了，說要明天才能回來，凱峰在洗澡，王嬸只有鐵門的鑰匙，難道？是他？！
女孩突然激動起來，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果然，她看到了那個蒼老卻挺拔的背影。女孩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不動聲色地走到背影的身後，張開雙臂狠狠地抱上去。
「爺爺！」
在門口站著的人顯然做好了準備，也迅速地轉過身，回抱住了女孩，刮了刮女孩的鼻子，笑著問︰「蓓靈啊，年紀不小了，還玩這麼幼稚的游戲啊。」
「爺爺！」蓓靈嘟起了嘴巴，故作生氣，「這麼說蓓靈，我就生氣咯。」
「好好，不說了，英允他們呢？」爺爺這下像個認錯的孩子一般向蓓靈「求饒」。
蓓靈離開了爺爺的懷抱，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給爺爺︰「喏，爸媽去公司了，凱峰在洗澡呢。」蓓靈坐到爺爺的身邊，「爺爺，你怎麼回來了？」
門口再次傳來聲音，吳伯走了進來︰「老爺在澳大利亞玩的時候，听說這邊要簽合同，就回來了。」
「吳伯？」剛洗完澡的凱峰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驚喜地看著面前的兩位。
爺爺放下茶杯，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這位英俊瀟灑的男孩，不禁感慨道︰「你看，我去旅游的時候是五年前，現在，你又俊了不少，哎，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是不是，老吳？」
吳伯沒有回話，只是呵呵的笑了幾聲。
凱峰莞爾一笑，好奇地問︰「爺爺，你听說要簽合同就回來了？」
爺爺抬起頭與吳伯交換了一個眼神，笑笑︰「是啊。」
蓓靈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爺爺與吳伯的眼神中少了份肯定，多了份擔憂，而且爺爺的眼神中還有一份感激，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凱峰啊，你留下，我跟你敘敘，蓓靈你給吳伯找個房間，清理一下。」爺爺拉著凱峰再次坐下。
「嗯。」蓓靈對吳伯點了點頭，便上樓了，樓梯口處，她再次看了一眼爺爺。
但願沒事。她低語道。
「爺爺，你找我說什麼事？」凱峰疑惑地看著爺爺。
爺爺嘆了口氣︰「凱峰，這次是千氏吧？」
凱峰一愣，停止了擦頭的動作，放下了毛巾，點了點頭。
爺爺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十多年前，他們將蓓靈拋棄，如果現在他們知道蓓靈的身份，那我估計蓓靈的日子就一定不好過了。」
「誰也不揭露這個秘密不就好了嗎？」。
「紙里終究包不住火的。」
凱峰沉默了，良久，肯定地回答︰「爺爺，我會保護好她的。」
爺爺放心地笑了，欣慰地拍了拍凱峰的肩。
「爺爺。」凱峰起了身，「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上去了，您的房間在二樓爸媽的房間與書房之間。」
「嗯…」爺爺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凱峰俯身給了爺爺一個擁抱，道了聲「晚安」，繞過沙發，準備朝樓上走去。
「凱峰。」爺爺在他要上樓的那一刻叫住了他。
凱峰轉過身。
爺爺站起來，平視著凱峰，嘆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醫生讓我好好調養，但是他還說，這次活不過一年了。」
凱峰的心倏地變緊，他輕聲地問︰「心髒病嗎？」。
「嗯，不要告訴蓓靈好嗎？」。
凱峰低下了頭，神情也凝重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爺爺的生命時期只剩一年了。
客廳里響起了鐘鈴聲，凱峰抬起頭，吸了口氣，看著爺爺，勾起一抹笑容︰「爺爺，大家都會好好的。」
爺爺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帶著睿智的光芒的眼楮靜靜地看著男孩。
蓓靈半趴在陽台的欄桿上，任睡袍在風中飛揚，濃密的睫毛蓋住了雙眼。
「小姐。」一位女佣在門口輕輕地叫著。
蓓靈微微轉了一下頭，淡淡地問︰「什麼事？」
「少爺來了。」
呼了一口氣，揉了揉臉，掛起一抹微笑，讓自己看上去很不錯，即使心中已萬馬奔騰︰「讓他進來吧。」
「在干嘛呢？」
她感到了凱峰朝自己走來。
「沒有，看星空。」
她抬起頭，看著黑色夜空中的那顯眼的、發著冷光的星球。
凱峰走到她身邊，隨著她的目光看去。
「凱峰，家里的曇花開了嗎？」。
「現在還沒有。」
「曇花開起來真的很不錯呢。」
「曇花開起來固然好看，但它始終會凋謝，它是有壽命的。」
「就像爺爺一樣嗎？」。蓓靈輕聲問道。
凱峰愣住了，他扭過頭看著身邊的女孩，這個平時無論如何都會微笑面對的女孩，此時臉上卻充滿了悲傷的神情。
「你都知道了？」
蓓靈再次低下了頭。
「對不起。」
她眼里泛起了淚花。
凱峰心疼地抱住了女孩，在她耳邊道︰「爺爺會沒事的。」
在這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里，蓓靈號啕大哭。
我到底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
次日凌晨，永遠都是最後起床的蓓靈破例起了個大早，做好了營養的早餐，在飯桌上靜靜地等著家人們下來。
七點的時候，他們準時陸續下來了，僕人們也從各自的房間出來。
蓓靈看了看他們的表情就猜到爺爺一定將他的病情告訴爸媽听了，現在整個家中只有自己「不知道」了，那干脆就裝作不知道吧。
蓓靈走上前，拉住爺爺的手到餐桌，指著早餐說道︰「爺爺，您看為了歡迎您回來我今天早上給您做了一份早餐，嘗嘗？」
爺爺哈哈一笑，拉開椅子，拿起筷子吃了口粥，直點頭︰「不錯哦。」
「是嗎？」。英允笑笑，也急忙坐下，吃了起來，品嘗過後，問道︰「哎，蓓靈啊，這碗吃了還有沒有了？」
「有。」蓓靈招呼著其他人坐下並坐到了自己的位上。
「哎，吳伯王嬸，還有其他的人，你們也坐下來吧，粥夠大家吃。」蓓靈突然想起來，對站在餐桌附近恭恭敬敬站著的管家僕人說道。
他們一愣，面面相覷。不光是他們，就連餐桌上的人都愣了。
「小姐，不好吧。」王嬸不好意思地說道。哪有下人和主子一起吃飯的啊。
沈竹這時開口了︰「這有什麼，你們也照顧了我們多年，大家就像一家人似的，來吧。」
凱峰放下筷子，轉身去了廚房︰「我去給你們盛一碗。」
「以後，大家就這樣吧，我覺得挺溫馨的，呵呵。」爺爺對他們笑笑，「坐吧。」
「是啊，不必拘謹。」英允為每一個人擺上筷子。
僕人們這時也放心地坐下了，吃著主人煮的粥，他們的心里暖暖的，或許，整個城市里，在這個家庭里工作是最幸福的吧。
蓓靈看著眼前的一切，大家快樂地相處，她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嘴角也不禁慢慢上揚。
「蓓靈，生老病死，我們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將生活過得有意義，有價值，在有生之年幸福、快樂，這就足夠了。爺爺不可能不會離開我們，他在我們身邊時，我們滿足他的願望，那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這是蓓靈在睡著之際听到凱峰對她輕輕地一段低語，卻被她牢記在了心頭。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這間充滿著人間真情的房間，其樂融融的場面打動著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