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無涯 第三十五章

作者 ︰

無巧不成書。周一回到學校,嘉嘉、唐卡一出一進,一前一後地堵在課室門口,幾乎撞到對方。那情景就像拍電影一樣,兩人四目相視,尷尬不已。嘉嘉快速將目光移開,低頭,一聲不吭地側身閃進課室。唐卡愣在門口良久才勉強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邁開沉重的步子朝梧桐林走去。說來可笑,昔日足以能跟石頭媲美的一顆堅硬的心,今天竟然無力抵抗嘉嘉的冷漠。他的心好痛好難受。回到座位,嘉嘉意外地發現桌面上竟然放著一個精美飯盒。打開一看,里面擱置著各式點心,賣相還不賴。是不是誰擱錯了位置?嘉嘉狐疑。這個班的同學,不是當她玻璃,就是當她仇人,有誰會請她吃點心?除了、、、、、、嘉嘉犀利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快速掃過室外,某君已經走得遠遠的了;于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掃了掃某君空溜溜的座位。心里思疑著。在嘉嘉還在像個偵探一樣推測演算的時候,黃影思像鬼一樣閃了出來。

她笑眯眯看著嘉嘉,一臉討好地說︰「喜歡我送你的點心嗎?是我媽媽親手做的,你趕快嘗嘗,包你吃得有滋有味。」

「干嘛無端端地請我吃點心?」嘉嘉淡淡地說。口氣淡得像白開水一樣,讓人無法輕易洞悉她的喜怒哀樂。黃影思只好努力揣摩她的心思。

這是嘉嘉十八年來第一次收到同學的禮物。老實說,真有點讓她不知所措。只是她一向冷漠慣了,旁人才沒發覺到什麼異常。黃影思是真心實意要跟我交朋友的嗎?抑或這友善的背後隱藏著什麼陰謀?她平靜的心湖被攪亂了。她在心中苦嘆︰李雁嘉啊,李雁嘉,自從你搬來這座迷幻城後,你變了,變得婆婆媽媽起來。要在從前,我行我素地的你對于別人的友善你根本不屑一顧。

「我們不是朋友嗎?why?」黃影思攤開雙手,聳肩,一臉不解地問。只見嘉嘉面無表情地把飯盒推置黃影思面前,一臉急欲與她劃清界限的樣子。她冷冷地說︰「把東西帶走。」然後,戴上耳塞,一個人躲進音樂的世界里。這是在逃避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是因為我是二女乃生的小孩,連你也不屑和我交朋友嗎?」。這個她他媽的介懷。令她一直都抬不起頭做人的也是這個可惡的卑賤的身份。

全世界陷入沉默。上帝作證,嘉嘉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她有她的顧慮罷了。嘉嘉強迫自己的心神在另一個神界游蕩,完全把黃影思當透明。最終,黃影思帶上自己的飯盒,傷心欲絕地走開。

對黃影思這一號人,不知為什麼嘉嘉就是打心底里殘忍不起來。她大聲喝住黃影思,走到她跟前,解釋說︰「跟我這號人做朋友是注定要倒大霉的,難道你不怕麼?在這個班里,你我二人的身份是對立的,我不想你成為我和某些人之間的磨心,你明白嗎?」。

「你是說李子夏她們?」黃影思壓低聲線問。

「嗯。」嘉嘉點頭。

見狀,黃影思開懷一笑,完全不把嘉嘉的顧慮當一回事。她把飯盒塞到嘉嘉手里,說︰「你這個朋友我黃影思是交定的了,這一輩子還有下下輩子你都甭想甩開我。至于他們,統統都見鬼去好了。我黃影思才不怕她們。說真得,一百個酒肉朋友都抵不上一個莫逆之交。這是我媽說的,嘻嘻。雖然我很笨,但誰對我好誰對我差,我是知道的。以前為了耍酷跟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懂事,才會跟著她們混太妹。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自己很傻。可是現在不會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突然豎起兩根手指,「不多,我只要三顆「心」。一個是要我媽媽放心;另一個是要我媽媽開心,還有一個就是想跟好朋友交心。不知道,這樣的我配不配做你的朋友?」

黃影思你真夠逗,連說話都說得像跟男生告白一樣。嘉嘉覺得十分好笑。但外表依然一貫的冷漠。她伸手接過飯盒,一聲不吭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黃影思緊跟在她後,力展纏功,「怎麼樣,我到底夠不夠資格做你李雁嘉的朋友?」

嘉嘉放下飯盒,說︰「你要死,難道我拉著不讓你去死。你被她們煎炒燜炸也罷,被她們的口水淹死也罷,都不干我的事。」暈死,真是天字號第一大笨蛋,我現在不是接受了你的點心了嗎?

「你的意思是我通過了?哇塞,太棒了!」

李雁嘉,我們是好朋友了。

李雁嘉,你好!我是黃影思,你的新朋友,以後請多多指教。

李雁嘉、黃影思兩個一向都不咬弦的人竟破天荒地站在一塊不僅,還一直有說有笑,互相咬耳朵,剛回到課室的李子夏,見到此情此景驚愕得以為在做夢。

「黃影思,你這個女人幫的猶大,我呸!」

「算了,這麼扯火為何?黃影思這種小賤人,不過一只哈巴狗,誰扔給她一塊骨頭就對誰搖尾乞憐。別說走了,就算死了也不稀罕。」尾隨而至的洪偉藍站在李子夏身邊淡淡地說。黃影思要是真的直了,全世界最開心的莫過于洪偉藍了。現在月兌離了幫派最好,不用整天對著她,礙她口鼻,叫她心里不快。現在終于不用礙于‘自己人’的特殊身份而委屈自己事事對她忍讓三分,她興奮得簡直當場就想呼叫三聲。

「情同姐妹?哼,我呸!我是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李子夏冷冷地說。眼里冒著火星。她恨透了嘉嘉。究竟她是打哪來的魔女,為什麼事事都與她對著干。先是不動聲色地挖她牆角,現在又來撬走她的人。她好恨。高興的時候,她李子夏可以施舍她任何東西,但她不歡喜這魔女用搶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奪走她的東西。她,絕對不可以。

自從與嘉嘉成為朋友後,黃影思很高興,總像個傻瓜一樣,臉上老扯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昔日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鼠怯和自卑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吃飯,游戲,還是運動她倆都一起,她感到了前所為有的快樂。她感喟︰上天何以對我這麼的好?

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的嘉嘉感到很不自在。也許現在她還不能敞開心懷真正接受一個她不熟悉的人。給她一點時間吧!她需要一個緩沖期。無可否認,黃影思莫名闖入她的世界,的確帶給了她很多的快樂。自從與黃影思交上朋友後,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害怕孤獨。從前的她可是連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內呢。

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黎東赫又何嘗不是!自從嘉嘉闖進他的心房,他竟害怕起孤獨來。要知道,過去的黎東赫一樣不把天皇老子放在眼內,更不用說孤獨這一害人的毒藥了。哎,問世間情為何物?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他坐在書房里靜靜地把玩著嘉嘉的伸縮棒,睹物思人。驀然讓他發現了伸縮棒上竟然刻著一個名字︰白寶來。他是誰?小魔女的男朋友嗎?想著想著,心竟然不由自主地痛起來。無由來的怒火使他想都不想就把伸縮棒扔進垃圾桶里。但很快他又後悔了,重又把伸縮棒撿起來擦干淨。

「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只不過是一根棒棒。」站在門外良久的宋克柔說。黎東赫被突如其來的一把女聲嚇了一跳,吃驚地望著來人。

「噢,被嚇到了?哈哈,你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注。不要以這種眼神看我,我敲過門的,只是你沒听到而已。」宋克柔抗辯。

黎東赫依舊一臉驚愕︰「你怎麼會在我家?」黎東赫敢對著燈火發誓,在這之前,為了避免引起羅端勇的疑心,宋克柔以及其他好朋友一次都沒來過他家,即使他們是鐵桿兄弟。這事也未免太玄了吧?我是在做夢嗎?

「不單止我,子瑞也在。」宋克柔一臉俏皮地說。接著,劉子瑞從宋克柔身後溜了出來。黎東赫驚愕得眼珠子幾乎都滾了出來。

「為什麼這麼好來看我?還是出了什麼意外?」真到底在搞什麼嘛!真的,心髒弱一點都不行。噢,黎東赫的人生啊!

「我們是黎家的家庭醫生,你當然會見到我們在這了。」宋克柔說。她莫名其妙地 出一句,黎東赫更加不懂。「陳伯伯呢?」黎東赫然不解地問。陳伯然才是他們家的家庭醫生啊!

「上個月陳伯伯一家移民加拿大去了。離開中國之前,他找到了我,問我肯不肯做黎家的家庭醫生。」劉子瑞說。「他還說,子瑞啊,這黎家大宅雖然是古古怪怪的,但黎家上下還是不錯的,你就試著做做看吧」听罷,宋克柔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好個陳伯然,臨走之前都不忘踩我一腳,哈哈!要你們做我的家庭醫生真是委屈了。」

「你知道就好。記得給我們加薪水。」小情侶不約而同地說,惹得黎東赫哈哈大笑。「那你們以後可以大搖大擺的來我家了?」黎東赫說。

「那當然,赫哥,那棒棒什麼來頭,我看你當個寶似的。」

「有這種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快拿來看看!」劉子瑞也湊合湊合,好一對活寶情侶。黎東赫下意識將伸縮棒收進抽屜里。

「赫哥有心事。」宋克柔悄聲對劉子瑞說,然後又對黎東赫然說︰「不看就不看,我去跟小超鴻玩。」留下兩個大男人在一塊喝茶聊天。

玩笑過後,黎東赫一臉沉重地說︰「董志金死了。」以前跟他爸爸一起打過江山的人正一個一個的消息。

劉子瑞震驚得幾乎把杯中茶葉也吞了,他難以置信地說︰「你是指你爸爸的律師顧問董志金?」

「不然還有多少個董志金?」

「不可能。他不是去了美國受理某家公司的一個案子嗎?」。

「是的,不過途中被人謀殺了。」

「不可能,如果他死了,各大報紙不可能沒登出來。而事實上,報紙上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消息。」劉子瑞還是不相信。

「那是因為他做得很干淨。」

「你是怎麼知道的?」

「董志金有一個女兒,準確來說是他的私生女,以前跟我是同學,關系比較好,是她告訴我的。她懷疑董志金就是羅端勇殺的。」

「理由是、、、、、、」劉子瑞問。

「錄像顯示,曾經到過董志金律師行盜竊的都是羅端勇的手下。他們幾乎把整個律師行都翻了過來,而貴重的東西一件都沒動過,貌似在尋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而小圖也跟我說過,他曾經在我爸書房的陽台上偷看到羅端勇在發瘋似的翻箱倒櫃。種種跡象顯示,那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而且一定跟黎家有關,但至今還沒找到。」黎東赫分析道。

「那東西跟你比起,更能要他的命。所以無瑕對付你。」劉子瑞接腔道,頓時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也許就是這樣。」黎東赫說。

「但,他到底在找什麼呢?」

「你爸生前一定立下了什麼對他不利的遺囑!」

「我爸立什麼遺囑關他這個外人什麼事,黎家的錢即使拿去燒水也不會分他一分一毛。」

「用得著大大咧咧地搶你們黎家的現金嗎?直接把錢慧群,黎華泰的那一份股權奪過來,掌控整家公司不是更好嗎?你們家存折上那點現金,對羅端勇這條大白鯊來說,根本就不是東西。」

「可即使他把錢慧群和黎華泰的那一份股權也鯨吞了,我還是公司佔有股份最多的哪一個。遺囑上白紙黑字寫著。」

「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看到的這份遺囑是假的?」劉子瑞這麼一說,黎東赫頓時陷入迷茫與懷疑之中。劉子瑞繼續說︰「你又不是長子,對黎家又尚未作出什麼重大貢獻,你爸卻把最大的那一塊肥豬肉留給你,你能為此說出個所以然來嗎?」。黎東赫也覺得一千個不可能。劉子瑞的話恰恰道出黎東赫的懷疑。劉子瑞的不解同時也是黎東赫的不解。

遺囑、股權、律師行被盜、董志金之死、老爸和錢慧群的人間蒸發、、、、、、噢,他媽的亂死了,煩死了!難道這遺囑真的是假的?兄弟二人不敢置信,而事實擺在眼前又好像是這樣。

「難道遺囑真的是羅端勇偽造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黎東赫單手抱著額頭,越想越頭痛。

「東赫你還好嗎?」。劉子瑞見狀,關切地問。

黎東赫搖搖頭,說︰「我沒事。」

「也許真的遺囑就在羅端勇手上。事情也許大概是這樣的︰羅端勇想謀朝篡位,先是把黎叔叔和你大媽錢慧群殺掉、、、、、、」

「不對,錢慧群應該還沒死,她只是失蹤了而已。她之前從美國發回的授讓股權的字跡假不了。」

「噢,好的。讓我再想一想、、、、、、」劉子瑞頓了頓,整理整理思緒後接著說︰「羅端勇鐘情于賭博和玩女人,家產幾乎敗光後,打起了黎叔叔的主意。他想謀朝篡位。于是把黎叔叔x掉。這個x代表的是一個未知數,有可能x=殺掉,有可能x=囚禁。但我們知道錢慧群是毫無疑問地被軟禁了起來。後來他發現了遺囑一事,他急需知道遺囑的分配,這樣好立馬行動把最大那份股權從股權所有者手中弄回來。保管著遺囑的董志金當然不能把遺囑給他,于是兩人發生了利益沖突,羅端勇一不做二不休,狠勁一起直接把董志金殺了。然後、、、、、、沒了!」

劉子瑞分析得偷偷是道。老實說,那天他厭煩了醫生這一職業而跑去了當偵探,卓卓有余。而事實上,劉子瑞很小的時候就有小諸葛之稱。劉子瑞說得平淡,黎東赫卻听得心驚肉跳。他真心不希望這就是事實。

「據你分析,那誰才是佔有股權最大份額的人?」黎東赫問。這段日子他的大腦著實盤旋了不少問號。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不過也不用喪氣,經過一番抽絲剝繭,真相離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不是嗎?」。

「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和支持,我想我一定熬不到今天。」黎東赫萬分感慨。

劉子瑞心照不宣地拍拍黎東赫的肩膀,無聲地說著︰「好兄弟,有今生無來世!」

「那我們就先別打草驚蛇,暗中跟羅端勇斗斗法,看誰有本事先把神秘人找出來。」黎東赫說。

「好啊!」劉子瑞興奮地說。刺激又好玩的事,他劉子瑞最喜歡了。兄弟二人以茶代酒,一飲為快。

劉子瑞和黎東赫聊著聊著,整座黎家大宅又響起了小超鴻那洪亮而淒厲的哭聲。煩死了,吵死了!黎東赫實在受不了小超鴻那鬼叫一般的哭聲,越听人就越暴躁。忍無可忍的他簌地站起來,陰郁著一張媲美修羅的大黑臉走出房間,朝嬰兒房走去。劉子瑞也跟在黎東赫身後。

走到嬰兒房,只見宋克柔站在床邊時而手舞足蹈為小王子獻舞,時而擠眉弄眼大做鬼臉討小東西歡心。但難搞的小東西就是不賣她的賬,一個勁兒地哭,鼻涕眼淚雙管齊下,淚眼攻勢大得,簡直不敢為外人道。

「他又發什麼神經了?」黎東赫厭煩地問,氣呼呼地。

看到黎東赫,宋克柔一臉委屈地說︰「赫哥,對不起,我沒用,我哄不了他。」連天使都搞不掂他,難道這小子喜歡的是魔鬼?宋克柔一臉無奈。

「柔柔,沒關系。臭小子是混世魔王投的胎,出了名的難搞。別人對他笑,他卻對別人哭,怪胎一個。我們不要管他,放任他在這里哭,關上門就啥也听不到了。」

「這怎麼行!」劉子瑞和宋克柔異口同聲地說,眼楮瞪得像燈泡一樣大。小超鴻再怎麼難搞再怎麼淘氣,也畢竟是個小孩啊。

「反正我是不管的了!」說著,黎東赫聳聳肩,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把門帶上,自言自語道︰「吵死了,煩死了!」門一關上就見了鬼似的快步走開。

「這是哪門子叔叔嘛!」宋克柔嘀咕。可憐的小超鴻,黎家可憐的娃啊!黎東赫傳說中的冷漠,今天她終于領教了。

「他在報復崔苑雪!」劉子瑞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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