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無涯 第五章 蔡美人(1)

作者 ︰

三人美美的享受著午餐的時候,門鈴突然像夏日蟬蟲一樣,很不安分地聒噪起來。三人初來報道,別說朋友,仇人都不多一個,來者會是何方神聖呢?他女乃女乃的,竟敢在姐姐我享受天倫之樂的黃金時刻前來打擾,簡直不知死活。

李菲妍走過去開門,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好友蔡金珠。無端端的跑來干嘛?對于知道她倆過去的人,李菲妍這十幾年來都刻意回避或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蔡金珠也不例外。說她無情也罷,鴕鳥也罷,小女人如她,她實在太害怕嘉嘉會受到傷害了、、、、、、且慢,前來拜訪,客客氣氣的順帶一份小禮物的她听說過,帶著行李的還是頭一次見哦!難道、、、、、、、親愛的主耶穌啊,不是吧?

「你不是想、、、、、、」李菲妍試探性地問,面露難色。

「果然是我最愛的菲菲姐,世上知我者莫若你。」蔡金珠得意的說,「我就是想、、、、、、」

「啊——」李菲妍突然像瘋婆子一樣失聲尖叫,斬斷蔡大小姐那意欲破喉而出的說話,右手無力地指了指樓頂傻傻地說︰「今天天氣真好啊,我竟然忘了買牙膏哦,呵呵!要不你,你陪我下去買。」

李菲妍轉身望了望嘉嘉和張姨,皮笑肉不笑。然後從金珠手中快速搶過行李,死曳著金珠快步下樓去,神色怪異得很。

什麼時候買牙膏跟天氣扯上關系了?嘉嘉和張姨面面相覷,難以理解二者過中非一般的邏輯關系。

菲菲拉著金珠的手急急忙忙,兜兜轉轉地走了一條街。站在公車站牌前,她連忙把行李塞給蔡金珠,說︰「我衷心感謝你今天的拜訪,但現在到此結束。好吧,拿上你的行李乖乖回家去!」菲菲說完轉身就走。

「菲菲姐,菲菲姐,等等、、、、、、我現在哪里還有家啊!」蔡金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曳著菲菲的手不放,並發起牢騷以博取同情︰「她女乃女乃的,不就是欠了一個月房租嗎,那死三八(包租婆)竟然一點情面也不講就把給我轟出來了。最好不要讓我蔡金珠發達,噢不!我呸呸呸、、、、、、吐口水說過。我蔡金珠將來一定會發達的。發達後我一定會二話不說鏟平那臭三八的破房子,讓她天天住茅廁。除此之外,我還要去銀行兌換一卡車硬幣扔得她滿頭包包。不過,不過我現在、、、、、、」哎,他女乃女乃的,我現在不就是渾身上下連找一個買農藥自殺的錢也沒有嗎?都怪我這人大手大腳,有時候有錢就和真的很有錢,有時候窮起來就真的連街邊的乞丐也不如。菲菲姐不會忍心看我流浪街頭,見死不救吧?

「被人轟出來就只因為欠租這麼簡單嗎?你當我李菲妍是浪得虛名的嗎?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搞人家老公,人家包租婆會把你轟出來?」人家沒有把你轟出來。人家轟出來的只是一只狐狸精。正室棒打狐狸精又有什麼過錯?

「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噢噢,李菲妍,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你分明就是把我當成是那種勾引人家老公的狐狸精。

拜托,我搶了誰誰老公了沒?至今姐姐我還是單身的好不好?大家出得來玩,他給錢我花是他的自由;不小心搞得他妻離子散也不在我的險風防控範圍之內。與姐何關?

男人都是犯賤心癢的了!自動送上門來的大水魚難道不宰嗎?會天打雷劈的!再說要不是他骨子里頭成性,又怎會栽倒在我的溫柔鄉里?姐姐我跟他們玩玩而已。男人?哼,誰稀罕!」金珠抵死不低頭認錯。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一個巴掌又怎能拍得響?金珠啊,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明白?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長大?跟男人玩,吃虧的永遠都是咱們女人。你當真以為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嘀嗒響?你玩弄了他們,他們不也玩弄了你的身體嗎?不要再跟男人廝混了,好好的找一個男人來相愛,生兒育女,廝守一生,不就好了嗎?」。金珠這家伙真是令人頭痛,可又不能看著她一步一步墮落下去,以致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可是在每一場游戲當中,我都是主帥。男人?我呸,只不過是我手上的一只馬前卒而已,罷了。是我——操控著游戲大局的所有權,我要他們生就生,我要他們死就死。三貞九烈那一套我就不會了,但是‘出來玩一定要還’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冥頑不靈,死性不改,無可救藥。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開竅啊?你的腦瓜是用來裝大便的嗎?」。女乃女乃的,氣死人了!沒有上過小學,就不要學人打比方,免得不倫不類的。人生是一場游戲嗎?感情、身體是游戲的籌碼嗎?唧唧歪歪說的什麼歪理啊?

實在忍無可忍,當下的這種情況,死火山也會像活火山一樣爆發。氣得頭頂直冒煙的李菲妍二話不說,就賞給了金珠一個大大的耳光子。

「是,全都是我的錯。我心甘情願送上門來讓男人糟蹋,我犯賤!那些玩女人的男人就比我高尚!」媽的,你不也是在夜總會上班,天天被男人模胸模大腿的嗎?全世界的人都高尚,就我蔡金珠下流!

金珠捂著紅彤彤而且熱辣辣的半張臉,情緒一度失控,步步向菲菲逼近,質問她︰「為什麼男人玩女人就行?女人玩男人就不行?這是哪門子道理啊?李菲妍,你最好不要忘記陸秀竹也是因為男人而死的!」

啊,我的頭好痛!媽媽、、、、、、金珠的腦海里快速閃過媽媽當年被一個凶神惡煞的陌生女人從自家陽台推下,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忘記不了過去那個鮮血淋灕的畫面,心也一直不能釋懷。而推她媽媽下樓的那個女人竟然就是給她生命的那個男人的發妻,她的生身母親原來一直都是那個男人的玩物罷了。

真是荒謬可笑,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怎能等同我們小破孩平時玩的塑料女圭女圭?不但如此,他還玩弄、欺騙了媽媽的感情!而可憐的她也只不過是那個男人縱欲下的產物。

該死的,為什麼又要我想起如此血腥如此不堪的畫面?這跟揭開我的瘡疤後還朝我瘡疤上面撒下一噸鹽有什麼區別?全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種!我好恨!

蔡金珠用愛恨情愁四者調和為一體的哀怨眼神狠狠地瞟了一眼李菲妍,傷心絕望外加惱火使得她極像一只生猛龍蝦一樣不停大跳腳,「菲菲姐,你竟然打我?我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你今天竟然因為男人而打我?我對你太失望了!」說著就顛顛,腰枝扭扭地拉著行李箱走人,嘴里一直喃喃自語︰「蔡金珠沒錯,蔡金珠寧死也不做男人的玩物!是蔡金珠玩男人,不是蔡金珠被男人玩、、、、、、」金珠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以固心中有過的動搖。

秀竹、、、、、、菲菲一听到這個塵封心中已久的名字,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呆住,繼而面露驚懼之色,活像大白天見到了鬼一樣。這個名字就像一把匕首,每次一提起都會把她刺得遍體鱗傷。

她以為時間能格式化過去的一切,但原來不是的。她始終沒有逃出回憶的怪圈。是的,秀竹是被男人蹂躪而死的。因承受不了在賓館被一票子男人**、凌辱的事實而最終選擇跳樓來終結自己的屈辱。十五年前秀竹倒在血泊中的死狀,至今她依然記得清清楚楚。有些人有些事越是刻意去忘記,反而記得越清晰。難道不是麼?

那時,秀竹躺在地上,遭周浸滿鮮血。她的一雙眼珠大而恐懼地瞪著,仿佛就要滾出來似的。想必當時的她很想看清楚這個世界為何如此骯髒,只苦于一切為時已晚,于是心有大大的不甘。又或許她的那一記幽怨恐懼的眼神是她撒手人寰前對這個世界的一句詛咒。她該仇恨這個骯髒的世界。要不是這個世界太過骯髒,她也就不會險遭毒手,繼而死于非命。

陸秀竹,你是一個命苦的人。菲菲雙手掩臉,卻掩不住無限滄桑變幻。不知何時,手心感到了一滴滴的冰涼。原來、、、、、、自己又哭了。什麼時候成的淚人,竟也全然不知。生活還真能麻木一個人的知覺!

等等、、、、、、跳樓!陸秀竹!跳樓!蔡、、、、、、媽媽!糟糕!李菲妍你咋這麼笨,這麼遲鈍啊!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臉悔恨。對于自己的後知後覺,連她自己也著實看不過眼。

「哎喲,蔡媽媽不就是在金珠童年的時候因為男人而冤死的嗎?這叫什麼來著?童年陰影!童年創傷後遺癥!現在我終于知道她仇恨男人並不是沒有個道理的了。我還知道,我一直錯怪了她。她本來就對這個世界不信任,沒有安全感,我竟然還對她橫加指責,諸多不是。嗚、、、、、、李菲妍你真該下地獄。」

金珠、、、、、、李菲妍一邊小跑一邊尋找。金珠現在身無分文,應該走得並不遠。萬幸,不一會兒的功夫,菲菲就找到了金珠。

菲菲使勁拉著金珠的手不讓她走,「金珠,你身上一毛錢也沒有,能上哪兒去?」

「放手,是不是嫌罵我不夠特意趕上來又將我臭罵一頓啊?還是牙癢癢,想找個人來罵,訓練訓練一下口才?放手,不要礙著姑女乃女乃我去尋樂,我現在就要去找男人。那些男人的被窩比你們家暖和得多了!」哼,此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

「蔡金珠!」因著條件發射的刺激,菲菲雷厲風行破口吐出一句河東獅吼,繼而惡而狠地瞪了瞪金珠,以無比寒冷的眼神嚴厲,無聲地斥責了她一翻。

為自己轉換了一個只有潑婦才會的三七步架子後,菲菲意猶未盡還想繼續破口大罵,蔡媽媽和陸秀竹的死剎那間從她腦海一閃而過,態度立刻發生180度大轉變。只見她一個勁兒地賠笑,猥瑣得來像極了妓院里那個搖著大葵扇的老鴇。嗓子也是溫柔溫柔的,「金珠,我是你菲菲姐,為了你好,教訓一下你都不行嗎?菲菲姐現在跟你真誠道歉,我一起回家好不?」

「不罵我了,不趕我走了?」金珠故意調侃菲菲。

「我們是姐妹,我怎麼會見死不救?我能讓你跟我們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睡,但是你必須,一定,確實答應我,絕對不能在家里或者在嘉嘉面前說起半句關于過去的事情。不能讓她知道你跟我都在夜總會工作。嗯,暫時就想到這麼多。你懂的!總之,所有會傷害到嘉嘉的話你都不能說,所有會傷害嘉嘉的事你都不能做。否則,殺無赦!」

「哎,真是同傘不同柄,同人不同命。明明大家都是孤兒,我就沒嘉嘉命好,身邊能有一個這麼好的姐姐疼自己?」金珠感慨皇天的不公。

「你不用大發醋狂癥了,我不也是把你捧在手心上疼著嗎?我不疼你就不會像死不斷氣那樣沒完沒了的跟你大講人生道理。我都越來越討厭自己大媽式的羅里羅嗦了。怎知你丫還不領情呢,讓姐姐我多傷心啊!不過,如果你安安心心的找一個男人來把自己給嫁了,保準你會幸福得漏油哦。」

「對于男人這種只會用思考的動物,我不想多加討論。」金珠直截了當砍斷菲菲姐有意無意灌輸她嫁作他人婦的想法。

嫁人?開什麼國際玩笑,我撞傻了自己還是吃飽了撐著?叫她安安心心嫁人還不如一腳把她踹下樓,又或者直接往她身子上捅個兩三刀。男人靠得住,母豬也會上樹。這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媽媽慘無人道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為什麼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我還要縱身跳下去?我神經病啊?哎喲,不開心的事還是別提了,都讓它見鬼去吧!

「喂、、、、、、」金珠突然用手肘調皮地撞了撞菲菲,並不斷向她大拋媚眼,滿臉的狡詐幾乎能擰出汁來。她接著說。

「哇,才五六年沒見,不知不覺嘉嘉已經長這麼大了,像朵出水芙蓉一樣,完全有大美人——蔡金珠我——九成九風韻。我敢寫包票,那些男人見了嘉嘉這朵俏芙蓉一定會兩眼大放青光,流出來的口水還能灌出第二條長江哩。你說,如果,如果她被媽媽桑相中了,我們不但能狠賺一筆,而且還能、、、、、、哇菲菲、、、、、、(捂著半邊嘴奸笑中!!!!)」還能把男人玩得團團轉啊!光是臆想一下就好像撿到了金子一樣開心。騙光男人的錢,把男人玩慘玩殘都是我蔡金珠至死不渝孜孜以求的崇高目標。

「還有還有、、、、、、」金珠越說越興奮,簡直停不了口,一廂情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當中,「憑借嘉嘉漂亮的臉蛋,凹凸有致的熱火身材,一定能把黃依媚這個臭三八比下去。到時候搶光她的男人,讓她回鄉下種田去,永世不得翻身。那時候「宮花月」還不是我們姐妹三的天下?要是有嘉嘉出馬看她還能有多神氣多囂張多風光!哈哈、、、、、、」田園風光就大把,還是免費的哦,問她要不要?哇菲菲、、、、、、

「蔡金珠,我警告你不要打嘉嘉注意哦!她跟我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一輩子她是連半只腳也不會踏進夜總會的。青春飯能吃多少年,我們衰我們賤就算了,無謂再連累多一個,折煞啊!她還要上大學,然後跟她心愛的男人結婚,生兒育女的。你敢對她動歪腦筋,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想一下而已嘛!想一下都不行嗎?干嘛這麼凶?她也是我妹妹,我怎麼會推她上絕路!」

「想一下都不行,想一下都犯法。」

專制的女人!好吧,為了嘉嘉這個俏美子,我決定努力「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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