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聲急迫的呼聲將凝固的氣氛溶解,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進大殿,跪在栗妃跟前,顫顫說道,「稟娘娘……傳來消息,說是……」便是支支吾吾,語無倫次。
「到底是什麼?!」栗妃怒吼一聲,嚇得眾人直流冷汗,那小宮女才顫顫說道,「說是雅嬪娘娘在後花園暈了過去,太醫說是有了一月的身孕……」頓時,栗妃恍若無神,癱坐在地上。
「這雅嬪,存心與本宮過不去!「
忽而彈坐起,憤憤喘著粗氣。
「娘娘當心身子。「那個小宮女上前攙扶道。
栗妃連連快步走出大殿,驀然又回眸,冷笑道,「本宮等著與你一起坐擁後宮!「她寒眸冷看,仿佛跌進了千年冰窟。
雅嬪懷孕之喜震驚了後宮。雅嬪平日並無多少恩仇,肚子卻是爭氣,一朝懷龍胎。皇上一高興,便又賞了許多稀奇物,據說有些是西域進貢的滋補物品,價值連城。集寵于一身,無疑也是積怨于一身。那些人心,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閑來也無事,便四處走走。不知不覺,便是幽篁軒。
遙望著,別有一份溫暖與淒涼。
而袖中的錦袋,依舊冰冷著,如萬年寒冰。
她一直猶豫,進退兩難。
她要孩子,也要慕容皓的信任。
但卻不能兩全。
留在心底的,也只有絕望。
狠下心,卻扯不開這心結。
長門宮。
這塊懸掛陳舊的牌匾赫然引入眼簾。
「美人,」梓沁攔下正欲往前的她,「我們回宮吧,這兒晦氣。」說著柳眉微蹙,努著嘴。
「不。」她漫步上前,「去看看。」
陳舊的朱色宮門,記錄著無數女子的輝煌與衰落。
素色淡黃色宮裝的女子,吃力地提著一桶水。
沾滿塵埃的金邊牌匾上,她嘴中默默念著︰重華殿。
「畫屏。」門外提水的女子輕聲應了一聲,這才發覺到了她,緩緩跪下,頗有不甘願地福身道︰「參見娘娘。」她頭上的金步搖耀耀生光,流蘇不安分地隨風飛舞著。
「起來吧。」素手一揮,緩緩走進重華殿。
緋色金邊系帶曲裾,堅毅雲鬢,別有兩三支秀色珠玉鏤空簪,光是背影也是楚楚可人,我見猶憐。
「你就是凌允秋?」她小心翼翼試探道。
「對,我就是。」眼前立于小幾旁的芊芊女子轉過身。
一霎間,仿佛無法喘息,凝固的空氣不再流動,她溫婉如水的眸子盈盈顫動著。
眼前的事物仿佛重了影,一時難以分清是非。
「姐姐。」頓時淚有千行,無處申訴。
又仿佛,一剎那墜入萬丈深淵。
她早該料到了。
畫屏端上濃濃的香茶,輕抿一口,卻與華清殿中的差有十萬八千里。
她如今竟是如此田地。
「這兒自然是比不得你那兒。」文雨泠含笑著抿了一口,「莫要見怪。」
「是他帶你進來的?」沈初吟正欲開口,便被文雨泠堵了個嚴嚴實實,似是落魄地點點頭。
「我就知道。」她靈動的雙眸似是出神般,遙望著敞開殿門外那一株似是千年古樸的梧桐,「我好悔。」
頓時心中的堅硬片刻瓦解,破碎,就如琉璃般破裂。
小苑鶯歌歇,長門蝶舞多。
眼看春又去,翠輦不曾過
文雨泠的雙頰,兩行清淚簌簌而下,破碎了這一場幽夢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