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妃殤 第四十三章︰心如死灰

作者 ︰

漫長的夜、廝殺的夜、已過去。

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一抹紅色,橙紅,如血絲。

清炎城迎來了第一縷的曙光,微亮,直射,戰斗已經結束了,映入眼簾的是遍地尸首,滿懷的失落,滿腔的悲痛,此時整個清炎城忽然變得分外的安靜。

一夜的廝殺,他們都已精疲力竭,沒有刀劍聲,沒有喊殺聲,也沒有人語聲,數萬人于此,卻只是一片沉重的死寂!

太陽出來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昨天已經過去,有的人喪了命,有的人身負重傷。日出有種神奇的魔力,君無塵久久地凝望著新出的朝陽,那樣火紅、炙熱、縈繞著淡紅色的雲彩,思緒萬千、心事重重。

她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杵在床邊如困獸般的男人也已經在床榻前不眠不休的守了她兩天兩夜,布滿血絲的眼楮,凌落的胡渣,蠟黃的臉頰,君無塵緊握著她的手,他要她醒過來,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恐懼。

大夫說如果她能熬得過第三天,也許還有治愈的可能。

那日她受傷暈迷不醒,而自已從葉青竹手里強行地留了她,再後來,他就一直守在仇無痕的身邊,再也沒離開一步。

她緩緩醒轉過來是第三日的清晨,睜著不再晶亮的眼楮,無神的望著他,只說了一句「放我離開。」

「不放,死都不放。」突然君無塵覺得莫名的心慌,仿佛這一放就是永遠的失去。

「是麼,死都不放,那我死了,可好?」仇無痕輕輕地笑了起來,閉上眼楮再不看他。

君無塵緊緊地看著她,許久許久才輕輕地嘆著氣「我知你怨你恨,但有些事情並不是面前所看到的那麼簡單,還有,你別枉想我會放,從救下你的那刻起就是永遠,你生是我君無塵的女人死亦是,所以你最好是斷了這條心。」

從那以後,仇無痕不再和任何人說話,像是隔絕了與任何人的牽連。不管君無塵怎樣努力,對她說什麼,她始終面無表情,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動,只是身體越發的蒼白,吐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她還是不肯吃東西嗎?」。君無塵看著地上蜷縮的仇無痕,已經兩天了,自從司馬落情出事以來,她就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只是蜷縮在牆角,她心里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看見她日漸消瘦,極為心疼,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好起來,她不會那麼輕易倒下的。

「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支撐不住的。」大夫蹲在仇無痕身邊,伸手探著她微薄的脈象皺起眉頭。一邊的丫環手上端著一碗粥,可她說了好久也強硬著喂下去,無奈仇無痕就像是沒听見她的話,吃下的粥也吐了出來,看見昔日堅強的人此時卻變成這樣,丫環不禁眼淚撲嗖,撲嗖的掉下來。

「你走開,我來。」君無塵接過手中的粥,蹲在仇無痕眼前,

「吃,我絕不許你把自己拖垮?」君無塵的語氣寒著冷意,無奈眼前的人沒有一點听下去的意思,

「要是你再不肯吃,我就親自喂你了。」君無塵看她依舊沒有一點反映,仰嘴喝下一口,右手托住她的後腦勺,舌頭撬開她的牙關,一道暖暖的液體流進了她的喉嚨里。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他白淨的臉上浮現了五個紅紅的指印,退開一步看見她淚流滿面。

「我好恨,好恨。」她哭泣的聲音讓他的心糾結在了一起。

「你終于肯說話了嗎?」。君無塵苦笑,恨,是該恨,他又何嘗不恨。

仇無痕用手輕捂著灑下的淚又恢復到原來的姿勢,剛剛清澈的眼楮又開始迷茫,仿佛又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只是淚水不停地流著,流著,不斷地散落在地面上散發開來不著痕跡。

君無塵把碗遞給丫環,緩緩地走到仇無痕眼前,黑色的眸子里有著怒火「你要逃避嗎?你覺得你還逃的了嗎?」。他一把拉起她,將她瘦弱的身體拉進懷里,大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嘴巴狠狠的對上她,像是懲罰,他的吻霸道、猛烈,無視她眼楮里的驚慌失措,舌頭在她嘴里掠奪她的芬芳,直到嘗到了口里的腥味,他才放開她。

仇無痕瘋了一樣的沖出房門,那悲哀的哭泣聲在他耳朵里回蕩,君無塵驀地捂著胸口緊跟著沖了出去,她眼里的受傷,讓他的心顫抖起來。

本就身體虛弱的她,再加上這幾天的絕食,讓她虛弱的摔倒在地,受傷的手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她向前一步一步地爬了過去,潔白的青石地上留下了她鮮紅的掌印,她大聲哭著,努力爬著,她的世界已經倒塌,世上唯一的親人死了,哥哥,她唯一的哥哥呀,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君無塵看著她的背影,那麼孱弱,卻那麼固執,大步上前緊緊的擁抱著她,仇無痕掙扎著,想要掙開他的懷抱,但他卻擁得更緊了「我答應你,放你離開,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不要了,不要了」他閉上眼楮,一顆滾燙的淚水滴了下來。

盡管他對其他人再怎麼樣的殘忍、怎麼樣的冷酷、怎麼樣的殺人不眨眼,那都是對其他的人,他從來沒有覺得有一天他會傷害她,從來不會想到她有一天會用這樣仇恨的眼神看他,此刻他突然怕了!

听到他的話,仇無痕停止掙扎,幽黑的眸,分明寒冷,卻蒙上了一層霧氣,然後她笑了,帶著眼底最深處的絕望。

第二日,果然君無塵守諾地讓仇無痕離開。

「去那里?」葉青竹看著遠遠走來的人,眼中閃著莫名的情愫被自己強制地壓下去。

「我要回家?」仇無痕在他懷里抽泣著,眼淚早已染濕了他的胸膛「我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為什麼?」

「不,你還有我,我會照顧你,保護你的!」葉青竹收緊臂彎,臉頰貼著她的額頭。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殺死他們。」仇無痕泛著血紅的雙眼恨恨地說道。

「你忘記你哥哥臨走之前說的話麼?」葉青竹低頭,凝視著她。

仇無痕仇恨的眼神對上了他憂傷的眼楮,心中卻驀地一震,瞬間她低下頭,眼神又開始迷茫了起來,除了報仇,她生命里還剩下什麼呢?

「但是,不管你去做任何事情,我都會陪著你,一直到死,不離不棄。」葉青竹緩緩的說出,眼神溫柔依舊。

仇無痕抬起頭,她的眼楮里,淚水依然在曼延,但卻笑著看著他默默無語,但心卻在滴血,為什麼你那麼寵著我?你這樣,我會舍不得離開,雖然舍不得,但總是要離開的,我不想再苟延殘喘地活著,所以對不起,不要再對我好。

「走吧,我們回家,真正的家。」葉青竹回眸間瞥見一個暗影閃過,他不動聲色地擁住她離開,但唇邊卻蕩著一絲憂郁地笑。

待人走了很遠,長欖內的人緩緩地走出,本來倨傲妗貴的他此時長身側立,俊美的面容染上無比孤寂的淒涼和憂傷,一身堅毅卻抵不住滿心的傷痛,他親手把她推開,親眼看著她漸漸地走入另外一個人的懷里,轉身離去,毫無留戀,心卻瘋狂地痛著。

君無塵不願再看轉身離去,他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難道這就是命麼?她不懂他的悲哀,她不懂他的一片痴情,不是不救,而是無力能救,他害了她失去了親人,又害得她一無所有,這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無法償還。

還她離去,還她平靜,還了一切,卻把自己*入絕境,她恨他,他又何償不恨,恨命運,恨蒼天。

「他走了?」葉青竹突然輕聲地說道,但雙手卻並未離開她瘦弱的肩「你呢,于心何忍。」她的眼里從來都只有那個男人,他不禁有些苦笑。

「他當初做出那樣的決定,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今日這樣都是自找,與我何干?」仇無痕冷笑了一聲,偏過頭,話音剛落,只覺得眼前一閃,然後感覺周圍的物體開始旋轉,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身子不由得向後倒去。

看到這一幕,葉青竹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輕攬著她的腰飛奔而去,面色驟然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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