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妃殤 第三十九章︰覆水難收

作者 ︰

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瘋狂地從天而降,狠命地往人們身上抽。

雨水飄進了傘下,沾濕了他的袍子,黑色繡金暗紋水袖在風中翻飛,清逸月兌俗,他就這樣安靜地站著,臉色蒼白,眉目間淡淡的焦急「你怎麼在這里?」這是穆葉雨見到秦凌開口問出的第一句話。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淡漠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我怎麼會在這里,谷主,你怎麼會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里?這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麼?我也好希望我不在這里,可是卻偏偏站在這里的人是我。」秦凌冷漠倨傲的臉那雙眼眸如寒冬幽深的寒潭,漆黑不見底,看著他不禁露出了嘲弄地笑。

「說明白?」穆葉雨眯起眼楮,危險地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冷如寒星。

「谷主,你可知這必殺令殺的是誰?」秦凌頓了頓,緩緩地說道。

「必殺令?」穆葉雨順著秦凌的方向看到地上散落的木塊,看著那鮮紅的仇無痕三字破裂成幾塊,心頭涌起了冷冷地煞氣「你從何處得來?」必殺令,竟敢有人違背他的命令,私自動用它,好,好得很,他倒要看看是那個不要命的。

「是青堂主給的,不正是你要求的麼?」秦凌看到他滿臉的煞氣,心里突然涌出了不好的預感。

「青雅,是她。」穆葉雨揮手扔掉手中的必殺令牌,嘴角揚起一個冷漠的弧度「秦凌,你在我手下呆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會不知道,必殺令向來只有本王才可以動用,青雅,她小小的一個屬下,也配麼?」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仿佛印證了心里所想的,可當真正證實時,秦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歲,這一切,原來都是自己造成了,是呀,他怎麼會不知道必殺令的重要性,可是當看到她的名字時,自己竟然失了分寸「哈哈,蒼天呀,怎麼會如此捉弄我。」

「怎麼回事?」穆葉雨冷聲問道,對他一再的失常已很不悅。

「晚了,已經晚了,她死了,已經死了。」秦凌看著染血的雙手無聲地笑了,垂下的黑發零落在胸前,黑得像墨,氤氳了他蒼白的容顏。

「你說誰死了?」穆葉雨冷笑,眼楮凌厲無比,已漸漸不耐。

「仇無痕。」秦凌一字一頓道。

「你說什麼?」穆葉雨如遭雷擊,手中的傘遽然落地,雨水順時肆無忌憚地披灑下來,不稍一會兒就濕了衣衫。

秦凌頓了頓,緩緩地說「必殺令一出,連你都不曾能逃開,更何況是她,所以她死了,死在必殺令之下。」

「凌兒,凌兒。」穆葉雨仿佛快呼吸不過來,抓住秦凌的雙手都帶著顫抖「你說她…」

秦凌輕揮開他的手,身子趔趄了幾下方才站穩,睫毛微顫,失了魂一般「是的,死了,她的心已經死了,是你和我一起*死她的。」

「她。」穆葉雨絕望地閉上眼楮,瞬間一頭青絲慢慢變灰,變淡,變白。「凌兒。」語音顫抖,牽動內髒,咳出一口血來,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身子一軟,跪倒于地,怎ど可能?怎ど可能啊?

「如果你不曾有過這想法,青雅就不可能得此令,她就不會死,你下這道必殺令時,可曾想過會造成今天的局面?」秦凌勾唇冷冷地笑著,只是眼神突然變得凌厲無比。

「你在怨我?」長長地對視,靜靜地對立,寒風四掠,拂起穆葉雨的黑袍白發,天地這一刻是喧囂狂妄的,卻又是極其靜寂空蕩的,無邊無垠中,萬物俱逝,萬籟俱寂。

「哈哈…哈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魅谷谷主君無塵,清炎城的皇子穆葉雨,甚至可能是以後赤君城的皇上,我能怨麼?」大雨中,秦凌的眼中氤氳起一些霧氣,烏黑的眸子像暈開的墨,歇斯里底的仰天狂笑,眼角流下一串水珠,而落在地上的許是蒼天流下的眼淚。

「是呀,多響亮的身份…哈哈…可你們誰又知我的苦…哈哈…你們不會懂得,你們永遠都不會懂得。我所要的不多,只是想好好地愛她,為了她殺了親人又如何?失了天下又如何?我只要她一個足亦。」穆葉雨仰天大笑,任雨水沖刷著自己「凌兒,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留我一個人?我不該猶豫的,我不該阻止你的,你想要什麼,說就是了,不管對的錯的,我都給你。天下大亂干我何事?這些人是生是死又干我何事?」

「她真的值得你為她放棄一切嗎?」。秦凌听了他的話,低聲問道。

「她是我所有的希望。」他的心髒突然猛烈地抽痛起來,聲音卻鏗鏘有力。

「為了她失去所有,你覺得值得嗎?」。秦凌繼續問道。

「沒有了希望我的生命將毫無意義。」此刻的穆葉雨他笑得讓人心驚膽顫,他的眼神,好冷,冷得就像千年的寒冰。

見他執念竟深至此,秦凌心頭不由一陣愴然,終于慢慢開口說道「她讓我轉告你‘有人要的是她的心,不願她受半點傷害,有人卻要的是她的命,不會半點留情。令已碎,恩情已斷,自此兩不相欠。’」這一刻他的心中涌現在竟是無比的悲戚,走到這一步,到底是誰造成的,為何上一代的恩怨要牽連到這一代。

「她沒死對不對?她在那里,告訴我?」穆葉雨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角涌出了大量地血。

「是的,人雖未死但心卻死了。」秦凌嘴角帶著冷淡淡的笑容,別過頭「她在朝陽殿,希望一切還來得及…」話還沒說完,穆葉雨已踏風而去早已不見蹤影「只是真得來得及麼?」說完這些話,仰天大呼三聲「罷!罷!罷!」回轉身撿起地上掉的龍魂刀,眼略過那碎掉的必殺令,嘴角浮起了嗜血的冷酷,青雅,你敢傷她,我便要滅了你,一道風而過,踏步遠去。

大雨在下著,象老天爺失了手,將天盆打翻了,水嘩啦啦的潑下,落在泥地上,賤出一個個小坑。

穆龍年驚了忘了與喬笙竹拼殺,穆天賜驚了忘了此刻正被殷星源挾持著,朝陽殿內原在拼命的人此時都靜靜地望著那慟哭的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穆葉青握弓的手緊了又緊最後松開,他想說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哥哥,更想說的是其實他並不是故意的,以為司馬落情想傷害她,所以才會出手射他的,但所有的話在對上她的眼楮時卻頓住了,仇無痕一雙眼楮定定地瞪視著他,亮得仿如能滴出水來,灼得仿如能燃起赤焰,可射出的眸光卻是那樣的冰冷、鋒利眸中各種光芒變幻是憤!是怒!是怨!是悔!是苦!是痛!是哀!是恨!他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已不重要了。

仇無痕木然的臉上忽然涌起潮紅,嘴唇不斷地哆嗦著,手似在一瞬間動了,穆葉青甚至已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氣,頸脖處一方白綾相抵。

當看到懷中的人時,她顫抖的身軀忽然平息了,所有的情緒忽然全都消失了。只見仇無痕右手撤回揮出的白綾,雙手依舊緊緊地抱著司馬落情,而全身卻在劇烈地戰栗著,牙緊緊地咬住唇瓣,咬得鮮血直流,她是想殺他的,剛才那一刻,她恨不能殺掉他,但如今連殺他都不屑一顧。

仇無痕雙眼無波無緒地平視著他「現在我哥尸骨未寒,我答應過他不讓雙手沾染血腥,今日不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會。」說完便不再看他。

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隔,可穆葉青卻覺得兩人從未如此之遠。那一剎那,穆葉青忽然覺得心頭一空,似有什麼飛走了,那樣的突然,那樣的快,令他痛得全身一顫!不忍再面對她,慕然轉身,但一向俊雅如昔、雍容如昔、淡定如昔的面孔,此刻卻染上了深深地悲傷。

「凌兒」葉青竹緩緩地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想抱住眼前的人。此刻的她,銀衣已成赤紅,水珠不斷從她的發間、身上滾落,寒風中,她顫巍巍地、緊緊地抱住依在她胸前的司馬落情,眼前的人此時是如此的單薄,如此的脆弱,是那樣的孤零零,那樣的哀傷,又那樣的淒美絕艷!凌兒,他的心中有什麼在顫動著,可伸出的手半途中忽然頓住了。

「凌兒,我們回家。」良久葉青竹才極其緩慢、極其清晰的聲音輕輕地在這空曠的天地間響起。

「家?家又在何方?不,我有家,好大的一個家,是呀,回家。」仇無痕的聲音如平緩的河流靜靜淌過,無波無痕,抱緊懷中的人「哥哥,我們回家。」轉身離去,可懷中的人連同她一起摔到在地,她顧不得自己是否受傷而是慌著去看同樣倒地的司馬落情是否摔痛,一邊連聲說著對不起,那聲聲嘶啞的聲音讓在場那有的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她感覺口中一股腥味,有點兒甜,從喉嚨一直上升,最後一口噴出來,身子跟著癱倒在地,但卻緊緊地擁緊懷中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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