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許你細水流年 第二十六章 帳房先生

作者 ︰

「三姐,你就收下他吧,他現在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你讓他到哪里去?」安陌同學睜著大大的杏仁眼,眼瞳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還有那嘟著老高的嘴,一般人要是見到了,說不定早就答應了她的請求。可是對于已經有了免疫力的三姐來說,還沒有那麼容易就被假象所蒙蔽。

殷三娘端莊地坐在梳妝鏡前,對鏡自照,鏡中的人兒眼皮都沒抬一下,嘴唇輕啟,溫潤的聲音流瀉出來「他這麼大男人,你還怕他出問題?」

「話不能這麼說,大男人怎麼了,該出問題時,還分男女嗎?」。

殷三娘被安陌這句歪論噎得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舉白旗「我說不過你,反正他不能留在我們客棧」小妹來這里不到一年,不了解江湖的險惡,自己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

安陌不明白為什麼善良的三姐為什麼如此態度堅決地不肯收留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那個少年多可憐呀,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之前還被那麼多人追殺。如果自己不管他的話,就沒人管他呢。這個時候,安陌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己初中時候在路邊收養的流浪貓。一時同情心泛濫,怎麼說也要幫他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怎麼說,自己對他也有責任。如果自己當初見死不救還好,既然現在舍棄一顆世人難求的寶貝神丹救回了他一條命,就得對得起那顆藥。不然他現在失憶出去,有個好歹,不是暴殄天物嗎。

安陌走到三娘跟前,將手搭在縴柔的肩膀上,「三姐,我幫你捏肩膀吧」不待坐著的三姐有任何反應,便開始有節奏地捏起來。

安陌同學也是一個苦命的娃,攤上了一個不負責任的老爹,欠下一債,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留下孤兒寡母三人,生活已是不易,還得償還債務。偏生自家老媽是個倔脾氣,說什麼也要還清欠別人的錢,還好債主答應可以分三十年還清。

所以打自己記事開始,就知道自己家很窮,省吃儉用自不用說,還得想著法子地去賺錢。揀別人不要的瓶子賣,給同學抄筆記,做作業賺小費。各種能賺錢的方法,安陌都嘗試過。

一次,偶然的機會,隔壁家的王爺爺招呼自己過去。讓自己給他捏肩膀,說是捏一次就給兩塊錢。兩塊錢啊,自己得給別人抄十次次作業才能賺回來呀。王爺爺的兒子其實很有錢,在城里有自己的公司,很早的時候就要王爺爺搬到城里去住,可他不習慣城里的生活,說什麼也不肯去,于是為了補償王爺爺,就給了他很多錢。而王爺爺又說自己很節約,不喜歡花錢,只有唯一的愛好,就是讓自己給他捏肩膀。盡管後來慢慢知道他是為了幫自己,卻又擔心讓她覺得是施舍,就采取這樣的辦法。後來王爺爺在自己讀高二的時候走了,他給予自己的幫助,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安陌也不是一個吃干飯的,為了讓王爺爺覺得身心愉悅,還專門去學校藏書不多的圖書館找按摩有關方面的書籍來看,對照書本上的指法,給王爺爺按摩,而因為自己的努力,王爺爺的風濕病居然有所好轉。當時自己因為這件事還高興了好一陣子。

安陌是一個很聰明又勤學好聞的學生,又會活學活用,舉一反三,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按摩手法。

每次給王爺爺按完摩,都讓他有一種重生的感覺。自然,三娘也不例外。很快,殷三娘在手指的魔力中進入一種微醺狀態。

安陌見此情狀,右嘴角一勾,用輕柔的語氣牽引道︰「三姐,舒服嗎?」。

「嗯」正享受中的人兒有點心不在焉

「客棧不是缺一個帳房先生嗎?」。綿綿的聲音像三月春風,讓人繼續陶醉其中,

「那,把阿茂招為帳房先生怎麼樣?」阿茂是安陌自作主張給某人取的名字(阿茂,阿茂,——阿貓,這人果然是把他當成流浪貓了)

「嗯」處于迷幻之中的三娘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已經稀里糊涂地上鉤了。

「小陌,你真的決定要留他在客棧?」坐在安陌對面的秦裕眉間突起,聲線有點緊繃。

安陌並沒有回答秦裕的話,只是雙眼緊緊地盯著手上茶杯中的茶葉,眼神有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似想通了一般。眼楮變得清明,將手上的茶杯輕放在桌上,慢慢抬頭,認真凝視著秦裕幽深的眼眸,一字一句地振聲道「秦叔,老早,我呀,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喝茶就得喝的一滴不剩。就是,再難喝的茶,我也會堅持喝完它。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杯茶,不是應該對它負責任嗎。」

秦裕盯著安陌的眼楮看了幾秒,想找出一點逞強的跡象。卻被她堅如磐石的目光給說服了。

「秦叔,我想明白了,他就是那杯苦茶,我既然把他救醒了,現在他又失憶了,我不能不管他。我也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他的確來路不明,又形跡可疑,屬于危險分子。我答應你,只要他恢復記憶,我就讓他離開。」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相信你是一個有主見,也是有分寸的人,應該會處理好」

「秦叔,謝謝你」安陌充滿感激地說道

「三娘答應了嗎?」。

「嗯——算是答應了吧」安陌心虛地低下頭,不讓秦裕發現自己臉上的酡紅,等了幾秒,見對面坐著的人並沒有異議。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還是不要告訴秦叔自己的懷柔政策吧。

「秦叔,暫時不要告訴三姐,關于阿茂被人刺殺的事情,我怕她擔心。如果她問起來的話,就說」無老頭的醫術這麼高明,說不定可以醫好他。

「嗯,這正是我想囑托你的。」

「我們客棧不養米蟲,我跟三姐說,讓他當帳房先生。」

「嗯,這個說法可以,也不會引起三娘的懷疑。」

「那明天就讓他搬到客棧去吧,正好,後院還有一個房間。只是不知道他適不適合當一個帳房先生啊,真有點擔心。」如果他做好帳房的工作的話,也算是對客棧有貢獻的人,三姐在知道自己先斬後奏的行徑後,說不定就不會那麼生氣了。嘿嘿,安陌一個人在那瞎想著,卻忘記了一條定律,現實總喜歡在理想的背後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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