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陌秉住呼吸,腳步盡量放輕,再向前幾步,尋著一棵主干較粗的樹躲了起來。
還好那些黑衣人專注于自己的事,暫時沒發現她這個旁觀者的靠近。
安陌眯著眼楮,仔細一看。
咦?那個陷入包圍圈的白衣少年不是前幾天要來投宿卻走錯客棧的玄衣少年嗎。
他怎麼在這?還被幾個凶猛的黑衣人圍攻。那群人也不像搶錢的強盜,更像一群暗殺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再說,自己這不成氣候的功夫,沖出去,還不夠他們砍的呢。這樣做好心理建設,安陌身子向後又縮了縮。
那邊廝殺的厲害,安陌這邊也看的膽戰心驚。
不消幾個回合,在巨大的人數落差下,那個少年便敗下陣來,左肩上也中了暗器。
以前雖然看了很多成龍大哥的武打片,里面也有很多血腥的場面,可在現實中見到這一幕還是頭一回。
胃沒來由地一陣反酸,腳底發涼,身體本能地緊貼著樹皮,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深怕那些高手察覺到她的存在。
「誰派你們來的?」那個少年用手捂著受傷的肩膀,沉聲喝道。
「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馬上,這里將多出一具尸體。」帶頭的那個人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又是新一輪廝殺。
此時,安陌的心里像吊著大水桶,忐忑不安地看著。
突然,一道凌厲的光芒毫無防備地射了過來,安陌啊的一聲,條件反射地閉上眼楮,卻忘了自己是會輕功的人,完全可以避開。
完了!安陌腦中此時只殘留這樣的念頭。
然而,身前一暗,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安陌顫顫地睜開眼,卻見,那個襲擊自己的黑衣人倒下了。
一句關心的話語傳來,「小陌,沒事吧?」
是秦叔!向旁一看,便見秦叔一只手拎著兩只野山雞,一臉懊悔的看著自己。
安陌仍心有余悸,僅僅地捂住胸口,艱難地開口,「沒事,還好您來了。」松馳一下緊繃的神經,閉上眼楮,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正眼去看秦叔,「秦叔,這——」
秦叔跑江湖的見多識廣應該能發現點什麼。但見他神色變得凝重,並未開口說話,但看那樣子應該是嗅出點什麼。
秦裕心里也是不平靜,岸派的人為什麼在這里,還派出了一等高手來對付一個很青澀的少年。
岸派一直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隱藏的很深,基本上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而自己也是在幫朋友的忙,一個機緣巧合下才得知世上還有這麼一股可怕的力量。
這時,只听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安陌側轉身子去看,才發現那個少年倒下了,黑衣人也不見了。腦中一個可怕的想法炸開,他,死了。
幾個箭步沖過去,來到少年的身邊,蹲下來,帶著一絲恐慌,戰戰兢兢地拿手探到他鼻下。呼,還好,雖然氣息微弱,但還算是活著。
秦叔也靠了過來,「秦叔,他還有呼吸,可是,他現在太虛弱了,隨意搬動只會加速他的死亡。」
「不打緊,我這里有一顆朋友相贈補氣的藥,可以暫時延緩他衰竭的速度,現在當務之急,把他運回我的住處,找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看看,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說完,就將剛拿出來的丹藥給少年服下了。
「言之有理,那我們快點吧。」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那張年輕卻毫無生氣的臉,白色的長衫早已染成鮮紅刺眼的血衫,也許是秦叔的藥起了作用,他的氣息變得急促,眉頭緊皺,額頭上也滲出微薄的汗。
安陌伸出手,輕放在額頭上,唔,燙的嚇人,他不會就這樣死了吧,得給他降溫才行。
秦叔的房子構造十分簡單,兩個房間,臥室的旁邊就是廚房。從廚房里端來一盆冷水,把毛巾擰干後,橫搭在他滾燙的額頭上片刻後他臉上的神情不似先前那麼痛苦了,嘴唇卻開始嚅動,冒出一個人的名字,「薇兒,薇兒——」
薇兒?一個很女性化的名字,難道是他的意中人?
低喃了一會兒,呼吸又變得平緩,也總算消停下來了。
就在安陌擔心他的情況會不會惡化的時候,秦叔帶著大夫回來了。因為秦叔住的比較偏遠,所以來返花去了很長的時間。而秦叔也沒告訴她那顆藥能保命多長時間,所以一看見背著藥箱的大夫走進,安陌忙心憂地迎了上去。
「大夫,您快來看看吧,他剛才發高燒了」安陌一臉憂心地說道。
「還是先讓先生看看吧。」秦叔鎮定自若地把安陌拉到一旁,給大夫讓出道。看診的大夫將藥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用手搭在手腕上,一盞茶的功夫,老先生緩緩站起身,面朝他們,一臉憂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先生,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還是秦叔一臉淡定地開口了。
「這個少年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外加上中了暗器,那暗器上有一種罕見的毒,老夫也解不了。現在只能等暗器拔出來之後,再想辦法。」大夫說完,就走到桌邊打開藥箱,拿出工具,又回到床邊。
安陌趕忙靠過去,在旁邊瞪大了眼楮,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現階段也是無老頭底下的一個初級學徒,多看多學總有好處的。
老先生先給他扎了幾針,然後才用鑷子將細小的暗器夾了出來。少年因為疼痛難忍,汗滲的更多了。眉間也堆砌成一個小土堆。這廂看的心驚,我的手心也不自覺汗濕了。先生看來還是有一定實力,幾下就料理好了。弄完之後,麻利地收拾好藥箱。
「他最多還有五天的命可活,這五天里,最好能找到解藥,不然,-————」說話的同時又看了少年一眼。
他們都明白這接下來的話,不然,就性命休矣。
「那老夫就先告辭了,有什麼問題,秦鏢師可以去我的醫館。」
「先生,我送您一程,小陌,你留下來照顧他。」秦叔這樣吩咐之後,就對大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嗯,安陌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安陌憂心忡忡地對著床上的病患。
解藥,何其難吶,且不說找不到那些黑衣人,就算找到他們,也不一定搶的過來。
一般,解藥只有配藥的人才有,難道說,真的沒救了?
想到這,安陌心里突然有點難過。
她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感傷的人,因為相信,難過、感傷、悲哀都于事無補,只會讓人更看不清楚情勢,只會讓情況越來越遭,所以外公突出心髒病離開他們一家人的時候,她並未覺得有多麼難過,想著,他不用經歷病痛的折磨,一世善良,下輩子說不定能投個好胎,也不用受那麼多苦。
但現在的情況畢竟不同,這個少年正值青春年華,人生才剛剛昂首闊步的時候,卻命不久矣,不能不讓人為之扼腕嘆息。
望著他的俊逸的臉不知道感傷了多久,秦叔默然立在安陌旁邊,用手輕拍了幾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小陌,別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