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耀帝國之致命誘惑 068話 鐵衣

作者 ︰

偌大的蘇府,此刻卻安靜如空城。

連平日里游魚般不斷穿梭來去的僕人們,此刻也都躲得不知所蹤。蘇向晚拍拍胸口,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視線四下打量,卻僅能在庭廊遠角遠遠望見幾個模糊身影。

原因很簡單——蘇家家主,蘇向晚的父親發怒了。

蘇家人的血脈里向來流淌著燥爆的因子,在戰場上,這可以讓他們發揮出難以想象的恐怖實力。每一代蘇家人里,都會出現數名強大的「狂戰士」,但硬幣總有兩面,戰場上威風八面、怒喝一聲能讓江水倒流的蘇家人,在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里所表現出的暴戾脾氣,卻很讓旁人吃不消。

或許只有蘇向晚母親這樣具有極高智慧的女人才能夠駕馭,但此時,夫人寧願站在府門口和韓楓對話,也不願在府里面對丈夫的怒火。

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夫人存心不介入蘇向晚父女的對話中,也想給蘇向晚一點苦頭吃吧。

蘇向晚的腳步聲回蕩在長廊里,父親不在書房、不在練武堂,不在正廳,那麼只剩下一個去處︰後花園。

帝國十景里,有西嘯江的漲潮,有東陸山的孤月,有千里嵐沙,有箭鷹孤雲。這些地方中,被人為開發的四處,其余六處只有最不畏艱險的探險家才有資格留下自己的腳印。但鮮少有人知道的是︰蘇府後花園的人為景觀,完全不遜色于以上的自然勝景。

蘇向晚的父親每次從戰場上歸來,總會在後花園中徜徉良久。這里的落英繽紛、芳草鮮美似乎能夠洗刷掉他的衣上征塵和濃濃的血腥味,也能化解他一身的戾氣。

每個人都需要一個讓自己柔軟的港灣,對于當世蘇家家主來說,後花園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兩扇用名貴的天月檀木精雕而成的門虛掩著,這種檀木向來罕見,且生長極為緩慢,每十年才會多長出小手指一個指節的寬度,且方圓百里內,如果已經生長了一棵,就絕對不會有第二棵出現。但用來雕這兩扇門所用的檀木,至少已經生長了數千年,且兩棵樹的形狀、年輪都極為相似,不知帝國高明的匠人在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

蘇向晚輕輕推開木門,檀木清雅恬靜的香氣順著呼吸滲入,使得她頭腦一清。她看見不遠處有人背對著自己,身形魁梧如山。

「爹……」蘇向晚躡手躡腳走到那人身後,然後撒嬌般撲上去,雙手環住那人的脖子,整個人也順勢掛在那人身上。

那人正是蘇向晚的父親,不僅是蘇家的支柱,更是帝國的柱石。他七歲便隨著父親上戰場,望著戰火紛飛、尸骸遍野的慘狀,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十一歲時,他親手格殺了數名趁著夜色來襲擊他父親的聯邦刺客,十二歲便已經親披戰甲上陣,十九歲時,前線無論是帝國還是聯邦的戰士或平民,沒有人不知道「蘇鐵衣」的名字,這個名字一度相當「惡魔」的同義詞。甚至傳說在聯邦內部,家長恐嚇不听話的小孩時,只要一句「蘇鐵衣來了」,任何驕縱頑皮的孩子,都會乖乖听話。

但除了蘇鐵衣最親近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孩子氣的一面。他因為擔心女兒的安危,幾天來一直亂發脾氣,向來注重整潔的他已經好幾天沒認真打理胡子,甚至連庖廚精心烹制、他平日最愛的溫玉銀魚羹也順手打翻,如今女兒終于回來了,他不知道如何去迎接,索性一個人躲起來發悶氣。

「爹……」蘇向晚咯咯地笑道,伸手去撓蘇鐵衣的癢癢。

「去去去,你還記著有我這個爹。」蘇鐵衣賭氣道。

「爹,听娘說,你特別擔心我,」蘇向晚嬉笑道,在蘇鐵衣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卻被蘇鐵衣的胡子扎痛了嘴唇,「爹,你怎麼連胡子都不刮?」

蘇鐵衣自然不願意承認是因為擔心女兒安危,以至于沒心情打理儀表,「我想再多留一點胡子,行不行?」

「爹,你的胡子已經夠濃密的了,再留,就成了聯邦野人了。」

蘇鐵衣哼了一聲,胳膊橫起,想把蘇向晚架開。但蘇向晚心知父親的脾氣,是需要哄的,于是嬉皮笑臉,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緊緊摟著父親不放。

「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居然敢玩離家出走的愚蠢游戲!」蘇鐵衣憤憤說道,那天他不知費了多大力氣來向諸多貴賓撒謊︰蘇向晚偶發風寒,不能出來見客。蘇鐵衣天生是一條直線的軍人性格,讓他說謊比殺人還難,但總有些身份極為尊貴的客人不是他的夫人出面就可以對付的,所以蘇鐵衣硬著頭皮說謊,整張臉都憋成豬肝色,還好他有濃密的胡須遮擋,才不至于被人看出蹊蹺。

「爹,是我不對,我再也不敢了。而且我現在已經回來了不是?你就別生氣了嘛。」

「那你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在那里,和誰在一起?」

蘇向晚表情一僵,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被迫和楊奪發生了關系,更是被他囚禁數天,期間還差點失身于陳澤那狗仗人勢的私生子,父親一定親手把楊奪撕成兩半。不,按照爹的脾性,撕成兩半肯定都還不解恨,沒準還要棄尸街頭,讓數匹馬來回踐踏上千個回合,直至將楊奪的尸體踩成肉泥才會罷休。

「怎麼不說話!」蘇鐵衣瞪著眼楮問。曾有一次在戰場上,聯邦某武將自恃武功精深,大刺刺向蘇鐵衣提出單挑的要求。兩人馬上交戰,一照面的當兒,蘇鐵衣一瞪眼,那人頓時感覺兩道寒光像匕首一樣刺透自己的雙眼,直穿後腦而出,心身大喪,甚至連武器也無法舉起,結果被蘇鐵衣霸刀橫揮,輕輕松松就割了頸上人頭去。

蘇向晚從小就被爹瞪眼楮,早已有了常人不具備的抵抗力。

「我……在許翎家里。」

「胡說八道,許翎在前線!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在東城有個秘密住所。」

蘇鐵衣死死盯著女兒的雙眼,呼吸粗重。

「爹,你有口臭。」蘇向晚捂著鼻子。

「少廢話!照你這麼說,你一直躲在許翎的別宅?」

「嗯。」

「難道是許翎幫你出主意,你這才從伊莉雅酒店成功逃出去?也是她為你安排好,你才故意在小酒館後面布下疑雲後,跑去東城?她肯定又給你準備好幾天的食物吧,你安安穩穩躲起來,這才沒被人發現?」

蘇向晚還沒想好的謊話,沒想到居然被蘇鐵衣在腦子里,通過一步步的推理補完整了。她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忙不迭點點頭。

「是是是,就是這樣的,爹你真……」

「聰明」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蘇向晚就知道自己錯了。蘇鐵衣能夠在和聯邦的對峙中屢立奇功,自然不僅是靠一腔武勇。那看似龐大蠻橫的身軀下,也隱藏著世人難以想象的智慧。此時的蘇鐵衣,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蘇向晚,看來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前,他絕對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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