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裝著面色平靜地向他走去，他牽上馬，與我並肩一齊沿著大路向前，一時無語。
來到一茶樓，四阿哥停下對我說︰「喝杯茶吧。」
我說︰「好。」
我們來到二樓臨街的位置，等小二上了茶，他問道︰「你，最近好嗎？」。
我點頭，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在他面前所有的張狂和自信會全都消失不見，反而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似的惴惴不安，有時候這種狀態讓我自己都有點惱火，想罵自己沒有出息，可是生氣之後又能怎麼樣，再見到他時仍然是這副老樣子？沒辦法，他也許就是我的克星吧！
「你和老八倒是走得很近！」他語氣平靜，可是我卻听出了壓抑的憤怒。
「沒什麼，我們是朋友。」
「可是莫莫，你為什麼對我就那麼疏遠呢？連個朋友都不如！」
我突然討厭起這種一問一答的被動場面，可又無法反駁，也不知道原來的無理也要辯三分的厲害到哪里去了，索性就閉口不言。
四阿哥不知怎麼地惱了，加重了語氣說道︰「你的沉默是排斥嗎？難道在你心里我真的什麼也不是嗎？你寧願去與老八親近，也不屑與我和平相處！」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樣想的，干嘛要這麼說我？」我也急了，什麼嘛，給我亂扣帽子，還以為他有多穩重，原來這麼小氣！
四阿哥听我這麼一說，愣住了，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是又像不想低頭下不來台的樣子，把頭往外一扭，不說了。
我也賭氣不說話了，我喝茶還不行嗎？
正在我二人僵持之際，從一樓走上來兩個人，皆是書生打扮模樣，邊上樓還邊說著話。
其中一位說道︰「王兄，不知你听沒听說在咱們京城有個無為書館，那老板可是大大有名啊！」
「知道，當然知道了，鼎鼎大名的莫默嘛，听說他不但開了個書館，還寫著小說，一下子名聲大振，我還有幸拜讀過他的那本《絕處不相逢》，真是本奇書啊，里面寫的人啊物啊的全都是聞所未聞之事，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咱們大清朝的人！」
「是啊，不過王兄，最近這莫默莫大公子又干了一件大事，說是要辦一個學堂，這個學堂可不一般，連皇上都給驚動了，听說里面教的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皇上還命各個阿哥們都去上學去呢！你說可笑不可笑？」
「也是哈，你說這個姓莫的怎麼那麼多奇怪的想法啊？不過這名也是出得太大了，現在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
「恩，我看至少在京城是這樣，咱們等著看吧，你想想那些個阿哥們平日里養尊處優地，能听他一個小老百姓擺布？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呢！你說這人，就不能消停地過幾天平靜日子，非要折騰什麼呀？」
「就是，我看呢，純屬是吃飽了撐的，哪天捅了大摟子就知道厲害嘍！」
「王兄，咱先不說這些個閑事，喝茶，這茶都快涼了！」
我是越听越氣，心想你們懂個屁呀，還喝茶呢，小心嗆著！正想著，那個王兄就一下子嗆了一嗓子，把茶都噴到了桌子上，連和他一起的人臉上也噴了不少，我不禁笑了出來，沒想到我的詛咒還挺靈的！
我正笑得厲害，只覺得四阿哥抓著我的胳膊，一陣風一樣的就往樓下走，弄得我生疼，心想他這是怎麼了，抽得哪門子的邪風？
四阿哥拉著我出了茶樓，解過馬韁繩就上了馬，伸出手一把將我扯到馬上，然後策馬狂奔，周圍的人全都四散逃開，馬蹄經過之處皆是一片混亂，我更是驚得緊緊抱住四阿哥不敢松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摔成肉醬。
一直出了城門，到了野外的開闊地，四阿哥才停下來，把我從馬上扶下來，固執地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低下頭注視著我，我覺得他的眼神很熱，燙得我臉通紅，就避開他扭過頭去，可他卻扳過我的身子，斬釘截鐵地說道︰「莫莫，我不想你這樣生活，我不想你被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想你有名氣，不想你去做那些招惹是非的事情，你知道嗎？你應該在我身邊，由我保護著你，不讓雨淋不讓風吹，只在我懷里就行了！」
說完他一下子抱緊了我，說真的，趴在他懷里我真的很感動，而且我承認，我動搖了，在這一刻，我真的想一輩子就這樣呆在他懷里，再也不去面對其他的任何人和事。
可是一想到，我現在是在皇上的旨意下辦學堂，已經騎虎難下了，我就灰心了，當然同，或許在心里我還是有那麼一點執念在堅守著，不想也不敢去輕易地向他走去，我生怕，哪怕是一小步，也將會萬劫不復！
是的，我害怕那不可預知的未來，我害怕那些歷史的悲劇會在我身上重演，我傷夠了，我也傷怕了，如果再經歷那麼一次，我一定會粉身碎骨，所以，就這樣吧，別再向前！
也許是感覺到我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四阿哥終究松開了手臂，用充滿審視的目光盯著我，問我︰「告訴我，莫莫，你在害怕什麼？你的眼神和動作分明說出了你對我的情，可是你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退縮，你告訴我，你在逃避什麼？是什麼讓你不能走近我？」
我幾乎無力招架，只能任由眼淚在打轉，無力地搖頭，嘴里說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給得太多，我承擔不起，我不值得！」
我一邊退，四阿哥就一邊進，寸步不讓︰「不，你值得，我說你值你就值，你是我的女人，你一輩子都只會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你少自以為是，我不屬于任何一個人，我是我自己的，我是自由的，沒有人能主宰得了我的命運！」我捂著腦袋喊起來。
四阿哥用力地拉開我的雙手，用很低很柔的聲音說︰「別哭，听話，你說得對，你是自由的，我不想主宰你，我只想對你好一點，我想讓你自己也對自己好一點，別這麼折磨自己，我不想你這麼痛苦，我不逼你了，咱們不想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安慰了我，我慢慢冷靜下來，想想自己也真夠丟人的，我是不是有點任性了？怎麼對著他我就這麼沒有理性呢！
不過這四阿哥堂堂皇子之尊，恐怕也是頭一次對女人這樣低聲下氣的吧，看著他努力討好的樣子，我不禁破涕為笑，說道︰「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平時不總是冷冰冰的嗎？原來也會哄人開心！」
四阿哥抱著我搖了搖，松了一口氣似的，說道︰「笑了就好了，我還以為你要哭到晚上呢，那樣我可就累死了，真是拿你沒辦法，你是我踫到的最難纏最能折磨我的女人！」
我一听就又急了，「對呀，我是很難纏，你的女人那麼多，去找那些不難纏的吧！」真是，我怎麼忘了他可是有妻有妾的人了呢！
四阿哥馬上舉手投降︰「你饒了我吧，就你一個讓我上心，別人我可沒時間去理！」
「這還差不多！」我想我應該見好就收，這不能怪他，是我來得太晚了，再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去和他其他的女人去爭風吃醋哪，現在計較是不是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