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訣 第四十九回 作繭自縛

作者 ︰ 雲墨月

張桐心里有了定計,修煉起來更是起勁,把吞金葫蘆里面的三道劍氣,來來回回,不停收放,直等到了晚間,更覺精熟幾分,才停了下來,想休息一會,誰知他這邊剛一收手,還沒來得及伸個懶腰,就听外面「啪啪啪」有人打門。張桐微微一愣,心想這個時候會是誰來,忙起身問了一聲,跟著就听那來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弟是我。」張桐立刻听出,說話那人,正是錢健,趕緊把門打開,笑著問道︰「原來是三師兄啊!趕緊進屋里說話。」錢健此時滿臉帶笑,好似遇了多大喜事,一進門就說︰「今天我奉師命,外出辦點雜務,沒想到居然錯過大事!剛才回來,一問張春,我才知道,師父竟已煉成飛劍,真是可喜可賀啊!」張桐笑著敷衍幾句,心里卻已提起幾分戒備,本來他跟錢健也無多交情,平時相見最多點頭一笑,錢健忽然趁夜前來,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著實有些行跡可疑。何況張桐早就覺得,錢健此人,奸猾過甚,到了關鍵時候,絕對抵靠不住,尤其白天甄遠道問到他時,臉色和語氣都有些不對勁,而他卻說是甄遠道派他出去辦事,顯而易見是在胡說八道。不過張桐也不急著揭穿,既然他前來誆騙,必是有所圖謀,張桐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麼,索性不厭其煩,跟他東拉西扯,直至把他僅有一點耐性也給耗盡了。其實自那日,得知陰陽叟有玄牝老祖相助,錢健就已生了異心,只是還有一線希望,如果甄遠道能夠煉成飛劍,或許事情還有轉機。而且上一次,甄遠道命他四人,去收集精血之時,其實錢健回來的並不晚,只比張桐略遲了一些,卻正好看見尹春來,從金平寨負傷而回。他本就心意不定,又見尹春來那副慘狀,震驚之余,更加篤定,這一次靈犀觀定是在劫難逃,隨後眼珠一轉,索性過門不入,直接去神陀寺找那惠成和尚說項。由于靈犀觀與神陀寺相距不遠,錢健又與那惠成和尚頗為投緣,兩人還算有些交情。錢健知那惠成和尚,原是玄牝老祖的徒弟,後來因他有些佛性,又轉到普濟寺,跟隨智性禪師,修習十年佛法。但是智性禪師圓寂之後,他卻不願再遵戒律,又受原來師兄排擠,這才來到神陀寺,使了一些手段,奪了方丈位置。因有這一層淵源,錢健確信只要惠成和尚肯幫忙說句話,那陰陽叟定也不會落了他的面子。果然那惠成和尚還算講些義氣,听錢健一說立刻滿口答應,將來攻破靈犀觀,必保錢健無恙。得了他這承諾,錢健這才放心,口中千恩萬謝,還送給他好些禮物。可是誰知,轉天回來,張桐就從金平寨帶回三個祭練飛劍所需的賊人,還把五毒童子周泰和白臉鬼孫炯給殺了。錢健頓時就慌了神,他原本料定,尹春來一傷,甄遠道手邊無人可用,斷難將那飛劍煉成,再有他作內應,幾乎大局已定,卻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居然在張桐這出了差池,這要讓甄遠道煉成飛劍,到那時誰勝誰負可就說不定了。一時之間,錢健心里七上八下,不禁後悔不迭,暗恨自己,不該妄動,萬一他聯絡惠成和尚的舉動舉動泄露出去,一旦讓甄遠道知曉,非把他碎尸萬段了。但是事情已經辦下,再想回頭,已不可能,他只能祈禱,陰陽叟那幫人手腳快些,免得夜長夢多,別再出了意外。不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提心吊膽的,還沒挨過幾日,就給金刀太歲王展暗中找了上來。那金刀太歲王展本就是個火爆脾氣,知悉他徒弟白臉鬼孫炯遭人誅殺,立刻親自趕往金平寨,捉了幾個逃散的賊人,沒費好些麻煩,就查到了張桐。雖說那白臉鬼孫炯,並非是王展最得意的弟子,但王展此人刀客性情,為人最是霸道,知道徒弟被殺,怎肯善罷甘休,當即就想殺上九陽山給孫炯報仇,多虧他手下還有個大弟子,名叫陳,頗有智謀,為人也能言善辯,趕緊苦勸,將他攔住。其實王展也並非不知輕重,剛才一時沖動,這時被人勸住,他也冷靜下來,心知靈犀觀是甄遠道的老巢,經營多年,十分凶險,萬一過去中了埋伏,非但不能復仇,反要落了顏面。但王展也不肯就此罷休,隨後又在惠成口中得知,錢健早已暗中來投,忽又靈機一動,私下帶了陳,直接來到靈犀觀附近,用聯絡暗號把錢健召出來,命他務必把張桐引誘出來,白天甄遠道煉成飛劍,斬殺血神傀儡時,錢健沒有在場,就是因此牽累。而且如今情況撲朔,錢健本來不想答應,怎奈那金刀太歲王展,根本就不講理,非要逼他听命,否則就把他叛師投敵之事直接告訴甄遠道。錢健深知甄遠道心狠手辣,一旦事情敗露,他定必死無疑,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可他還不知,張桐早就有所懷疑,對他此來目的也已猜出幾分,虛與委蛇一陣,他卻吃不住勁,唯恐再呆下去,驚動了甄遠道就不好月兌身了,立刻好整以暇道︰「師弟,我今夜前來,實是得師父吩咐,有一件要事與你去辦!」張桐一听他話鋒轉變,立刻精神一振,不動聲色,笑著問道︰「哦?不知師父有何事吩咐?」錢健一面起身向外面去,一面招呼張桐道︰「此事非同尋常,師弟休要多問,只管跟我去便罷。」張桐心知這錢健非是善類,恐怕其中有詐,怎肯輕易信他,頓時皺了皺眉頭,道︰「如今情勢非常,師兄還有把話說明,否則還請恕我不能听命。」錢健驀地一愣,原本他料只需打出甄遠道的旗號,必不難把張桐騙到外面,誰知張桐居然十分警覺,他情知難以敷衍,心說︰「這小賊倒也小心,我再虛言騙他,恐也難于取信,不如跟他說些實在的,無論如何只要把他騙到外面,自有金刀太歲師徒動手,與我也就再無關礙了。」錢健想到這里,眼珠又是一轉,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桐,道︰「師弟果然小心謹慎,不過師弟覺得,現今這種形勢,咱們靈犀觀真能化險為夷麼?」張桐早就懷疑錢健懷疑異心,一听他說這話,立刻內心一動,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笑著說道︰「師兄休要再兜圈子,有什麼話,但可直說。」錢健本想欺負張桐年紀小,故意吊一吊胃口,接下來才好說話,誰知張桐卻不上當,直接開門見山,將他詭計化去。錢健頓時噎住,想好那些說辭,全都接不下去,只好苦笑道︰「也罷!我索性就跟師弟直說了吧!如今形勢危在旦夕,那陰陽叟挾眾而來,其中修為不在咱師父之下的就有五六人,余下之眾,也非等閑,再有玄牝老祖背後支持,咱們靈犀觀幾無半點勝算。時至今日,師父已有玉石俱焚之心,可咱們師兄弟,尚且年少有年,不能不為自家性命打算打算啊!」張桐早就猜出他品性不端,到了關鍵時候,非要叛變不可,因此听他說這些話,也不覺得驚詫,只是故作駭然,連忙問道︰「師兄趁夜前來,莫非另有門路?」錢健一見張桐上鉤,不禁暗自竊喜,心說︰「師弟啊!你終歸年紀還小,不知人心險惡呀!這一回就讓師兄我好好給你上一課。」隨即哈哈一笑道︰「門路我自然是有,就是不知師弟肯否舍下那枚黑狗釘!」張桐頓時臉色一變,盯著錢健,猛站起身,喝道︰「師兄莫非欺我!」錢健忙道︰「師弟稍安勿躁!非是我要圖你法寶,實是那神陀寺的惠成和尚生性貪婪,若無寶物奉上,怎肯幫忙說項!師弟恐也不知,那惠成和尚原是玄牝老祖的徒弟,後來雖然轉投佛門,卻也沒斷香火之緣,只要他肯幫忙,管保師弟無恙!倒是法寶重要,還是性命要緊,師弟可要掂量清楚啊!」眼看錢健苦口婆心,若非早就知他根性,張桐幾乎要相信他了。可惜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那劉天威父子直接間接,幾乎都死在張桐手上,別說是惠成和尚說情,就算玄牝老祖親至,也未必能化解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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