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烏龍路 零五 紫裘亂(一)

作者 ︰

回到白鶴谷那天,並沒有發生烏龍想象中那「師徒情深」的畫面,因為她們一回來就發現季夫子閉關了。

「閉關」是一個武學名詞,專指個人或數人結伴,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進行武學修煉,徹底與外界隔絕,僅留一送食物的小口,待修煉完滿,才能出關。按理說夫子早已隱世多年,甚少參與武林事物,更別提修煉武功與人打斗這樣的事了,況且烏龍在白鶴谷呆了八年,僅僅見夫子閉關過一次,那還是一位京都皇朝的貴族死纏爛打威逼利誘要求夫子授予他「流尊訣」,夫子無奈,才被迫躲進後山的溶洞中「閉關」去的。這次夫子居然一聲不響地閉關了,烏龍頓感不妙,糟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沒見到夫子,烏龍便一直糾結著,糾結于「到底會發生什麼大事」,糾結于「夫子為何會閉關」,糾結于一堆烏龍沒法理清頭緒的問題中。烏龍是個直心眼的人,非常執著,不糾結出個所以然來是不會罷休的,于是她撇下眾位學徒,獨自一人往來于學堂宿舍和後山竹林這兩點一線之間,抬頭望望天,月亮在轉,低頭看看地,哇美男在笑。

不遠處那位翩翩公子,烏發紫衣,俊逸挺拔,午夜的月光正好流瀉在他肩上,那絳紫色的袍子上泛起點點星光,一雙眸子深邃幽然,里面浮蕩著絲絲縷縷的冷清。烏龍頓時感到心內似有一潺溪水緩緩流過,絲絲涼意直透心底,整顆心仿佛置身于一股冰涼之中,舒暢淋灕之感由心底慢慢滲透到四肢。微風撫過,紫裘公子的烏發輕輕地在空中打著千兒,好一幅月夜美男圖啊美男圖。然,隱約著有股淡淡的腥味飄來,烏龍睜大眼仔細一瞧,這才發現美男並不是在笑,相反的,那紫裘公子緊蹙著眉頭,古銅色的臉龐上血色全無,他一手捂著自己的腰月復,另一只手撐著一柄銀色長劍,任由那一頭烏發流淌在風中。

兩側的竹枝晃動,在地上灑下斑駁的疏影,紫裘公子立于皎皎月光之下,淡淡地目視前方,歲月靜好,風止住,月止住,烏龍的心,也止住。

烏龍此刻也管不了為何三更半夜的會有這麼一位俊逸冷公子出現在谷里,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俊逸冷公子受傷了,甚至還流了不少血,于是烏龍想也不想地就向前沖去。

「鏗鏗——」

「鏘鏘——」

原來烏龍剛才沒有看清楚,俊逸冷公子的身後還躺著幾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他們一听到聲響,以為那紫裘公子準備了結了他們的生命,于是又奮力躍起,為自己的生命作最後的掙扎。很明顯,剛剛烏龍看到的那一幅月夜美男圖只不過是打斗雙方暫時的停歇而已,現在雙方又開始打起來了,只不過因為都受了傷,幾近魚死網破了。烏龍在心里默默地叫著,我的美公子哎,你這以一敵多,可還怎麼有勝算哎……

「門主,是那個偷听的白面小生!」剛剛那些黑衣人一躍起,那紫裘公子便又握起銀色長劍與其對峙,烏龍原本只是也只是沖了幾步,他們便又打起來了,按說烏龍轉頭就溜還是可以逃得掉的,但她心內惦記俊逸冷公子,遲遲站在那兒不動,于是便有一黑衣人看清了她。

「原來他們是一伙的,難怪慕容曄沒有中毒——」被稱作門主的黑衣人在吐出這句話後便被那紫裘公子一劍刺入胸膛,斷了氣。

那門主看似是這群黑衣人的領頭人,他一死,其他人更是沒了那勁兒去打斗,眼看著黑衣人幾個都快命喪黃泉了,形勢忽然改變,原本單手握劍獨戰黑衣人的紫裘公子忽地吐了口黑血,雙腳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去,最後竟是單腳跪在了地上,那群黑衣人一看這情景,知道是先前下的毒發作了,都興奮地欲將手中的劍朝紫裘公子刺去。

烏龍急中生智,大喊了聲「四大護衛——」

黑衣人一听到四大護衛,渾身打了個顫,先前受的傷仿佛更重了,一個個急急忙忙瘸瘸拐拐地竄了個無影無蹤。

事實上,當然沒有什麼「四大護衛」及時出來,那都是烏龍亂喊的,她可是記得私闖荊扇閣那日偷听到那門主準備殺害什麼「魔頭」但又防備著那「四大護衛」的,照剛才的情形來看,眼前的俊逸冷公子定是他們口中的「魔頭」了。

烏龍狠狠地瞪了眼地上斷了氣的「門主」,這麼俊逸的公子居然叫他「魔頭」,哼,你才是魔頭,你才是大魔頭,你全家都是大魔頭!!!

「喂,公子,公子你醒醒呀,你怎麼樣了?」烏龍趕緊上前去將那俊逸冷公子扶起來,那紫裘公子早因毒發而緩緩垂倒在地,漸漸失去了意識。

眼下夫子閉關了,谷里並沒有稱得上醫術高明的人,學徒們也都早早地就寢了,這半夜三更出谷尋醫顯然也是不合理的,于是烏龍只能將小妮子叫出來。

胡優妮大半夜地被叫醒很是不願,然當她見著那俊逸公子後便徹底清醒過來,直喊著「酷啊….好酷的公子啊….」恨不得讓全谷的人都知道似的,還好被烏龍及時地捂住了嘴巴。

「哎呦呀,這冷公子看著清瘦清瘦的,怎的就這麼重咩?」胡優妮看著烏龍肩上的紫裘公子不停地搖搖頭。

而烏龍氣喘吁吁地將那紫裘公子扶進屋里,心里那個悔啊,這小妮子在白鶴谷呆了這麼多年,旁的沒甚長進,倒是白長了一身的肉,使起力來半分用不上勁兒,看看她一個人給累的,哼。

「好了好了,小妮子,夜色已深,你可以回去就寢了。」

「啊?」胡優妮有點不甘願地嘟起了嘴,「可是這冷公子受傷了咩,大師姐你一個人可以照顧好他嗎?

「沒事,我也跟夫子學了四五年的醫藥了,先幫他止血消炎一番,明日,若夫子出關,再請他幫這冷公子解毒吧」烏龍想了想,覺得留著這小妮子在也是礙手礙腳的,于是忙打發道,「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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