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黃花 第三十七章 平安夜—軒的歉意

作者 ︰

看著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空中,焱的眼淚終究是沒有能夠落下來。她靜靜的在操場上坐了一會兒,開始向軒的家走去,為什麼生活要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既然有緣相識,為何卻每次都是錯過?難道這個男孩子只能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聲嘆息嗎?焱心情沉重。徹底結束了吧,以後不會再聯系了吧。以後沒有以後了吧……

不知道到怎麼的晃到了軒的家門口,敲門,門很快開了,軒跳了出來,看到焱又往外望了望問︰「風呢?」

「不是在你家嗎?」。焱回過神來,回答。

軒聳聳肩,說︰「你的電話關機了,他去找你了。」

焱掏出手機來一看,果然不知道何時關機了。

軒拿出手機,說︰「我打個電話給風。」

焱搖搖頭,說︰「等一會兒,我想喝點水。」

軒注意到焱的表情很難看,問︰「怎麼了?」順便去廚房給焱端來了熱水。

焱喝了一口,很燙。軒都沒能攔得住焱已經喝了一大口了,然後吐掉了熱水,開始劇烈的咳嗽。

軒幫她順著氣,嗔怪道︰「也不小心點。」

焱還是沒有反應。

軒有些緊張︰「發生什麼事情了。」

焱忽然伏在他肩頭哭了︰「他回來了,他走了。」

軒愣了一下,立馬就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他輕輕拍著焱的背,語氣溫和︰「你要是真的喜歡他,選擇他,我們都理解你的。」就在此刻軒覺得自己也很混蛋,自己和風是鐵哥們,怎麼能說出這麼混賬的話來呢?

焱搖搖頭︰「我不想成為自己最鄙視的那樣的人。」

「其實你還是在乎風的感受。」軒緩緩地說。

焱一愣,是啊,自以為多喜歡冰,可是自己選擇確是傷害冰,也許還有一種原因吧,和冰在一起的話,風就獨自在難過著,而此刻,冰有自己陪著一起難過,軒是無法理解焱的這種心理的,就如同如果風和冰同時落水,焱一定會救風,然後和冰一起死,一般人也是無法理解這種心理的。

軒的心情也很復雜,這是他第一次和焱距離這麼近,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不怎麼規律。他想起第一次見到焱的情景,那個時候才高一,焱束著高高的馬尾,穿著月牙白的女圭女圭衫,細長的眼楮里全是笑意,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左腳絆倒了右腳,摔了一跤,很是狼狽。風過去扶起她,說︰「這是我的小跟班。」焱拍著身上的土,神情淘氣。軒是和風一起長大的,性情相當合拍,估計就連喜歡女孩的類型都是相似的。軒開始有些悲傷了,他感慨自己沒有風的運氣。自己何時才能遇到一個這麼靠譜的姑娘,軒想著。

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找了紙巾擦了眼淚說︰「我要回去了,你和風說我來過了,累了,想休息了,走了。」

軒點點頭,彈了彈自己的肩膀說︰「你沒把鼻涕抹到我的衣服上吧?」

焱撲哧一下笑出來,眼角還有未干的淚花。

軒想起焱曾經寫過的一首散文,叫《透明的屋子》。

焱說如果她有個小小的屋子,她希望它是玻璃的,透明的屋子,不知道人生是否也可以這樣透明,但是看不清未來,也許因為在陽光照耀之前都會有濃濃的霧靄。在霧靄中不知道該去為好天氣而喜悅,還是為陰天而感嘆。但因為看不清我就什麼都不能做嗎?也許不是,至少我可以對自己說無論是怎樣的天氣都去坦然。

沒有人會住透明屋子,就像沒有人會有透明的人生,或許太純淨的東西需要更多的考驗,就像如果真的有透明的屋子需要怎樣才能夠保護它?

眼前這個女孩兒多麼希望活在自己那個簡單的世界里面,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望著焱離開的背影又開始傷感起來了。

軒抬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被風裝飾的五顏六色的那棵聖誕樹上掛滿了糖果,都是焱最喜歡的,風真的很花心思。余光掃過沒有關上的門,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風,軒站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風的臉拉得老長,很不高興的樣子。

軒有些緊張說︰「焱有些累了,先走了。」

「你難道不應該和我解釋一下嗎?」。風臉色越發鐵青。

「解釋什麼?」軒問,心中開始忐忑不安。

「你覺得我們之間還需要繞彎子。」風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遍。軒覺得自己打了一個寒顫。

「那個,焱剛想起了一些難過的事情,我安慰了她一會兒。」軒真的緊張了,說話都開始結巴。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這個。」風顯然沒有耐心了,說︰「我問,你答?」

軒點點頭。

「你也喜歡她?」風的問題很直接。

軒點點頭。

「那年你是故意拿著她送你的圍巾來給我送飯,你知道我會生氣的。」風的眼圈有些發紅。

軒覺得自己有些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說︰「我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回答是與不是。」風寸步不讓。

軒艱難的點點頭。

一風緊緊的握住拳頭,眼楮里全是火,軒覺得有些害怕,但是自己的錯誤必須自己面對,他緩緩閉上了眼楮,一陣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風的拳頭砸在了牆上,坑通一聲。軒睜開眼,眼前風已經頹廢的垂下了頭,風的頭發都根根豎了起來︰「你既然喜歡他,你既然使了這種手段,之後干嘛不去追求她,照顧她,你知道她現在多痛苦嗎?」。

軒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他走到風身邊,想要拉他在沙發上坐下。風沒有動。站在牆角,像一尊雕像。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我只是想氣氣你,沒想到那麼嚴重。」軒解釋道。

風是相信的,可是就是這一點點的小小的變態的滿足感毀了自己本該色彩斑斕的青春歲月啊。他長嘆了一口氣︰「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解釋。」

「我怕你發現我對焱其實也有些好感……」軒聲若蚊囡,是啊,這是件多麼難為情的事情啊。朋友妻不可戲,可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對朋友的女人有著不清不楚的好感。

風表情柔和了很多,說︰「我早該發現的。」他忽然覺得,其實一直都是軒在幫自己善後,自己卻沒有多麼的關心過軒的生活,一直覺得軒浪蕩不羈,卻沒想到他會喜歡焱,暗戀本來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自己還讓他一直幫著自己去給焱制造各種浪漫,這也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請不要焱,好嗎?」。軒輕聲的問,打斷了風的思緒。風很是無奈的看這樣眼前軒一副受氣包的模樣說︰「別裝了,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我不會說的,說了對我沒什麼好處。」風是理解軒的心情的,他希望在焱心中還是那一慣的形象,他有些同情軒了,他喜歡著一個本不該他喜歡的人,這份感情注定永遠成為心中的一個秘密。可是自己卻是幫不了軒的。

「我走了,以後會看好焱,你也和她保持距離哈。」風起身準備走。

軒一把拉住他︰「對不起。」這是軒第二次道歉,艱難而真誠的道歉。

風從小到大都沒听過軒道歉,今天去听到了兩次,他勉強的笑笑︰「還是兄弟。」

軒也點頭,語氣難得的鄭重其事︰「焱她……」

還沒說完風就擺擺手,說︰「我都听到了。這事情你別管了。「說完轉身走了。

軒獨自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他多討厭煙霧繚繞的感覺,就像他多討厭自己的懦弱。這麼多年來,那麼多次的看到焱在難過,每次都是自己在安慰她,可是自己卻沒有一次哪怕是一次鼓起勇氣告訴焱自己其實也喜歡著她,是因為風,一半是,另一半是害怕拒絕,害怕被拒絕後連朋友都無法繼續了,他忽然又覺得這樣也很好,他和焱一輩子都會是朋友,好朋友,無論她選擇的是風還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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