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華絕代 第一章 執子之手結同心(中)

作者 ︰

又夏過來收拾藥碗。我躺在床上,瞪著晶亮的眼楮看又夏︰「又夏,你說阿罹的大哥來做什麼?」「奴婢听說是來送賀禮的,估計是恭賀王爺和您的!」「哦——那他人還不錯啊!」

她癟癟嘴︰「才不是呢!奴婢听說太子在朝里看王爺最不順眼了,當初讓王爺來河間駐守就是太子提議的。而且啊——」又夏壓低聲音,「太子驕奢婬逸,又好,光侍妾就有十幾個呢!呀!」

我倒抽一口氣。「怎麼會有這麼多侍妾?」「男人三妻四妾倒正常,可以太多了就不好。」「阿罹、阿罹他也會有侍妾嗎?」。「啊!不會的,不會的。王爺喜歡姑娘,我們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我無語,听他們說,阿罹一向不近,府里上下曾擔心他斷袖。

「又夏又夏——」門外有人著急地喚著又夏。「怎麼了?」又夏走到門邊,拉開閣門,是王爺身邊的小廝。「快些給姑娘梳洗下,太子硬是要來看看我姑娘,王爺正陪他往這邊走呢!」「啊,怎麼來了?」又夏神色焦急,「姑娘怎麼辦啊?」我目瞪口呆,環視暖閣,目光停在案幾上的筆墨。「我有主意了,又夏快來幫忙!」

「小白,太子殿下特來探望你了,快來拜見。」是阿罹的聲音。又夏推著我從屏風後轉出來。

我將聲音弄得細女敕動听猶如鶯囀花間,低著頭,羞答答地問候︰「雪小白見過太子殿下。」。這個太子果然泛濫︰「快抬起頭來,讓本王瞧瞧。」

我抬頭,滿眼帶笑,瞧著太子和阿罹呆若木雞的樣子。當然要嚇呆了,面對一張膚色蠟黃,左邊臉頰上還有一大塊青色胎記的臉,笑容可掬的模樣必定讓人毛骨悚然。阿罹醒過神來便迅速恢復他往日鎮定自若的神情。

太子戰戰兢兢地跟身旁的獨孤罹說道︰「七弟啊,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稟皇兄,這的確是臣弟要娶的人。」太子咧咧嘴,靠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皇兄此言差矣。」獨孤罹走到我身邊,「俗話說家有丑妻如寶,而且小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格天真坦率,臣弟能遇到她實在是三生有幸。」他和我對望一眼,他眼里愛慕的神情,毫無矯揉造作痕跡。

「時候不早了,本王也該回順天了。」「皇兄遠道而來,就留下吃晚飯吧,順便讓小白為您彈上幾曲,聊表心意。」「不用了,不用了!」太子急忙回絕,「朝中還有不少事急著處理,本王不便久留。」看也不看我一眼,徑自出了暖閣,「快些打點,本王要回順天。」「皇兄,我來送你——」獨孤罹笑著點了下我的額頭,也跟著出去了。

朝門外瞧了一眼,又夏吐出一口氣︰「總算走了。」她掩上門,笑嘻嘻地說︰「姑娘真是花樣百出,把自己畫成這幅模樣,把太子都嚇跑了。快把臉洗干淨吧!」「知道啦!」

洗完臉後她望著我突然神情古怪「……」。「又夏你怎麼這麼看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我往梳妝台那里挪去。「沒有沒有!」她匆忙拉住輪椅。「姑娘是睡會呢,還是又夏推你出去走走?」想起阿罹說要我快些養好身子,雖然很想出去玩,可是——「扶我上床吧,有些累了。」又夏努力地將我往床上抱。「辛苦你了,又夏。」「不辛苦,姑娘輕得像雪一樣。」「那是,誰叫我是雪小白。」

晚些時候,「阿罹,我要是真的長那麼丑,你也喜歡我嗎?」。「喜歡。」「你會不會也弄好多侍妾?」「不會。」他的回答斬釘截鐵讓我心安。「看在阿罹你表現很好的分上,今晚的藥我乖乖地喝。」我端過碗,憋了一口氣,將湯藥咕嘟咕嘟喝光了。「小白表現也很棒!阿罹也有獎勵。」我還沒回過神,嘴巴就被他堵上,是暖暖的甜湯。心里好暖,好甜。

阿罹,小白好喜歡你。

時間一晃,便到了臘月底,離獨孤罹和我的大婚之日還有三天,整個廉王府一派喜氣洋洋,王府的慕容管家指揮著奴才們張羅。別院暖閣里焚著暖爐,溫暖如春。我身體好了大半,正在午睡。其實睡不著,听到閣門打開,來人跟又夏說了幾句話,然後在我床邊坐下了。心想著是不是阿罹,就趕緊裝睡。

卻听見一個男子淡淡說道︰「知道你沒睡。」我緩緩睜開眼,坐起身,好掃興,原來是大白先生。因為我叫雪小白,他又比我年紀大,所以我便喜歡這樣稱呼他。

「阿罹忙了一上午公務,說是等會兒忙完了,來和你上街買些喜歡的玩意兒。就讓我先來瞧瞧你醒了沒。」「好的,一會兒我叫又夏幫我更衣梳洗。」躊躇半天,我還是問了一句︰「大白先生,討厭小白嗎?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淡?」他搖搖頭︰「我沒有討厭你。」

「那你是不是因為阿罹喜歡小白,吃醋了?」我一直想問這個。白先生幾乎與阿罹形影不離。誰知我這一問,白先生一下子就炸毛了,騰地立起來︰「我一個大男人吃什麼醋啊!話不能亂說啊!我白款冬可是有妻室的人!」

啊?大白先生居然有妻室!我表示懷疑,直直地盯著他。

他情緒穩定下來,又恢復淡然的神情︰「我其實挺喜歡你的,只是純粹覺得你們不合適。」說完他披上大氅就出門了。

又夏有些惶恐地跟我解釋︰「姑娘你別生氣,白先生沒有惡意。」

白先生全名是白款冬。他是阿罹的軍師,也是他的摯友。一年到頭只穿一身灰袍,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府里仿佛憑空就多了這麼個人,就像我一樣,大家其實也不知道我的來歷。但是白先生不僅熟知天文地理,而且精通戰術兵法,于音律書畫也很頗有心得,閑暇之余就喜歡操琴吟唱,加上為人豁達不羈,很好相處,所以人緣極好,就連性格嚴酷的廉王也對他很是忍讓。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我和阿罹不合適。病怏怏的我,長得不驚艷,又拖著兩條殘腿。他說得對,我跟阿罹不適合。

阿罹就像天上的太陽,我就像是地上的一朵小花,不,連小花都算不上,最多是一棵立不起來的狗尾巴草。想起那日太子殿下眼中的嘲諷,阿罹應該和才貌雙全的女孩子在一起。越想越難過。阿罹,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呢?

臨近春節,雖然天上還飄著些小雪,但是街上還是有很多置辦年貨的百姓。阿罹推著我沿街邊走著。雖然很好奇,可是心情糟糕,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

「瞧,冰糖葫蘆!」獨孤罹推著我向那個扛著冰糖葫蘆樹的小販走過去。「小哥,來四串糖葫蘆。」獨孤罹掏錢。我怔怔地沒有說話。「咦,哪里不舒服嗎?」。他察覺我的異常,神情緊張起來。「沒有不舒服。」我笑了笑。「喏,糖葫蘆在此,還請小白姑娘再多笑一次。」獨孤罹手執四串糖葫蘆,朝著我彎腰作揖。我莞爾一笑,「嗯,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啦,賞你兩串糖葫蘆。」

「好啦!」獨孤罹扳過我肩膀,「逛了好一會兒,咱們該去辦正事了。」「什麼正事?」我歪頭不解。「跟我來。」獨孤罹推著我,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在一家店前面立住。我抬頭一看,店門口掛著招牌——祥瑞玉行。「你要買玉給我?」我側臉看他。「是啊,還沒送過你定情之物呢,這次在成婚之前補給你。走,進去瞧瞧!」我被他橫抱著進了祥瑞玉行。

「喲,兩位客官,想買點什麼?」老板滿臉堆笑地來招呼我們兩個,見到獨孤罹︰「呀,王王、王爺您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一臉諂媚。「啪——」獨孤罹把一錠金子放在桌上,「把你們店里最好的玉飾通通拿出來供我們挑選。」是他一貫那不容反駁的語氣。一轉向我,瞬間寒冰融化,溫柔道︰「先在這里坐會兒,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王爺您看,有沒有滿意的?」老板差三四個伙計端出十幾盤子玉飾。「這里有上好的玉鐲、玉簪、玉佩、玉墜子——」「你好聒噪!先下去吧,我們自己看著!」獨孤罹眉頭一皺,老板捧著那錠金子,唯唯諾諾地退到一邊,緊閉著嘴。

「小白,你自己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嗯——」我的目光在這些琳瑯滿目的玉飾上飄過,最後定格在一只藍綠色的玉鐲上,玉鐲是半透明的,泛著藍綠色的光澤。「這只鐲子不錯,小白喜歡。」我撿起這只鐲子,套在腕上。

「姑娘好眼光,這是上等的河南獨山玉,你看這色澤,這質地,細膩溫潤,近似翡翠,再襯上您這雪腕,嘖嘖實在是——」老板適時上前介紹自己的貨物。「我喜歡這個,藍綠交映,像阿罹你的眼楮一樣好看。」我抬起手腕,朝著他暖暖一笑。

我直接戴著那個玉鐲出了門,其他的耳墜子等等首飾也各挑了喜歡的,阿罹讓伙計打包好送到廉王府上。兩人沿著熙熙攘攘的小街,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個玉鐲很是配你呢!」獨孤罹不知道是第幾次牽起我的手嘆道,語氣全是傾慕之情。「你這麼喜歡這個鐲子,那就給你戴吧!」我一撅嘴,要把玉鐲取下。「不是鐲子好看。」他凝望著我,「是你的手腕好看。」我臉一紅,把手拽出來︰「這在街上呢!」「又沒有人看我們。」獨孤罹再次擄住我的手,順勢環住我,再次輕嘆道︰「還有三天,我就可以娶到你了,有些不敢相信。」我貪戀他懷里的溫暖,沒有掙扎,乖乖偎在他懷里。

我們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沉浸在周圍的熱鬧氣氛中,有小販的吆喝聲,孩子的嬉笑聲,還有——急促的馬蹄聲!

驚醒般朝馬蹄聲的方向望去。一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駕著棗紅色的馬居然在這麼擁擠的街上肆無忌憚地奔馳著,竟然還馬鞭揮舞,擊打路人。百姓尖叫著向街邊躲開,阿罹把我護在身後獨孤罹皺緊眉頭,狠狠瞪住騎馬之人︰「哪個不知死活的,竟敢在我河間府撒野!」

我突然注意到街心那兒有個呆呆立在原地的孩子,而那匹馬正朝著他沖去。完全忘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我飛快地轉著輪椅向街心沖去。「啊呀!」似乎是一塊石子顛簸,將我跌出去。我還是展開雙臂護住了那個孩子。我緊閉著雙眼,屏住呼吸,等待著馬蹄踏踐的痛苦。有人奔到我身前,將我們兩個死死抱住。

「砰!」是重物重重落地的聲音,感到地面都震了一下。我掙開眼楮護著我的是阿罹,而那聲巨響則是因為另一個人。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手里扯著鐵鞭,另一頭就纏在倒地的馬脖子上,看來是她將它拽倒。真是力氣驚人!我不由地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她︰阿若姐姐好厲害啊!

「媽的?你個臭婆娘!」倒在地上的男人爬起來破口大罵。他身上又是泥又是雪的,狼狽不已。「你可知道我是誰,竟敢如此無禮!!」「我管你是誰!」阿若收回長鞭,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到我們面前,半跪著,笑眯眯地看我︰「小白,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阿罹可怎麼辦?」

這時,一隊巡城將士匆匆趕來。「王爺,剛才這里貌似發生了一陣騷/亂,不知有沒有什麼大礙?」帶頭護衛向獨孤罹致禮。

阿罹冷冷瞥了一眼領隊,聲音里透著威嚴︰「這人在鬧市中騎烈馬鞭笞百姓,你們巡城巡到哪里去了?」「卑職知錯。」六名將士立即跪下,「這人是從順天來的信使,是四皇子的親信隨從,卑職放其通過,沒想到信差大人會在鬧市——」

那人听說阿罹便是廉王,氣焰登時沒了,立刻癱在地上,求饒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廉王殿下,還望您大人有大量,繞過小人這次吧。」阿罹不屑地瞅了一眼地上磕頭如搗蒜的信使,對巡城領隊護衛說道︰「我河間府規定官兵均不得擾民傷民,如有違反者,罰一百軍棍。」「廉王殿下,小人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吧。」信使臉嚇得慘白,頭磕得更是賣力。阿罹毫不在乎他的可憐相,揮揮手︰「拖下去執行。」兩名士兵過來架起他,他歇斯底里喊著︰「廉王爺,小人是四皇子的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啊!」士兵們瞧廉王臉色,獨孤罹微微皺眉︰「這人太聒噪了,先拖下打完再送到廉王府,看看四王爺有什麼口信兒!」

「原來這就是廉王爺啊!」「真是怪人,戴著面具呢,會不會長的好丑啊!」「王爺果然是異色瞳孔啊,有點嚇人!」「那個姑娘就是未來的廉王妃吧!身段倒不錯,就是好像腿不太好!」圍觀百姓竊竊私語道。河間府的鄉親們其實很愛戴廉王爺,廉王執政河間府,比起大燚統治時昏庸知府在任期間不知好上多少倍,但是從沒見過廉王真人,不免有些好奇。「鬧事者本王已經給予相應懲罰,諸位鄉親可以散去了。」獨孤罹環視四周,語氣有些不快。

「走咯,走咯,王爺生氣就糟糕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有道理,有道理——」鄉親們呼啦一下子以最快的速度散去,我懷里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小孩也被尋著他的娘親一番感激之後抱走了。街心只留下司徒若、獨孤罹和我。我看見阿罹眼角抽搐,就猜到他的內心獨白︰「河間府這幫百姓真是讓人吹不得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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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雪小白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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