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紅顏之女帝前傳 018︰十年約成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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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蘭夫人正感嘆天意弄人,門外卻傳來了一把清越的聲音,「阿母,我們能進來嗎?」。說話人正是夕顏。

華貴妃不是第一次听夕顏的聲音,只是現在听到,竟是緊張得全身發抖。

夕顏輕輕推門而入,向文蘭夫人行了個禮。文蘭夫人有些奇怪,但不想耽誤時間讓他們母女相認,便急急道︰「顏兒,她是你的……」

「阿母」,夕顏打斷了文蘭夫人的話︰「我已經知道了。在來這里之前有一日,我曾經不小心听到你和父皇的秘談。從那天起,我就已經知道了。」

文蘭夫人看看夕顏,那個女孩和華貴妃不同,從小她的性格就是沉靜如水。也許是外甥多像舅舅,文蘭夫人看著夕顏,總能讓她想到烏桑。想到剛才那歇斯底里幾乎癲狂到陌生的烏桑,文蘭夫人心里像是被什麼人緊緊揪住了一樣,她低下頭,默默的轉身,原想離開讓他們母女好好相處一會。沒想到夕顏卻攔住了她。

「阿母,你救我性命,養育我成長,又為我付出許多,在我眼里,你永遠是我的阿母。」夕顏說完這句,又走向床前,跪了下來,說道︰「我曾經很恨你,不知道為什麼你要這樣拋棄我。直到今天,我想我才能了解你一分。你給我的生命,我想我永遠抹殺不了這個事實。母親。」說罷,夕顏緩緩的揭開了自己的面紗。

一剎那,華貴妃仿佛看見了年輕的自己,那麼光彩奪目的容顏。一時間,前塵往事,涌上心頭,她伸出手撫摩著自己的女兒的臉龐,眼淚也如雨下。

夕顏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道︰「兩位母親在上,我想告訴你們,女兒喜歡的那個人,從一開始,都只是晟秀。哪怕真如你們所說,他是看中了我公主的身份和所帶給他的利益,我也是喜歡他。同樣的,哪怕他不再是皇子的身份,我也一樣是喜歡他。我想,我和他的這段緣分,是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華貴妃與文蘭夫人听過此話,都感到不小的驚訝,但看著眼前這孩子堅定的眼神,互望了一眼,心中是極大的震動。她們族中義無返顧的剛烈血液,似乎也傳到了夕顏的身上,無法避免。

此時,門外的另一人,也是痴了。剛才所發生的種種變故,都不及這個女子的一番情意。那人,正是三皇子晟秀。他再也按捺不住,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床前與夕顏並肩跪下。

「母妃!」他雖自負傲慢,但終究心地不壞,在這一天之內,仿如從天堂跌進地獄。但夕顏卻在他最失落之時,向他傾訴衷情並告之真相,就如在溺水之人所遇到的浮木,讓人看到一絲生的希望。剛才夕顏的話,他在門外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更是堅定,假如這個世界全都拋棄了自己,這個女子也絕對不會倒戈,不禁對夕顏更增加了幾份敬重。

華貴妃看著眼前的這對兒女,也是哽咽不住。雖然晟秀不是她親生,但二十年來,她也是盡心撫養,說沒有感情也是假話。原來在心中也是愧疚,不知道自己死後,這個兒子將如何被人唾棄。如今看見一雙兒女互愛互重,竟是真真地生出一段感情來,既是激動又是安慰。

「秀兒,顏兒,我很想听你們合奏一曲《胡疆曲》,行嗎?」。華貴妃虛弱地說。

夕顏和晟秀對望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晟秀起身走向房內一角。因為華貴妃精通音律,所以她房間中的樂器自然不少,平日就擺放在那角落里。他們二人,都沒有帶自己的龍頭胡琴和鳳首箜篌在身,只好選了兩件同類的樂器,就在那里演奏起來。

一時間,音樂淺吟低唱般展開,華貴妃的思緒,仿佛跟著音樂,回到了自己的家鄉,看見了那無邊的草原與駿馬,塵沙與星空……

在音樂中,她仿佛又重新看見了那個男子,那個不知道自己是愛是恨的男子,不過,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真的累了,只想好好地睡一下了。

于是,華貴妃帶著笑容,去世了。

很多年以後,宮殿里的人總還是會記得那清幽,致遠,又夾雜著淡淡哀愁的音樂。只是,大家卻淡忘了,這首曲子,到底為誰而彈。

人生如螻蟻,終究只是過客。

那天傍晚,被劫持的皇子妃終于回到宮中。烏桑這次遵守了自己的諾言,並沒有傷害她一分。但他這樣做,不過是為自己的逃匿爭取多點寬松的時間。雖然晟元一直派侍衛暗暗的跟在馬車之後,可是誰想到那馬車不但沒有往偏僻的鄉郊野外逃竄,反而駛進了鬧市。然後在跟蹤與反跟蹤之間,侍衛們最後發現,馬車早已經被人掉包,而馬車上的烏桑也早已經不知所蹤。盡管知道這次放虎歸山,終究會引起另一輪的波瀾,但是無論如何,皇後和晟元還是松了一口氣。

文蘭夫人與蔟嶺帝也向震源君和晟羽他們如實告之了真相。震源君大驚之後,向夕顏表示挽留,希望她與晟秀一起留在這宮中,卻被夕顏斷然拒絕,並表明,自己絕對不願意像華貴妃一樣,被這個宮殿捆死。而晟羽,也是頭一次听見關于自己生母的事情,沒想到整件事情如此曲折離奇,更是感觸良多。

晟羽和狼牙以及玉兒的傷勢,在洛儀和李長樂的照顧之下,恢復得十分迅速。華貴妃雖無法葬入皇家陵墓,但震源君心中愧疚,還是命人體面安葬了。

于是,又過了幾日,蔟嶺帝一行人,收拾完畢,即將離開宮殿回國去了。與他們初來漢龍國,已經是過了二十日了,沒有想到,在這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日子里,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外面春的印記還沒完全消失,這個宮殿里竟然已經聞到了秋的腐敗氣息,實在讓人唏噓。

只是,別離終究還是躲不過的。

送行的一路上,晟羽和洛儀他們漸漸落在了後面。

「晟羽哥哥,你以後打算做什麼?」洛儀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送他的晟羽。

「我想我會走出這宮殿,多看看,多學學。」晟羽當得知自己母親的事情之後,一個念頭已經在心中越發清晰,他不要在做這宮殿中的井底之蛙,他要和狼牙一起走出去,看看外邊的天空到底有多大,土地到底有多廣。

「那,我們以後還會見面了?」洛儀又拿出他的殺手 ,兩只圓眼烏溜溜地望著晟羽,讓人不忍拒絕。

「放心,就算他不去看你,我也會去看你的。」旁邊一人多嘴說道。那不屑的神情,不用看就知道是李長樂。原來,李長樂也和他們一同出宮,只是目的地不同,他要先回到他師傅那里,然後再去追蹤烏桑的下落,以便為姐姐雪恨。說罷,他就向晟羽和洛儀告辭,向另一個方向大開步的走去。

洛儀轉過身去,蹲下來用手指梳理狼牙的厚毛。「狼牙,你也要來看我呀。我和玉兒都會想你的。」晟羽卻隱隱發現他眼角的淚光,覺得這孩子嬌氣得有些女孩子氣,但心中也是不舍得,自己也見不得他傷心,只好承諾道︰「到時我也會去看你的。」

「那你要記得哦。五年,不,十年吧,你一定過來看我哦。到時我就十八歲了。」洛儀破涕為笑,想到自己的十八歲,忽然臉色又轉為櫻花一樣的粉紅,甚是可愛。「那時的我,已經成年了呢。」

「那時的我,都快而立了。呵呵。」晟羽不明白他十八歲和自己要要過去看他有什麼聯系,但也只好答應下來。「好,就十年以後,我一定去看你。」

「狼牙也要來哦。」狼牙望著主人和洛儀這樣討價還價,也似懂未懂地哼了幾聲。

此時,文蘭夫人發現洛儀掉了隊,便在前面召喚他過去。洛儀沒有辦法,只好乖乖走上前去。等走到很遠了,又仿佛舍不得似的回頭,對晟羽伸出兩個拳頭,揮了揮。晟羽知道,那是他在提醒他,「十年」之約。

晟羽笑著點了點頭,就這樣,目送他們一行人,漸漸遠去。

故事在這里暫且可以說告一段落了,但是,十年之後呢?

想必一定還有事情發生。

讓我們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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