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紅顏之女帝前傳 015︰此情可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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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一人出席怒斥,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烏桑,你果然是狼子野心!」來人兩道粗黑眉毛,卻配著一頭白發白須,雖然年歲頗老,卻是矍鑠精神,一身武將風範,正是當朝赫赫有名戰功彪著的大將軍衛攻。他畢竟見過大場面,在如此危機之下竟然面無懼色。

烏桑冷笑一聲︰「衛老,您不是說要告隱還鄉的嗎?現在又打算逞什麼能耐?」

衛攻捋了捋白須,一派堂然自若︰「烏公公,只怕天不遂你願了。」

烏桑本來是個挺能沉住氣的人,但最近麻煩超出原來預料,不免變得心氣浮躁起來,被衛攻幾句話氣得七竅生煙,心中一發狠,當即一手抬起衣袖向天一揮,袖籠中迅速飛出一物,「嘶」地在半空中炸開了花,原來是讓城頭放箭的號令。一下子,大殿上人人自危,有些膽小的宮女妃嬪亂成一團,尖叫出聲。

可是場面亂了一陣子,還不見一丁點箭影,眾人心中惶恐,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這種左右不是的等待中,整個大殿上安靜得連一絲風吹過發尖也听得見。

「烏公公,看來你的箭是啞了呀。你好好看清楚,現在城頭上的,是我衛家軍。」衛攻暫不去管他,自顧向震源君抱拳稟告︰「老臣接到密報,得知烏公公近日以籌劃皇上壽誕為名,私自召集各色江湖賊寇術士,混入宮中,密謀叛亂。事情緊急,老臣不及稟報,只好擅自令我衛家軍進宮攔下亂賊。」

話還沒說完,那邊烏桑卻如發了狂一樣,從禁軍包圍中突圍而出,三幾下手勢,早已經把幾個兵將打飛出去,直奔震源君而來。

一旁盯著的狼牙也反應極快,一口就飛咬過來,正中烏桑腳肚。狼牙並非凡種,利齒能削筋斷骨,這一咬把烏桑疼得直入心扉,但烏桑武功與內力都極高,即刻運力蓄勢,腳一松,跟著一緊,把狼牙狠狠地踢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前面的一塊空地之上,沒了聲息。

「狼牙!」洛儀和晟羽同時失聲叫道。

那邊的玉兒看見自己的同盟受傷,更是一支箭地飛下來。它身形嬌小,又左閃右閃,上下撲騰,烏桑不但傷不了它,還被它的爪子劃得傷痕累累。

烏桑更加惱羞成怒,也不再避玉兒,只用手護住面門,用自己魁梧的身子生生地撞了出去。玉兒沒有料到對手竟然完全不理會它的進攻,霎時間亂了方寸,一下子撞在烏桑身上,又被彈開幾丈之遠的柱子上。這可把洛儀心疼死了,急忙就往玉兒跌落的方向跑去。

烏桑見障礙除去,那些侍衛根本就不是他對手,更加凶悍地朝震源君那個方向過去。就在咫尺之間,一個縴弱身子忽然橫在了兩個男人當中,卻同時把這兩個男人驚住了。只見華貴妃深深地望著烏桑,似乎心中百轉千回。

「哥,你不能殺他。」她終于忍不住說出話來。

「你始終舍不得他。可是你別忘了,是誰為了自己的野心,以一個莫須有的借口,出兵我國?是誰背信棄義,是誰出爾反爾,當我們投降解甲之際,又為了滅口,殺了我們父母兄弟?那個人,連你三歲的小弟都不放過,怎麼值得你這樣為他!」烏桑咬牙切齒地說。

這幾句話,說的人帶著無比的憤恨,听的人卻心驚肉跳,那二十年前的往事卻不禁仿昨天才發生似的歷歷在目。

……

「琉璃!」

是誰在叫這個名字,那是一個塵封了多久的名字?應該也有二十年了吧?除了我的父皇、母後,哥哥、姐姐,還有誰會知道這個名字?那年,我應該只有16歲吧?

陽光下,一個女孩子笑得比春光明媚。那是我嗎?我曾經擁有過那麼無憂無慮的樣子?我曾經是一個國家的公主,雖然這個國家並不大,但並沒有絲毫讓我的尊貴變得輕微。我愛我的國家,我的親人,我的人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深入骨血。

突然間,一個充滿野心的男人闖進了我的國家,我的生活。我忘不了,在城門上,我躲在父皇身後,偷偷望那城下領著千軍萬馬的男子,如此肆無忌憚,卻是那麼的意氣風發。男人們之間的外交辭令對于一個年輕女孩是如此深奧難懂,從父皇沉重的臉色和緊握在身後的拳頭,我感到了父親的憤怒,雖然他表面依然如此不動聲色。

如果每個人,在成長的途中,總會遇到一扇門。門的這邊和那邊,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麼我的這扇門,一定就是在那天出現的。

門外出現的,是城下的那個男人,叫做震源君。一個即位不久的年輕君王,為了擴展自己的領土,竟以莫須有的借口,出兵我國。而我,為了我的國家,必須嫁給那個人,以避免血腥屠殺。

當我盛妝坐在他的營帳,看見他推門而進的時候。我隱隱感覺,我的身上,某種氣息在產生著變化。

還沒有等我想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的時候,四周軍號卻陡然響起。驚惶中,我扯下了頭上的鳳冠珠簾。

「你不是答應了我父皇,只要我們兩國聯姻,你就不再攻打我國嗎?」。

「讓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女人,乖乖听話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變成是自己的。不是嗎?」。那男人又在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新嫁娘。從他的深色眼眸中,我看見我自己,一張蒼白卻絕美的容顏。

遠處,我听見陣陣的廝殺之聲,我全身的汗毛倒豎……我的大哥,率領的送親隊伍還未走遠,我的臣民,原來以為會因為我的出嫁而暫時松一口氣,沒想到……這個人卻算計如此之深。而我,只不過是他謀略之中的一顆小棋子。

不久,便有將士來報︰「報——我軍在衛將軍率領之下突襲成功,大獲全勝。」

「那些人呢?」震源君問得不動聲色,我卻听得冷汗如雨。

「已照皇上命令,全部處決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陣顛簸之中醒來,眼中出現的是一張流著淚卻關切殷殷的臉龐。那是我的隨嫁侍女明旎,與我一起長大,情如姐妹。

「公主,你昏迷了三天,終于醒了……」

我抬頭望了望四周,一個布置得頗華麗的車房,兩邊窗外黃沙滾滾,似乎行路正忙。一剎那,我記起了所發生的事情,一顆顆的淚珠,不禁從眼中滾落,再掉進衣裳上,又漸漸溶得無影無蹤。

「我的父皇、母後、哥哥……他們怎麼了?」我無助地捉著明旎的手,不停地搖著。

「他們,已經……」明旎也哽咽無語了。

我別開了臉,實在不能再承受那些字句了。我是和親的公主,這樣的女人,歷朝歷代都不缺乏。只是,我從小就听過一個關于漢龍國的一位和親公主的故事,這位名叫連疆公主的故事從小就在我們北國邊關傳揚著。她如何用她的美麗、善良、智慧和勇敢,征服了當時那彪悍的民族,為自己的國家爭得了安寧(注︰連疆公主的故事詳情請看另一個故事《巾幗紅顏之和親公主》)。當時,我曾經多麼的期待,自己也成為那樣的和親公主。可是如今發生的一切,超出了我思考的能力。我像是石膏一樣定著了,痴痴迷迷地望著一點發呆。就這樣,白天過去,黑夜來臨,途中震源君得知我醒了,曾派隨行御醫來看過我,可是我毫無起色。我像是被抽去了生命力,就那樣枯坐在一旁。

就這樣,又幾個白天和黑夜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依然還在回程的顛簸的馬車中發呆。我也越來越虛弱,震源君也失去了耐性,不再派人來探望。

我想,我會一直這樣,直到生命的結束。

又一個晚上來了,一個孤零零的太監端來了飯菜。明旎在我的旁邊,苦苦地哀求我進食。我听見了她的聲音,卻沒有力氣去理會。

忽然,一股嗆人的肉膩味直沖鼻間,讓我反胃。那個太監竟然如此大膽,把那裝著大魚大肉的飯碗,湊向到我的面前。

我終于憤怒了,剛想反手打翻那些飯菜,突然間,我看到一張熟悉得像是在夢里出現的臉,听到一把熟悉的聲音︰「你還不能死。」

這一次,不但我嚇了一跳,連明旎也嚇得和我同時低呼,只是稱謂不同,一個叫「大哥——」,而另一個叫的是︰「大皇子——」

「大哥,真的是你嗎?」。我伸手模了模他的臉,從前,我最喜歡模他的胡子了。原來的大哥,最自豪的是他有像父皇一樣的美須,而現在,卻一並剃掉,臉上青了一片,又穿上了這樣的太監服裝,如果不是那麼近的距離,真的認不出他來了。

「琉璃!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說話。」大哥警覺地望了望四周,「你好好听著。那狗賊出爾反爾。那晚,我還沒走多久,就遇到伏軍,我好不容易逃了回去,卻發現父皇母後,你的各位兄弟姐妹,早就給那狗賊下令處決了。我擔心你安危,就混入這營帳之中。沒想到,你這麼不自愛。」

「大哥,你帶我走吧。我不要在這里了。」壓抑多天的悲苦,讓我撲倒在哥哥懷里,希望能得到支持。沒想到,「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硬生生打了下來。我捂著臉,久久不能出聲。

「琉璃!你別忘了,亡國滅族殺家,這個仇如果不報,怎麼對得起父皇母後?怎麼對得起你的兄弟姐妹?怎麼對得起你全族二十萬人?……娘娘請多吃飯菜,別餓壞了身子,奴才名叫烏桑,從今以後,會服侍娘娘左右。奴才這就告退了。」

就那樣,我望著那個改名叫做「烏桑」的大哥退出營房,漸漸與夜色溶為一體。

明旎和我之間,都沉默了。許久之後,我拿起面前的那碗飯菜,拼命地吃著……

那天晚上,我就把震源君請到了我的帳中,他詫異于我的變化,在他的眼中,我像是獵物一般,雖無反抗之力,卻也還是小心提防,怕我的曲意迎合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的前奏。

我解下了身上所有的頭飾衣物,就那樣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問︰「你怕我?」

他笑了,一把抱我入懷,在那一夜,我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蛻變,也打開了那扇門,走向未知的未來……

從那天開始,我有了新的名字。我不再是琉璃公主,而是震源君的妃子,華天香。

那時的我,不知道帳外也同樣陰雲密布。在寧靜悠遠的夜幕下,有兩人靜靜地坐在野外,心情也如天氣一般沉郁難當。

「大皇子。你沒事就好了。我……」其中一人身材嬌小,容顏清秀,原來是明旎。話還沒說完,早已經哽咽,兩手只是抱著臉,低聲的抽泣著。

「明旎……」烏桑不禁伸手想要安慰,轉念想起一事,又硬生生地把收了回來。別過臉去,「你別再叫我大皇子了。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了。」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照得烏桑面露猙獰,似乎懷有無限恨意,一拳打在旁邊的一株小樹上,那小樹轟然而倒。

大雨傾盆而作。明旎默默地看著烏桑在雨中漸行漸遠,看到一旁被生生折斷的小樹,早已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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