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澄回到教室還不到五分鐘，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林海靜翻了下手腕，看了下手表，道，「好吧，今天的課先就到這里，下午我發張試卷，是你們今晚的作業。」
台下響起一片倒喝彩的聲音，卻已經有人站起了身，準備沖出教室。坐在第一排的學生中，有人拉住林海靜，提些上課中沒有解決的疑問，而後排的同學早就三三兩兩聚集到了一起。
牧澄從桌子里拿出下節課的本子，‘啪’地倒在了桌面上。
「我要去買水，牧澄你要麼？」同桌方思莫起身前向牧澄問了一句，見牧澄沒什麼精神地搖了搖頭，便和別的同學打鬧著離去。
身邊的人如往常一樣嘈雜，閉上眼楮就能清晰地听見各種各樣的聲音。
如果沒有看見，就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過著和往常一樣的日子。即使是今天這種特殊的日子，自己也能像是個局外人，僅僅是得知了一個不幸的消息而已。
但是——還是看見了那個背影。
那個從容地走向八班教室的背影。
「剛才我路過王老師的辦公室，看見好多以前在這里的學生……」
「真的？」
「恩，有幾個還長的很帥呢~」
「喂喂，人家今天是來悼念的，不是讓你花痴的！」
「我說的是真的啊……」
「但是，那個叫王言君的，就是那王老師的女兒吧？剛才去小賣部的時候，一個勁地在那里笑哎……」
「不會吧，那麼恐怖？」
「肯定是受打擊了！」
「真可憐呢……」
周圍嘈雜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一聲鈴響，才慢慢安靜下來。學校從喧鬧又變得安靜，只听得老師板書的聲音。
窗外的陽光依舊暖融融的，微風不停地將桂花香送進教室里，就像是和昨天一樣的時間律動，即便有了今早上的哀悼會，但對于他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那麼這最後一題，就請那位快睡著的女同學上來。」教數學的老頭兒頂頂自己鼻梁上的眼鏡，向著牧澄一指，牧澄瞬間精神抖擻，慢吞吞地走到黑板前。看著黑板上的白字，牧澄尷尬地嘴角小小抽搐了下，剛才腦子里一片漿糊，想著什麼連自己都不清楚，根本就沒認真听課，這下，真的完蛋了。
瞥一眼身邊笑眯眯的老頭兒，牧澄拿著粉筆艱難地在黑板上寫著答題過程，其他的同學早已經解答完走下了講台，唯獨牧澄一人還留在上面。
笑眯眯的老頭兒對著牧澄揮了揮手，「上課不好好听的結果啊……下去吧下去吧，等會兒下課把全班的作業本收上來放到我辦公室里去。」
「……」
默默放好手里的粉筆，牧澄吐了吐舌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了課，牧澄收齊了本子，抱著一大疊本子便往五樓走去。數學辦公室在五樓的左側盡頭。牧澄捧著本子，走上樓梯的轉角，沒注意到轉角處突然出現的兩個男生，牧澄反射性地往後仰，才想起自己的身後是樓梯——
牧澄一瞬間想到很多種畫面，比如自己腦著地後，血蹦了一地，比如自己來個後空翻安全著地，再比如，和所有少女漫畫情節一樣，自己被什麼學長從後面——
「小心。」
牧澄感到自己身後被一雙手給托住，後背上傳來與周圍空氣不一樣的溫度，而溫和的聲音就在自己的頭頂響起，「走廊上不要狂奔，會嚇壞學妹看見了沒？」
兩男生互相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牧澄，慢慢打鬧著離開。牧澄連忙穩住身形，轉過身對身後的人道，「謝謝。」
「小心點就好。」
牧澄這下看清眼前的人，臉微微紅了下，「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