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飄零 第四章 潭底大蛇

作者 ︰

深一腳,淺一腳,我走走又停停。縱然心頭有萬般滋味,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表明。

就這麼走吧,走吧如果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好了,可是那里有我藏身之地呢?我一路不停的走,專挑偏僻的路走,就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要一個人靜一靜,我得靜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淚,但卻真正嘗到了咸澀的味道。我茫然失措,不辨方向的走著,直到一種刺眼的光芒射在了我的眼上,這才把我從深陷的情緒中驚醒,我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雖然我是想找個地方躲著,但對于這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突然覺得十分沒有安全感。我迫切的想回去,想回到女乃娘和錦兒身邊,只有她們總是那麼溫暖,只有她們不會騙我、傷害我,更不會看我的笑話!

稍稍打量四周,才覺得這里有些怪異。因為周圍有一大片的假山園林和高大的樹木,但這里卻只有一片稀薄的草地,而這中間就是一潭深水,而剛才的光芒就是陽光照耀潭水的水面引起的。

我肯定自己這還是在花府中的,因為我曾听女乃娘說花府幾乎是有皇帝的一個行宮那麼大的,我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走出去。而且女乃娘說花府外院還有很多守衛,我現在也沒有見到一個,這說明我不僅在是府內,而且還是在女眷住的內院之中,只是現在應該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

那這是哪里呢?我倒是有听女乃娘說過那個夫人的院子里有什麼漂亮的花,那個地方建得精致的,但這四周長樹中間長草的怪地方還真沒听女乃娘提過!

不過若是說潭水的話,這內院好像倒是有幾處。想到這兒,我不禁走近了這潭水,像仔細看看有什麼特征能讓我辨認一下這到底是那里。

走近後,只見眼前的潭面上水仿佛會無風自動般,波光一片,閃爍著十分美麗的光芒。我彎下腰仔細的看去,只見潭水就像一塊兒透明的鏡子,一眼就可以看到潭底。潭底也是光滑的一片,一條魚、一朵花也沒有,甚至連草也不見一根!

這也太奇怪了吧!我不禁瞪大了眼楮再仔細的看看,這潭水雖然漂亮,可我還不知道有哪個是這樣的!

突然,很久以前我坐在那個僻靜的小院里听到的兩個小丫鬟的對話,不知怎麼的就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好像她們那時爭論的就是府上有一個奇潭的事情,說是那個潭清澈見底,里什麼東西都不生,潭水甚至連個雞毛都浮不起來,而且靠近潭水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掉下去,然後怎麼都撈不起來,更奇的是明明有人掉下去了,這潭還是一樣清澈見底,連人影子都瞧不著!所以就有人說這個潭水會吃人!

想到這里我本能的打了個寒顫,我看著眼前這泛著光的美麗潭水心里發冷。應該不會這麼巧吧,那些話應該都是捕風捉影的吧?

我調頭就想離開這里,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起身時起得猛了,感覺一陣暈眩襲來,腳下一個不穩就栽進了潭里。

伴隨著「嘩啦」一聲水響,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墜入了冰窖里,蝕骨的冷!我掙扎著想向上浮,但冰冷的潭水下好像有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在把我往下拉。我抬頭看著天空,它明明離我那麼近,可我就是上不去!直到我感到了疲乏,我望著那在我頭頂上仍舊仿佛近在咫尺的天空,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為什麼我就這麼沒用呢!

以前想要娘親疼愛我就只會傻傻等著,等著哪一天娘親想起我來了,回心轉意了,然後也能溫柔對我的說話。簡直太傻了、太笨了、太沒出息了!

現在好了,娘親原來不是我的親娘。我現在是不是該慶幸或是喜悅呢?那個從來不正眼看我,那個只會疼愛花雲惜,那個對我只有鞭打和辱罵的女人原來不是我的親娘啊!我的親娘還是應該如夢中對我那般溫柔的吧,說不定那些夢還真的是娘親托給我的呢!我的親娘一定是個更美、更溫柔、對我會更好的人!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里還是難受的透不過氣來!不僅是因為知道爹爹原來這麼厭恨自己這件事情,也不是得知自己的親娘早已去世的消息,更是因為這麼對自己多年來不論娘親對我有多麼不好,我都是一直真真切切的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娘一樣來渴望得到她的愛啊!

多麼可笑!我一直渴望著母愛,它卻從不肯降臨在我身上!對于娘親來說,我不過是一個會讓爹爹討厭她的掃把星!有什麼現實比這個更讓人絕望的︰我想親近娘親,讓娘親開心,我可以為此付出任何努力!但娘親唯一想做的就是怎麼遠離我,她為此也費盡心思、絞盡腦汁!

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雖然在水里難以分辨,但我清晰的感到了自己淚水流出的酸澀感和流出時那轉瞬即逝的溫度。然後我似乎在潭水的另一個方向也感覺到了一種溫暖,這溫暖仿佛還在呼喚我。

不,不對!就是這一點點的溫度驚醒了我。在這幽深靜謐的潭水中,我所有悲傷的心事都翻涌了出來,仿佛這就是一潭悲傷匯聚的水一般!難道這潭水還專門能引出人心中悲傷的事情嗎?而且更奇怪的是,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在水中窒息,除了最開始不適應的難受外反而在水中呼吸的十分自然!

我抬頭,天空仍像觸手可及般,而四周仍是透明的潭水,我已經不感覺冷了,只是還在下沉。

漸漸的,我好像看見潭底有什麼東西存在,好像還是很大一片,凹凸不平、起起伏伏的,只是水不斷晃動的光讓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我瞪大了眼楮,終于靠近了,靠近了

啊!那是厚厚的人骨,滿滿的積了一層!在水光中慘白的滲人!

我嚇得「咕咚、咕咚」吐了幾口氣,感覺自己還嗆了幾口水,難受極了。原來那兩個小丫鬟說的都是真的呀,這個潭水是真的會吃人嗎!

我又開始掙扎的想向上游,心底那悲傷的感覺又不斷涌上來,我拼命抗拒!我反復告訴自己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沒做!我才剛剛得到了親娘的消息,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明白爹爹既然喜歡娘有為什麼會討厭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還沒有給錦兒和女乃娘過好日子!我還和錦兒約好了要像親姐妹一樣永遠在一起!

我在心里不斷鼓勵自己,可還是沒有游多遠的感覺。這時我看到不遠的地方有有一個微弱的紫色的光芒,而且剛才那溫暖的感覺也是從那里傳來的。

于是我鼓足了勁的向那里游去,那紫光好像也隨著我的靠近變得亮了些。這時我突然覺得身後的水流波動很大,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急速的追來了。我下意識的回頭,只見遠處不甚清晰的有幾道銀色的和紫色的流光閃過,仿佛即將形成一道漩渦。我甚至漸漸感受到了一股吸力要將我吸走,我掙扎著努力再向前游去,隱約感到那漩渦中一定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我努力的游啊游,那眼前紫色的光芒漸漸顯出了它的原形。好像是長長的一根什麼東西,再近些看,那東西似乎就是紫色的,好像是一種植物的根睫。

可是什麼植物的根睫能長成紫色還會發光?太不可思議了吧!

正感嘆著,身後的吸力突然加強,我的身子被猛地往後一拖。我回頭一看,也是長長的一條什麼東西從後下方猛地游竄過來,它的身上還隱約有著閃著紫光的花紋。那東西的速度真的很快!剛才還挺遠的,馬上就閃到了眼前!

原來那是一條大蛇!一條幾乎有我院子里那口井那麼粗的大蛇!一條純黑色的還會著閃紫色光紋的從沒見過的大蛇!

此時那條大蛇睜著它冰冷的眼瞪著我,然後張著他那大嘴向我咬來!

我情急之下伸長了手臂,也不知想再向前游去還是想求救,總之是求生的本能讓我動了起來!就在這時,不知是我動了還是那紫色的根睫動了一下,總之最後那根睫就纏在了我的左手腕上,驟然發出了紫色的強光!

我被強光照得幾乎睜不開眼,而大蛇似乎被擋在了強光之外。朦朧中我感到自己是在漸漸想上浮,同時還有一股溫暖的熱流涌進了身體里,讓我全身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夢境中,我舒適的窩在娘親的懷里,娘親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而這溫暖又有著仿佛隔了非常久遠的時間之後的久違感,讓我一時分辨不清這時現實還是夢境。

漸漸的光芒弱下去了,那紫色根睫一樣的東西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光芒似乎是從我的身體中漸漸發出的,但我已經沒時間在意這個了。因為我又清楚的看見那條大蛇睜著冰冷的眼,吐著它細長的舌頭想向我撲來。我只能期待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在被這大蛇吃掉之前浮出水面,爬到岸上去!

但紫光漸弱,那大蛇卻一直緊盯著我,讓我心里發寒,汗毛聳立!

我仿佛和它展開了一場無聲的對峙。但在這場對峙中,我完完全全的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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