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三千 第兩百五十七章 解脫

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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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頭皮就傳來一陣刺痛,我忍不住吃痛抽氣,按著發麻的頭皮,我回頭怒瞪著他。

「當然!」陳莫謙冷笑,寒氣駭人心骨,「我的演技怎麼能跟你比,怎麼樣,今天好玩嗎?」。

看了眼陳莫謙因生氣而鐵青的臉,我調節了下有些不穩的呼吸,松開皺著的眉頭,平靜地抽回抓在他手里的頭發。明知道這樣子的才是陳莫謙,明知道陳莫謙是不可能會說出那樣曝露心事的話,可心情卻還是因為剛才,隱隱難過。但是我知道,現在不是我表達情緒的時候,他只是太生氣,在報復我。

「我知道,今天的事讓你很生氣,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那又怎麼樣?!」陳莫謙突然打斷,冷笑,「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就不會那麼做了嗎?」。陳莫謙的質問,讓我抬眸看著他,他卻自問自答,嘴角越發笑得燦爛。

「不、不、不,就算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還是會那麼做,因為莫可諾完全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因為她心里裝得只有她自己!」

陳莫謙嚴厲的指控讓我心頭有些莫名的發酸,鼻尖忍不住發熱,微微側頭,我不著痕跡地嘆息,「我知道,你為早上的事在生氣,所以才會說這些。其實早上那些話——」並不是假話,我只是說出我平時不會講的心里話而已,因為發生了那樣詭異的事情,我真的無法像平時那樣從容淡定地面對,所以只能變得徹底一點,讓你寬心,我才能有機會把這件事弄清楚。

看著陳莫謙完全不信任,冷嘲的面孔,讓接下去的話全卡在了喉嚨,怎麼也講不下去。或許——,對他來說,講不講都是一樣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會相信!而我也不能告訴他那詭異的事情是什麼,因為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都無法接受。

「其實早上那些話都是真的對不對?」陳莫謙突然地接過我頓住的話,引著我的眼神看向他,可他平淡的表情,讓我一點也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你只是講出平時不會講的心里話而已。」

「你——」我有些震驚無語。陳莫謙看著我這樣的表情,突然一笑,我卻突然心頭一涼,感覺有點冷。

「這就是你莫可諾高明的地方。」模著我的臉,陳莫謙說得有些無情,「如果只是虛情假意,那還怎麼騙人。為了騙我,為了達到目的,你連自己都可以勉強,可以出賣。莫可諾,這就是你的本性嗎,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傷人,永遠那麼自私自利,沒心、沒肺!」

「你真——,了解我。」看了他半響,我竟只能卡出這麼幾個字,連苦笑的力氣也沒有。瞧瞧,這才過了幾天,陳莫謙的話已經能讓我這麼心傷了,我真的是,沒心沒肺麼?

「那麼,你騙我,是為了回來見他麼?」陳莫謙的語氣突然有些軟下來,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看著我,像似想把我看穿了,看透了。這樣子的他,竟讓我感覺喉嚨有些澀澀的苦,他明明知道的,知道答案的。為什麼,偏偏還要听我說?

「是!」

一個簡簡單單,卻清晰的字從我口中吐出,我明顯地看著陳莫謙的臉一瞬間沉了下來,狹長深邃的眼楮透射出的視線如寒刃般想要穿透我的身體,這樣子的他讓我覺得他真的恨不得,狠狠地殺了我。

卻意外的,在看了我片刻後,他偏過頭去,過了幾秒,薄冷的嘴角揚起一抹讓人心驚的弧度,臉色也緩和了不少,只是那冰冷絲毫未減。

「只是可惜啊,你費盡心思地想去見他,可偏偏人家躲著你不見,一定很失望吧,所以才一個人到這天台頂樓,默默悲傷。」陳莫謙說得惋惜、嘲弄,嘴邊微微笑開,卻刺的人那麼痛,「口口聲聲說恨他,卻心心念念想著他,用盡手段地去見他!只是別人,卻沒把你這心已放在心上,你也不過是他玩弄的傻瓜而已,連你要死了,也對你置之不理!」

「陳莫謙!!!」雙手緊緊地握起,指甲都快陷進了肉里,痛得我都潤紅了眼,可還是控制不住地吼了出來,「你說夠了沒有?」難道非得這麼奚落刺傷我,你才能解恨嗎?

「怎麼,心痛了?又因為他心痛了?」陳莫謙有些悲涼偏頭地笑開,但隨即笑容消弭,抬手捂著胸口,他眼里竟全是滿滿的恨意,「但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莫可諾,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殘忍。這樣的你,讓我怎麼相信,怎麼敢相信!」

「可我還是傻瓜一樣地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為你的安全忙得焦頭爛額,可換來的,還是你的虛情假意。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你的以為非常正確,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你!」陳莫謙的話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堅硬,就像利劍一樣刺進我的心里,痛得我只能倒吸涼氣。

我真的沒想過,他會這麼受傷。

也從來沒想過,要刻意地傷害他。

從始至終,我想要的,只是好好保護自己,難道——,這就是自私自利?

看著陳莫謙這樣憎恨痛苦的表情,我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的沉重,或許我真的錯了,一開始就錯了。我不應該為了保護因為我而受傷的人,而去利用他對我的好感,去依附他。哪怕,由始至終都是他陳莫謙主動向我靠近的,我也不能接受,不能把他對我的好當成理所當然。可我怎麼可能想到,他這樣濃烈的感情根本就不是這短短幾天積蓄的,對我的恨也是一樣!

「我想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等你冷靜些了,我們再好好談。」我說的有些急,也有些無力。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樣繼續面對這種情況,我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凝滯的,我根本喘不上氣來。所以,也可以理解成,我想——逃開。

腳步剛邁開兩步,手臂就被緊緊地抓牢,像是注定的,我不能幸運地逃走。

「無論什麼時候——,你只會選擇逃開,永遠都不會試著正眼看看我的傷痛,連半句關心暖語,道歉懇求都沒有。你以為,我剛才說的話,只是在開玩笑嗎?」。陳莫謙的聲音冷澈如雪山吹過的寒風,低沉平靜得如一條筆直線,帶著一絲了無生息的慘淡。

我回過頭,看著他微微笑著的冷峭臉龐,有點對不上他的話,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莫可諾,我真的受夠你了。」他說得極其平淡,可每個字都像是從心里刻出來的。我訥訥地看著他,忍不住地為他傷痛慘淡的眼神而心疼。當腰際撞到冷硬的護欄,我才回過神,收回目光,看了眼高高的十樓底下,才發現他已經抓著我的手腕走到了護欄邊。

「你要做什麼?」我震驚地看著他。

「我說,我恨不得,你、死!」陳莫謙回過頭來,俊美五官因蓄滿了怒氣而緊繃出凌厲線條,隨即冷笑,「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是嗎?與其讓別人殺了你,還不如讓你死在我手里,你干脆了,我也解月兌了。」話音才落,他就一把甩開我,冰冷決絕。腰骨撞在護欄上,我一個趔趄險些就真掉了下去。

「你瘋了嗎?!」我不可思議地看他。

「你才知道嗎?」。聲音冷如寒冰,陳莫謙上前兩步,竟然一把將我攔腰扛了起來,任我怎麼抵抗,還是把我半個多身子丟出了護欄外,並一手抓著我的背領,制止著我不能下來,讓我肚皮低著護欄,尷尬地懸在上面,只能一手抓住護欄,一手抓住陳莫謙的衣袖,來勉強保持平衡。

「陳莫謙,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懸在上面,我艱難地回過頭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搖搖欲晃。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莫可諾!」陳莫謙冷聲咬字,冰冷臉容決絕得完全不為我眼下的處境動容。

「像你這樣的人,就不應活在這世上!除了給身邊的帶來不幸和痛苦,你還能做什麼?!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魔鬼!沒心沒肺的魔鬼!」

「只要你死了,大家都解月兌了;只要你死了,這一切仇恨就了解了;只要你死了——,我才有自己的活路!」

我怔怔地看著陳莫謙赤目憎恨的模樣,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會這麼的——恨我!我真的,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嗎?腦子里突然浮現一張張熟悉得叫人生痛的臉,媽媽、紫、祺洺、祺祐、雅欣、阿k、尤美、何琪、甚至是莫倩妮,莫賢銘,還有陳莫謙,最後是——若冰!

不管是愛我的,還是恨我的,我愛的,我恨的,似乎都痛苦不堪。

其實——,我自己,也很累的,不是嗎?

對若冰的愛,對他的恨,其實都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心里的痛,每分每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計較,誰對誰錯,愛多愛少,沒有了謊言,欺騙,互相折磨!

只要我死了,大家也都解月兌了。

只要我死了,一切的仇恨就了解了。

只要我死了……

看著離我遠遠的地面,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張張刻在我腦子里的臉。握著護欄的手,抓著陳莫謙衣袖的手,不知怎麼的,就慢慢松了,一瞬間,我想是拋棄了所有,只是靜靜地等著下落,如果我死了,應該會比此刻幸福吧。只是——,對不起,祺洺,我沒做到答應你的承諾,好好活下去,因為沒有你的世界,就像沒有了太陽,我真的好冷!

墜落的瞬間,合上眼的我,不知為何又看見了那白茫茫的一片雪,永遠在凋零飛落的冰花,那絕望美得傾城的紅衣少女,翩若謫仙的雪衣男子,千石湖畔那一千只螢火蟲。卻突然,一切鏡像破裂,因為墜落的身體突然停止,我訝然地睜開眼,仰起頭,耀眼的陽光,奇異地在我眼前折射出一片紫色的風信子,等我看清了,眼前是陳莫謙白得駭人的臉,就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那種絕望的蒼白。

為什麼?我看著他無聲地發問。而他只是看著我,牢牢地抓著我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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