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曉文捏著推薦信，看著面前的單身公寓，牟曉文真的覺得自己要哭了。她原以為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的人生變故，已經能逆來順受。但是當真的有人捧著錢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有他撐腰的時候。她真的覺得，這世間再好不過的事也就這樣了。
胥子陽看著蹲在地上埋頭哭的女人，她的身量也很嬌小，現在蹲著勾著背，薄薄的t恤，瘦得連脊椎節都能一個個數得清。
言的倔強他是領教過的，本以為這世界上只有言這樣一個性子 得像牛一樣的女人。這是眼下這個女的，原本那些事情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卻非要陪著言一起遭罪。也是個傻瓜，真是物以類聚。
胥子陽心里想的十分不屑，身體卻還是蹲下去，摟著住牟曉文，細細的安慰，「以後有我，你們不用怕。」
在日後很久，牟曉文問自己什麼時候愛上的胥子陽，她想大概就是這個下午，在單身公寓前，這個俊朗的男人將她摟在胸前懷中，一點點撫她顫抖的背脊。她覺得如此心安，在對人生絕望的那一瞬間，他的到來帶來太多希望。任她心中千軍萬馬，萬千丘壑也敵不過胥子陽這樣綿長卻洶涌的攻擊，哪怕他心有所屬，可理智和道德還是全舉了白棋。
她愛上胥子陽，在胥子陽愛言的時候。
晚上收拾行李，其實零碎的東西很多，牟曉文把東西全部都癱在床上，糾結要不要全帶走。言從窗戶上取下昨晚曬的衣服，看著牟曉文拼命把小鐵盆往箱里塞，好笑的說，「連胥子陽安排的房子你都收了，這些破爛你還要做什麼？」
牟曉文動作一頓，「言，你是不是怪我答應了胥子陽的安排。」言搖搖頭，「沒有。是我害得我們變成這樣的。現在很好。」
牟曉文用力把鐵盆塞進去，拉起拉鏈，回頭看著言的眼楮說，「言，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但是以後我們還是要住在一起的，我不想心里有疙瘩。」
「言，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胥子陽的安排，我承認胥子陽的安排的確很讓我心動，所以那晚我才會開口跟你提了。可是默默，我寧願你直接告訴我說你不想，你不要。我也不要你試探我！我他媽就不明白了，在我心里我把你看得多重你不知道嗎！你至于跟老子說什麼自己決定嗎！你不就是想看我到底會不會接受胥子陽的安排嗎。要是我沒接受跟你窩在這你可能就會真心把我放進心里了。要是我接受你就覺得你沒欠我什麼了！」牟曉文抬手狠狠的擦掉眼淚。撇過頭，「言，我不怕告訴你，我是拒絕的。可是胥子陽心里都是你，他想你好，我拒絕有個毛用！」
言拽緊了衣架，苦笑，她以為這些心思她掩蓋得很好，牟曉文不知道胥子陽不知道，她自己也可以裝不知道。但是原來誰都知道她自私。
言走到牟曉文面前，她不知道是應該抱住牟曉文還是握住她的手。牟曉文還是撇著頭抿緊唇，眼淚一直掉。言伸出手掰過牟曉文的臉，指月復輕輕的擦掉牟曉文的眼淚，微微的笑，「牟曉文，你別哭。是我的錯，我承認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言大口的喘氣，眼淚在眼眶堆滿，視線一片模糊，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言低下頭讓眼淚掉出去，皺緊眉笑，「牟曉文，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那段過去有多苦。我說不出來。我痛。隔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痛。胥子陽的出現，我真的怕。我真的不想在回到過去，我怕死，我也怕那個人的出現。曉文，我真的。」
牟曉文連忙捂住言的嘴，這是第二次，這是她第二次看見言哭。遠比第一次來的震撼。因為就這樣一個尋常的場景，不過是一段回憶，就能讓一個面臨強暴都未曾掉下眼淚的女孩子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說太苦太痛。
不是不好奇，但是通往那段過去的門開在言最女敕的肉上，尚未打開已經聞見濃重的腐朽的腥甜味，強行突破，她害怕言會活活疼死。所以不要說，我可以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原諒你。
于是當晚，兩個女生捏著自己三個月的工資，坐在n市一家還有頗有名氣的飯店財大氣粗的點餐。
牟曉文氣勢萬千的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言喝了一口冰檸檬水，好笑的撐著下巴說，「嘖嘖，你愣是把那土暴發戶裝b的感覺演繹的活靈活現 ！就差脖子上掛一個拇指粗的金鏈子了。」
牟曉文一口呸過去，「我呸。你也不看看那菜單上的價格！丫丫的。一個炒土豆絲都68！都夠老子變成土豆絲了！點個餐真心都讓老子心驚膽戰的，我腦子里都配了個計算器在算錢了！真怕咱呆會沒錢結賬！」
言歪著頭看她，其實，她做得比她好多了！她第一次和胥梓辰去吃飯的時候，那個高級的店子里菜單上的只有圖片和簡介，沒有價格的。她指著一個很大的蘑菇問服務員這多少錢，長得可小受的服務員微笑的介紹了內容做法口感等等，最後報價格的時候，言正含著紅茶準備吞下，服務員紅潤的嘴唇微笑的說，「這道炭烤松茸的價格是8600。」四位數愣是讓一口紅茶嗆進了氣管，咳得她眼角都發紅。
還好是坐在包廂里，沒人看見她這麼丟臉。緩過氣吐著舌頭縮著肩抬起頭，有些可愛的看著靠在椅背的胥梓辰，可瞬間臉就白了。
言的人緣不錯，可受過的白眼不少，明嘲暗諷也有。可第一次，有人能將不屑表現得那麼優雅而明顯，幾乎就差在臉上刻著字了。
言永遠記得，那個時候的胥梓辰，靠在椅背上，眼楮微微眯著，抿著的唇微微抬起了一邊。任憑日後她如何惡補這些貴族知識，胥梓辰看不起她的事實，她都是無力撼動半分的。
牟曉文伸手搖了搖言，「你想誰呢？這麼苦大仇深的。」言笑，「那個人！」牟曉文揚揚眉，「你有這功夫，還不如想著怎麼把錢吃回來！」
言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牟曉文，想那個時候她對著胥梓辰的厭惡在想什麼。「哦，沒關系，是我的話，也會覺得丟臉的。」其實哪會 ，不過是因為愛胥梓辰，才會找盡理由掩蓋他不愛我的事實。
抱著不能虧本的想法，這一餐飯吃下來，盤子吃干淨到幾乎不用洗的地步。言扶著撐得走不動道的牟曉文回家時想，離開胥梓辰，其實她的日子不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