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特立獨行的盛女 第七折 我的那些花兒,散落在天涯…(二)

作者 ︰

劉岩前兩天就打電話給她,讓她盡快抽個時間跟王天琪見個面。相親對象叫王天琪,是劉岩二姐夫的生意伙伴,鑽石王老五,劉岩在她姐夫公司見過他一面後,就留了意,又跟她姐夫詳細的了解了王天琪的學歷背景過往歷史品好身價幾何後,在腦子里篩選一遍她身邊的幾個待嫁女,各項一匹配後,就覺得最該介紹給依依。她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催依依盡快約個時間見見王天琪了,只是依依真的沒抽出時間來。

依依不是存心拖拉,或者故作姿態,她並不反感相親。她剛跟周山分手的時候,也相過一次親,當時她萬念俱灰,鐘老師一直待她很好,幾次聚會,見她整個人精神都快垮掉的樣子,心里很擔心,就介紹了同事的兒子給她,那個男生剛從法國留學回來,有房有車,工作穩定,依依跟對方見了一面,無奈彼此都沒感覺。

依依有點不理解為什麼很多人一提起相親,就滿臉恐懼或者滿臉不屑。她每次看到電視劇里那些鬧劇般的相親橋段或者讀到列舉各種匪夷所思的極品相親男的網絡帖子,她都覺得難以理解,有那麼夸張麼?剩男剩女也是人啊,又不是怪物,她自己就是剩女一枚,羅佳,蕊蕊,芊芊,都是剩女啊,公司里祁東是剩男,楊磊是剩男,馬總是一直沒結婚的鑽石級剩男,都是正常人啊,長相正常,精神正常,生活正常,哪像傳說中的剩女剩男那麼裝扮犀利言語鳳姐的!這年頭,只是生活的選擇多了,壓力大,工作又忙,很多人是不知不覺的結婚晚點罷了!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有那麼幾個剩男剩女的,要都跟電視劇里那些相親的神經病一樣,那大家豈不是都生活在瘋人院里?

依依也沒覺得相親老土,相親也是彼此認識的一種方式。跟網絡媒介,一見鐘情,旅途艷遇,婚介公司沒什麼兩樣,都是通過一個中間物認識別人而已。依依一直覺得怎麼開始並不重要,關鍵是過程。就算兩個人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只要雙方認真戀愛,給予彼此溫暖理解,擁有很多驚喜浪漫,結果都變得不會是最重要的。那些所謂浪漫開始的戀情,如果過程乏味,只有爭吵,猜忌,彼此不理解不尊重,只會互相抱怨,甚至充斥欺騙暴力或者劈腿,過年過節就只會送鑽石玫瑰巧克力,那才是老土呢!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有義務白白對你好,劉岩是關心她才會幫她牽線搭橋,她獨孤依依憑什麼再拿腔作勢的?

所以她一騰出時間來就主動給劉岩打了個電話,說我後天下午有空,你問那個王天琪方便麼?要方便的話,就出來大家見一面吧。

劉岩的聲音透著松了口氣的輕松高興,行!我馬上問問他,哎呀,我還想著你會拒絕呢,你這麼痛快我挺高興的,那個王天琪真的不錯,一表人才,早年在美國拿的金融學碩士學位,一直沒結婚,才36呢,身價過億,你好好把握啊!

依依慣性打擊她︰你的眼光,靠譜麼?

劉岩切了一聲,說︰你見了就知道了。哎,提醒你啊,去的時候打扮的漂亮點,別跟芊芊似的,上次我給她介紹東子公司同事,人家家是北京的,有房有車,長得也不錯,結果我千叮嚀萬囑咐,芊芊還是穿著大拖鞋就去了,結果當然是沒戲嘛!你們這一個兒個兒的,真是讓我不省心!你這個要是成了,我還得再忙著羅佳蕊蕊呢,都等著呢!

依依大笑︰行了!你這個無事忙!你照顧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這個要當媽的就是不一樣,母性大發啊,恨不得化成廣廈千萬間,給我們這些剩女遮風擋雨!

依依一早就起床沐浴更衣,臨出門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化了個淡妝。認真對待,是對對方的尊重,更是對自己的尊重。

依依到達約定的那家咖啡館的時候剛好六點,離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還好,沒遲到。她真怕堵車。她可不願意遲到,都說什麼女人應該適當遲到,以示矜持,男人有等待女人的義務之類的,鬼扯吧!這年頭,男女平等,誰也沒義務賠著時間等你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穿花拂柳姍姍來遲,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依依最恨別人遲到讓她等,憑什麼啊!你又不是忙著去擊退異形入侵保衛地球,大家不能互相尊重彼此的時間麼?

王天琪六點半準時到達,他準時到達先讓依依有了第一個好印象。他穿著的黑色長風衣給了依依第二個好印象。那件呢子風衣剪裁非常流暢,襯得他人更顯得挺拔。他開口講話,聲音給依依第三個好印象,聲線干淨,聲音平和,听著很舒服。依依不得不承認,別看劉岩平常高聲大氣的,其實辦事還是很靠譜的。這個王天琪舉手投足很有禮貌,彬彬有禮,保養的也不錯,皮膚緊實干淨,衣著簡單大方,發型也打理得很順眼,表面看倒是個懂得生活的人。看王天琪的神情,對自己應該也沒失望的地方。不錯!開頭很順利,後面的談話要好好把握著!

兩人的談話氣氛輕松友好,依依一貫大方,她做什麼都是順其自然,相親的目的性雖然很明確,但是依依一直覺得如果對方人品不錯,就算做不成情侶,做朋友也可以啊!畢竟認識了嘛,買賣不成仁義在。那個王天琪看樣子應該也是沒少經歷這種場合,舉止談吐很自然隨性,再說人家畢竟也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什麼場合沒經歷過啊,自然是游刃有余。

雙方聊著最近上映的電影,各自喜歡的書,明星八卦,哪個古鎮值得一去,依依跟他討教最近的地產行情,王天琪提到自己的公司也不吹噓,只是輕描淡寫的簡單介紹,給依依這個外行普及常識而已。他的氣質更像一個大學教授,而不是爆發的房地產商。依依的心里越來越輕松了。

王天琪喝了口藍山,問依依︰還適應北京的生活吧?工作忙不忙?

依依道︰還好,因為我是兼職,公司安排的事情不是很多。

王天琪有點詫異︰兼職?怎麼不是全職?你還有其他工作麼?

依依看著他的表情,心想劉岩肯定沒跟他說她來北京的主要目的是投考j大的博士,不是來工作的。劉岩還是覺得女博士這個大帽子會給依依減分兒。但是,如果他們真進一步發展了,依依要考博這個事怎麼能瞞得住呢?

依依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坦誠些更好︰是這樣的,我來北京主要是為了考博的,我要準備考試,沒辦法做全職工作,只好做兼職賺點生活費。

「這樣啊,為什麼要考博呢?」

「嗯,怎麼說呢,」依依忽然覺得有點累,這需要什麼特別的解釋麼?你為什麼想做房地產呢?肯定是喜歡並且需要啊!「我想走的那條路需要我走這一步,可能現在這個階段還不是必須,但早晚還是要邁過這個台階的,早做成了,會更好。」

王天琪更進一步追問︰你想走的是什麼路啊,需要這麼努力的考文憑?

依依心里的疲憊感更強烈了,怎麼那麼多人一听她要考博就需要她耐心從頭到尾的解釋啊,喜歡讀書不好麼?想讀博士讓人很費解麼?

依依忽然有點意興闌珊了,她靠回沙發後背上,語氣懶懶的「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也沒什麼。」

王天琪或許也看出依依的敷衍了,他的神情變得有點戒備,好像是想搶在依依前面表示他先不滿意依依一樣,語氣閑閑的說道︰「我在美國呆了很多年,國外倒是還蠻開放的,女人強點也是一種魅力,不過,咱們中國畢竟還是傳統,中國的女孩子,其實更適合做一個賢惠的太太。」

秦宇跟容遠沿著明湖在跑步。早飯前晚飯後經常有人會沿著明湖跑步,鍛煉身體。秦宇喜歡晚飯後跑步,他有一次在路上遇見戴著耳機正在慢跑的容遠後,兩人就經常一起約著晚間慢跑。容遠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衣,秦宇則是一身火紅,兩個人又都生的漂亮的不像話,這一對世界名著沿著明湖過來過去的,很招眼兒。

秦宇邊跑著邊看了看身邊的容遠,這家伙,他們都跑了兩圈兒了,自己都有點喘了,他除了臉色更紅潤點,呼吸一點都不急促。秦宇有點不服氣,緊跑幾步超過容遠,容遠也不在意,只是保持著自己的速度,秦宇得意的正笑著,口袋里的電話響了。他停下來,掏出電話一看來電顯示,表情有點詫異,趕忙按下接听︰依依!怎麼這時候打電話啊,不是在相親麼?怎麼,想我了啊?說完嘿嘿的笑。

正繼續慢跑的容遠在前面听見秦宇的那聲依依後,也停下來了。走回來站在秦宇身旁。

秦宇已經習慣跟依依開玩笑,然後再被依依嗆回來了,可電話里依依的聲音難得的溫順︰嗯。想你了。

秦宇面色一下子緊張起來︰依依,你怎麼了?相親不順麼?你現在在哪里?

依依說了句什麼,秦宇轉頭問身邊的容遠︰你知道藍色港灣在哪里麼?

容遠頓了一下,說︰我帶你過去吧。

王天琪說完那句話,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依依。依依心里說了句,該散場了。站起身點了點頭,說抱歉王總,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王天琪倒沒想到依依這麼干脆,愣了一下說好吧,我正好還有個局兒,也得趕緊趕過去了。然後掏出錢包準備買單。依依說,我們aa吧!我包里的錢還夠一杯摩卡。

依依慢步走過咖啡館的那條街,覺得非常的疲倦。她拐過一條街,一眼看見他們上次公司同事聚餐的那家日式料理店,忽然想起容遠推薦的那家名叫藍色港灣的酒吧就在附近,她想容遠確實不僅懂得相對論,懂得創作科幻小說,也懂得吃喝玩樂,那家酒吧確實是有格調有品位的。整體色調是白色點綴金色,低調而大氣。倒很配容遠的氣質。她想起那里的冰淇淋其實也不錯的,正好沒事,去吃冰淇淋吧。

依依懶懶的攪著紫色的冰淇淋,只覺得心里非常的累。為什麼總是需要她不斷的解釋自己呢?

她不想解釋,她碩士畢業留校工作的時候,天天忙得坐不住,可毫無成就感。她處理的都是最瑣碎的學生工作!每個學生從發根到發梢都是她獨孤依依負責看好!僅有幾門安排給她的課,都是完全跟專業無關的就業指導,心理教育,校規校級學習等等。她獨孤依依讀了那麼多書,多想站在講台上告訴自己的學生紅樓夢如何好,金庸如何佳,魏晉風骨是多麼讓人心馳神往啊!可她從來沒機會!

她不想解釋,博士就比碩士高了一個檔次,可她學校里招聘的博士,一進校就是講師,一筆科研啟動經費,一間一百五十平的房子。每周就幾節課,不用經常跟各路行政領導打交道看臉色,不用熬夜處理棘手的突發事件,更不用需要了解每一個學生。她獨孤依依新生入學第一周就熬夜一張張翻閱班上學生的資料登記表,記住每個細節。他們博士上完一學期的課,都不會記得幾個學生的名字!

她也不想解釋,她從小就希望能環游世界,看一看住在別的地方的人們,他們的生活,期待和對世界的認識。品嘗他們的美食,閱讀他們的書籍,听听他們的歌謠,走在他們的土地上,切膚體會他們的歡樂與哀愁。

她更不要解釋,她曾因為周山,放棄了一切想法,一切計劃,她清空了自己的世界,放進周山的人生,他的人生,就是她的。他走了,她的人生竟一下子空白了四年!如果不是那場奪走了她半只胃的意外,她可能還繼續活埋在那些記憶里。當她從昏迷中醒過來,她忍著麻藥退卻後從心髒燒遍每寸皮膚的尖銳的疼,說,獨孤依依,以後的生活,一直到死,都是你自己的!再也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干擾你的步伐,阻礙你的去路!

人與人之間,到底要說多少句話,才能彼此理解呢?

容遠一進酒吧,就看見坐在吧台前面盯著一杯冰淇淋發呆的依依。一眼就能找到她並不難,不是周末,酒吧人不多,何況她獨孤依依又是多麼觸目的人啊!

他準備著迎接依依看到她的吃驚和不悅的表情。她前幾次意外見到他,那表情真的很精彩。秦宇沖她打招呼,她沒听到。秦宇過去拍拍她,她轉過頭來,看看秦宇和自己,表情和語氣都淡淡的「坐吧。」

容遠有點意外,他這樣突然出現,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讓他有點失重。

秦宇嘿嘿笑著︰依依,怎麼了?那個男人是個「極品」?

依依攪了一下杯子里都化成女乃油的冰淇淋︰不是,挺好的。

秦宇皺著眉︰那你怎麼了?你這麼安靜,我都有點害怕了。

那種疲倦又泛起︰怎麼又需要重頭解釋了?解釋她為什麼主動相親?解釋王天琪的話里的意思?解釋自己為什麼堅持?解釋自己為什麼覺得累?

依依伸了個懶腰︰秦宇,你一向很多話的,對不對,我今晚累了,一點都不想多講話,但又不想一個人呆著,就給你打電話了,你說話吧,我听著就好。我現在覺得,其實听別人講話挺輕松的。

秦宇愣了,這是什麼要求,要他說單口相聲麼?他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話題去啊!他搔搔頭,一眼看見依依的冰淇淋,說︰不是喜歡吃麼,怎麼不吃了?

依依推給他︰你吃吧。我胃疼,剛才喝了太多咖啡。

秦宇咧了咧嘴,接過來干脆喝著冰淇淋,頓了一下,生硬的找個話題︰依依,你擦得什麼香水啊,味道很好聞,你好像經常換香水哎,味道都不一樣,這次是哪個牌子?

容遠坐在秦宇旁邊,隔著秦宇看著依依,一直沒講話,這時候開口︰好像是男款的。

依依趴在吧台上,側著臉看著他,嗯了一聲,說︰是男款的。

如果說容遠剛才一直是好奇的心情的話,他現在簡直就是驚奇了。這還是獨孤依依麼?她剛才應那一句,語氣自然平靜,神情竟然是孩子式的溫柔乖順。好像是一個走路走累的孩子,有人說,咱們回家吧?她就乖乖的嗯一聲,說回家吧。她不是應該按慣例反駁他麼?就算不反駁,她的神情不應該是不服氣的麼?

他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沒好好對過話,剛才那句對話,那麼自然輕松,容遠心里怔怔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容遠一听到秦宇在電話里說她相親,他就覺得意外,獨孤依依怎麼會相親?倒不是依依說過什麼不相親或者不結婚的話,而是容遠壓根兒就沒把她歸成需要相親才能結婚的人,他只是想,她不需要相親的啊,她的魅力自己看不到麼?

再听到秦宇問他藍色港灣,他就更意外了,他推薦的酒吧,她怎麼會再去?

隨後是一連串的出乎意料︰他想象著坐在酒吧的依依肯定借酒發泄,指不定他們到的時候她都爛醉如泥了,結果她卻點了冰淇淋。他以為依依一看見他師出無名的也出現在酒吧,肯定會賭氣不悅,可她就像壓根兒沒看見他一樣,波瀾不驚。他還看見她化了淡妝,看來她還認真對待這次相親呢,不過,她倒挺適合這種果妝的,膚白眼大的優勢體現的更明顯了。他也以為依依肯定會拉著秦宇滔滔不絕的發表對相親對象的不滿,結果,她就那麼趴著,說你們說話,我听著。

秦宇夸張的哇了一下︰師姐,你用男款香水兒啊,你心里,住著一個男人。

依依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喜歡男款的恰到好處,女款的偏于淡薄。總是甜絲絲的。乏味。

秦宇喝光了冰淇淋,抹著嘴︰我師姐,就是這麼爺們兒!

容遠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竟然站在依依這邊講話︰其實,伍爾夫說的挺有道理的,理想的人格應該是雌雄同體,中和女性和男性性格里的優勢,太過于女性化的話,不夠大氣開闊。也不夠清明。

依依看了容遠一眼,這小子竟然也讀伍爾夫?轉念一想,也是,他容遠是誰啊?擲果盈車!

于是,在容遠眼里,依依看向他的這一眼亦是沒有驚奇沒有賭氣,還是那種孩子式的乖順。

秦宇嘿嘿笑一下,你們學中文的,引經據典的,我听過什麼波伏娃伍爾夫的,但是不懂那些名詞。換個話題。

容遠也笑了一下︰恩,剛好我今天看娛樂八卦,說媒體爆出凌瑤瑤跟夏曉交往了,你不是最喜歡凌瑤瑤麼?看到這個緋聞了麼?

秦宇一下子激動起來︰太過分了!那個夏曉怎麼配得上我家瑤瑤啊!我家瑤瑤長得多干淨多有靈氣啊!夏曉也沒她紅!

依依也忍不住八卦︰听說夏曉還打退堂鼓呢,說自己沒女方紅,壓力太大。

容遠順著依依接下去︰听說還是凌瑤瑤親自找夏曉長談了一次,夏曉才打消顧慮的,兩個人才又走到一起。

秦宇都快拍桌子了︰他竟然讓瑤瑤主動!他也配!

容遠閑閑的接口︰他是不配。一個男人,如果因為路人甲的眼光,路人乙的議論,就放棄對方,其實他那也不是愛情。真愛一個人,怎麼會因為那些不相干的人而放棄呢?愛情從來都只是兩個人的事。

依依不假思索︰是的,如果女人比自己優秀,自己應該欣賞,並努力讓自己也變得優秀,而不是那麼懦弱,更不能把過錯推在女人身上。

依依說完,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味兒,這是什麼情況?她怎麼一直跟容遠一唱一和的?一邊想著,不由得看了容遠一眼,不想容遠也正看著她,眼楮里的笑影,閃了一下。

依依回過神兒來,輕車熟路的擺出常用的賭氣的表情,容遠看見了,輕輕笑出聲來。

依依還沒來得及惱羞成怒,電話響了。依依嘆了口氣,不用想也知道是劉岩,她肯定一直掐著時間躁動不安的就等著打電話來問依依結果呢。依依有點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說,劉岩這麼關心她,她卻讓她失望了。

依依慢騰騰從包里拿出電話,卻是流珠打來的。依依有點意外,趕忙接听。

電話一接通,流珠的聲音大的秦宇和容遠都听見了︰獨孤依依!我要跟你絕交!

依依翻翻白眼︰又怎麼了?

「今天我生日!這都幾點了!你連個電話都沒有!你肯定忘了!」

依依一下子坐直了,天!她真給忘了!

流珠不依不饒,「絕交!你一去北京,就把我們忘了!」

依依低聲下氣的︰親愛的流珠小朋友,對不起,女王我最近實在忙亂掉了!你說吧,想要什麼禮物?女王我立刻給你買好寄過去!

流珠嗓門更大了︰你就是把你家小哇寄給我,我的生日也過去了!

依依委屈道︰那怎麼辦?非得今晚麼?

流珠斬釘截鐵的︰對!還有兩個小時,我的生日就過去了,你看著辦!

依依舉著電話,在酒吧里張望了一下,酒吧中間的舞台上有歌手自彈自唱著一首老歌。

依依問秦宇︰你的手機能視頻麼?眼楮卻看著容遠。

容遠笑了一下,一臉的了然,他拿出自己的那部白色ipaid來遞給依依。

依依看著容遠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了,表情變得訕訕的。她曾經看見過容遠玩ipaid,她記得流珠也是用的ipaid,她也知道秦宇的手機不夠最新科技,可她不願意直接跟容遠開口。旁敲側擊呢,那小子立刻就心領神會了。依依心里再冒出那句話,既生瑜,何生亮啊!

依依跟流珠聯上視頻,走到舞台邊跟歌手說了幾句話,那歌手微笑著把吉他遞給了她,依依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腳椅上,秦宇舉著ipaid對著舞台上的依依。

容遠靜靜的笑著,眼神里升起期待。

依依調好弦,試了試音準,頓了一下,眼楮看向秦宇的方向,緩緩開口︰今天是我親愛的流珠小朋友的生日,我為她獻上我的生日禮物,希望她喜歡。她又頓了一下,聲音沉沉的︰流珠,我想你了。

台下一片掌聲,有人吹起口哨,秦宇大聲喊著好,興奮的臉都紅了。

麥克風里傳出吉他聲,依依的聲音緩緩的唱著︰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他們都老了吧?

他們在哪里呀?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還在開嗎?

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

如今這里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

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啦……想她

啦…她還在開嗎?

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他們都老了吧?

他們在哪里呀?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依依閉上眼楮。她看到流珠陪著她坐在辦公樓的樓頂上,她哭了一整天了,一點力氣都沒有,流珠攬著她的肩膀,指著地平線上的晚霞,說tommorrowisanotherday。

她從手術台上下來,醒過來看見流珠趴在她床邊,眼楮死死的盯著她,看見她醒來,哇的一聲大哭著說,獨孤依依,你再找死,我就跟你絕交!

中秋節。流珠扔給她兩個裹著花花綠綠的玻璃紙的隻果,依依,要平安喜樂啊!

情人節。流珠拖著她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依依,你請我看電影!我沒錢!

流珠逃課被她抓到。她恨恨的說,你是班長!你帶頭違反紀律!我真失望!流珠吐著舌頭,搖著她的胳膊,依依,別生氣了,你看你,皺眉顯得老氣哎!我再也不敢了!

他們班籃球賽贏了全校冠軍。流珠一陣風沖到她辦公室︰老班!咱們贏了!你請客啊!

她要走了。流珠不來送她。她臨上飛機接到流珠的電話,她在電話里大哭著嚷︰獨孤依依!我恨你!我恨你!……你,不要走。

容遠坐在台下。他靜靜的,遠遠的看著閉著眼楮彈著吉他唱歌的依依,獨孤依依,你果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秦宇晃著腦袋陶醉在師姐久違的歌聲里。他無意中瞥了眼旁邊的容遠。他吃驚的看見,容遠的神情,卻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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