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之轉眼成空 第十九章 天下第一梨花

作者 ︰

雪劍山莊的人在萬知樓暫做逗留就全體起身回雪劍山莊開追悼大會,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千方百計鼓動天下豪杰圍剿青月山巔。不想理會他們的恩怨,但是公子淨的事我卻難以放下,只是如今到底是去雪劍山莊探知公子淨的事,還是去青月山巔找釋魂問茸毛的事?我一時難以抉擇,別說他們,就連紫小荊也沒有身影,腦子里亂麻一團。

「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身後傳來輕笑,我熟悉這聲音,慢慢轉過身子。

「說。」從他人畜無害的笑容中我只讀出「別有用心」四個字。

「在下南域方家攬世。」他向我作正式的自我介紹,拿出招牌笑容,閃得日頭都黯了色彩。

「知道。」我沒多想,也就順著他的話應了句。

「那姑娘如何稱呼?」看來他放低姿態,有心結交。

「紫影。」不變想好的假名,也就如是說了。

「原來是紫姑娘,攬世與紫姑娘萍水相逢卻情意相通……」沒听他說完,我就打斷了,「萍水相逢也就罷了,我和你什麼時候情意相通了?」

「不是嗎?當初在雪劍山莊山腳下,我們不是一同救下那對鴛鴦,之後又同上萬知樓,在‘天下第一公子’逝世之後,我們不是一同哀傷麼?」他說的懇切,我卻听得茫然,什麼時候所有的事都和他搭在一起了?

「你想說什麼做什麼就直說吧,」這會兒我實在沒有心思和他這麼個滿肚子彎腸子的人打謎語。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躁了?是因為公子淨?還是因為……」他拖了尾音,神色愈發神秘。

好,他不說,我說。「你不過是想借這次的事打听清楚公子淨的死到底是不是雪劍山莊布的局,好壞他們的名聲自己取而代之。搭理我,不過是覺得我有利可圖,或許可以給你新的線索和便利。」我抬頭和他對視,不卑不亢。

「我們,互利。」他淡淡一說,笑容不改,「意下如何?」

「好!不過我有個條件,在查出真相這段時間,我們要互相坦白不得隱瞞任何消息。」與虎謀皮是辦不到,但是他能在其中取利,而我能找到真相告慰子淨確實是互利的事,至于將來誰成成天下霸主,關我什麼事呢?他們龍爭虎斗也好,兩敗俱傷也罷那是他們的事。

「正和我意,如此,有勞姑娘多加照顧了。」攬世在我眼里,與狐狸絕無二異。

「叫影子。」我別開臉不想看他,賭氣似得說道,也不知道這決定到底會走向何方,若真錯了,是將錯就錯還是知錯就改?

「影子,攬世有禮了。」他也不矯情,直接「影子」叫開了。

既然和攬世合作,那麼自然是要前往雪劍山莊了。有攬世這身份擺那兒,路途比我想象得輕松許多,坐在馬車里雖然顛簸,卻比暴曬在日頭底下要好。春末夏初,外面比谷里又要熱上幾分,不知道茸毛好不好,是否適應外頭的生活,有沒有餓到。攬世見我百無聊賴,便商量了之後入雪劍山莊的說辭,他不是不想探知我的底細,不過見我不願意,也就不多加勉強,只是笑笑,說了句︰我猜得到。隨他去吧,對于過去,我不願提起,也不會否認,我還做不到放下,但是有楚天闊這麼個偉岸榜樣,我想我可以做到暫時面對。

把馬車停于山下而人徒步上山已經是老規矩,我經常爬山而攬世功夫底子好,到山莊門口對我們輕而易舉。起初我還詫異這麼個貴公子怎麼沒有小侍從或者是老管家之類好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原來他們早就安頓在雪劍山莊了,看來攬世這家伙是早有準備。我們的到來沒有驚動主人家,只是安靜入了早前安排的客院,由于他的身份尊貴,他們被安排到了沁雪院,是雪劍山莊最富麗堂皇的客院,雖不比主院,但是我知道,其他客人絕對享受不到如此待遇。只是攬世眼里毫無波瀾,想必這些俗物在他看來不過糞土,那麼他要得,到底是什麼?名望還是權力?

我隨小侍進了他們安排的房間,只是普通擺設,我倒也不介意,只是模著古木家具,有種異樣的感覺,該說自己回來了,還是什麼呢,心中一時百味雜陳。我甩甩頭,去找攬世,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早日找到真相才是正事,而且我不想他們圍剿青月山巔,茸毛極有可能在那兒,萬一錯傷茸毛怎麼辦。

「你覺得,我們該找誰呢?」攬世把這個問題推給我,遭到我一記白眼,我就不信他沒有自己的小算盤。

「好吧,其實我認為,該找的人,就是你。」他屏退了下人,直視于我,「我說的不錯吧,白英姿。」他顯然不是在問我是不是白英姿,而是直接明了地做出了判斷,我也不否認,只是想听听他的下文,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

「我也不難為你,只是你在雪劍山莊應該還有自己的人吧。」他微笑著提醒。

「沒有。」我一口否決,憑我現在的樣子,誰還記得呢,而且雪劍山莊早八年就已經對外宣稱白家二小姐死于熱病,如今還有誰肯認我呢?

「那他在死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他轉念一想說道。

「好像……有!」我記得他提起過梨花樹,可是他也沒說什麼。「不過是說了棵梨花樹,我自個兒去看看就成。」

「春色滿園,怎能留我一人寂寞空庭?」攬世笑著搖搖頭,卻透著不容否決的意味。

「隨你。」不過是月下梨花,兩小無猜,他想去便去,我亦無可隱瞞。

我挑了僻靜的路走,眼下還不想遇見那些人,只想安安靜靜看那梨花樹。在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中,梨花極易分辨,以前我愛桃花的妖紅,如今卻只為梨花的素白傾倒,冰姿玉骨,凝脂欲滴。攬世緩了我幾步,似有欣賞桃園花色之意。

在我來到之前,就已經有人在那兒了,是個縴瘦的小丫頭,一邊抹淚一邊在樹下除草,髒兮兮的雙手時不時還擦擦額頭的薄汗。听見聲響,便轉過頭來,見是陌生人,低著身子道了聲安好。

「你看護這園子?」我點點頭,遞上白帕子,她怯怯不敢接下。

「不是的,奴婢梨兒原是淨公子的小婢,他素來珍惜這棵梨花樹,如今他不在了,奴婢想代他好好照顧它。」梨兒低著頭輕聲說道。

「是嗎……」我看著這棵梨花樹,忍不住伸手模上粗糙的樹皮,忽然想起什麼便問,「這里不是有塊被割去的樹皮嗎?」。

「您怎麼知道?」梨兒驚道,抬起頭睜大了雙眼。

「我與淨公子略有交情。」我輕言帶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是個未長開的女孩子,卻帶著少女特有的柔情和躍動交織在一起,天真懵懂。

「在這兒,淨公子怕里頭的字被風雨蝕壞了,就從別處找了一塊樹皮覆上。」梨兒開心地在梨花樹上輕輕取下一塊樹皮,「白首不相離」五個字立現眼前。

我忍不住輕撫上頭的字眼,「白首不相離」,那只是我年少無知,見姐姐哥哥們說道,也就念念有詞找了梨花樹寫下,字跡稚女敕,寫完還硬是讓子淨來看。當時的我,怎麼懂「白首不相離」呢,只是看別人說好就以為好了,那麼他呢?思及此,心頭一堵喘不過氣來,淚水嘩啦一下從眼眶中滾落。

「姑娘別哭,」小姑娘見我哭了,自己也傷心道,「你哭我也想哭了。我家公子本就命苦,年紀輕輕便死于魔頭手上,見他平時刻了那麼多‘歲月靜好’,怎麼就沒半句應在他身上?」

「什麼刻了‘歲月靜好’?」我忍不住問。

「梨花上啊。」小姑娘蹲子,從土壤里挖出一個木匣子,輕輕打開,把里面的梨花花瓣拿出來放在手上攤開在我面前,「每年梨花樹花開,公子都要選開得最好的梨花摘下,在花瓣上刻上‘歲月靜好’的。」

「英姿。」、「好。」、「英姿」、「好」。

突然傳來怪異的聲響,我抬頭望去,竟然是只白額八哥。

「姑娘,我來之前,這八哥就在了,听說是公子救了的,不怕人。公子不籠著它,它也不走,還說人話呢,學得可像了。」小姑娘解釋道。

此時八哥又開嗓,「英姿。」、「好。」。

「你知道它叫得是什麼嗎?」。不知為何說這話時,心中竟然有一絲顫抖。

「知道呀,公子生前最掛念的人便是二小姐,可是二小姐得熱病死了,公子明明知道卻總是在梨花樹下念叨,這八哥听久了,也就會說了。」小姑娘又補了句,「我可沒有偷看。」可一副此地無銀的模樣,影子不由失笑。

「英姿,歲月靜好。」我朝八哥說了句。

「英姿,歲月靜好。」、「英姿,歲月靜好。」八哥立馬學上,而我卻瞬間崩潰,八哥學舌是平常,可也要經年才能學會,它能說出這六個字,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八年來,公子淨都在重復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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