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聚蘭鏡湖之北，大有兩陣對仗之勢。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一旁侍女持劍上前問道。
「青月山巔。」紅衣女子莞爾一笑，而場上所有知情人卻是一驚，隨後竊竊私語開。
青月山巔，我听師父提起過，而且以前在雪劍山莊里，也曾听大人們神情肅然地低聲提。我看看酒鬼的臉色，只見他蹙眉緊盯那紅衣女子，看不出半點嬉笑，想必這青月山巔，真的就是曾經的「天下第一魔頭」秦莫言的歸隱之處。只是听聞這人驕傲至極，獨斷獨行，爺爺死後就只身退隱江湖，又怎麼有人與他為伍？可是看那女子的神色坦然自若卻不像是撒謊，他們必有關系。
「秦莫言曾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你說你是青月山巔，我們憑什麼就要信你？」忽然有人出聲，原是催佑這急性子耐不住脾氣。
「憑我手中的青月金令。」女子右手一抬，執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與武林大家的奢華令牌不同，這金令令面粗糙毫無修飾，丟在地上埋與落葉或許未必引人注目，但上面刻著「死」字，卻無端讓這令牌染上肅殺之意。
「青月金令是死令，你要殺誰？」白鑄鋒見過青月金令，知道這是真的，遂出聲問道。
「自然是釋魂要殺你們的‘天下第一公子’了。」紅衣女子笑笑，仿佛是說了句尋常家話。
「想不到秦莫言那個老不死的居然還要出來。」看眾人神色不一沉默不語，酒鬼倒是笑開了。
「出來是不會了，但是主人一直在等能殺他的人，若這位壯士不滿主人行徑，大可上青月山巔會會我家主人。」紅衣女子也不惱，收了令牌轉身說道，「釋魂，速戰速決！」
釋魂得令後立馬超公子淨攻去。這下我肯定他就是釋魂，一個人能戴面具，卻無法改變習慣，這種只攻不防的打法，我只見過釋魂一人使用。只是他真的全數恢復了嗎？明明只是十幾天的時間而已。難道和眼前這女人有關？我再次打量這紅衣女子，她不與身後的人畜親近，而是負手而立凝眸于兩人的打斗，嘴角微揚卻毫無笑意。
即使是在我看來，釋魂和公子淨兩人的功夫也極好分出正邪來，公子淨一招一式有源可循有據可依，而釋魂，不過是把全身當作武器，不斷進攻。
「看來明年今日，就是你家小竹馬的忌辰。」酒鬼說道。
「為什麼？」我心里一沉，雖知道公子淨今日定是背水一戰，但也未必他就是輸家，畢竟釋魂也是受過重創的，論內力真氣，公子淨猶有勝算。
「你看你家小竹馬的武器。」雖不喜他一口一個小竹馬，但這會兒也不好較真。
「劍，是雪劍山莊流劍閣里的御雪劍。」我不解，「武器不好嗎？這不是‘天下第一劍’？」是爺爺留下的劍，父親，算了，白鑄鋒也佩戴過一陣子。
「不是武器不好，而是不適合。」酒鬼搖頭，「他原本用的，一定不是這樣的重劍。」
這一說，我倒是一驚，不錯，他素來用的是軟劍——他娘親留給他的凝清軟劍，雖然軟劍只是一般的劍，可劍在他的手里可謂動若海蛟如空中飛鳳，渾身透著瀟灑俊逸。當初就有這般造詣，經年之後怎會不增反減呢？難道問題真如酒鬼所說，御雪劍是重劍，所以公子淨無法駕馭？
「如果他要選擇御雪劍和釋魂決斗，肯定是深思熟慮過的，他在雪劍山莊多年，會使用御雪劍不奇怪。」我扯扯酒鬼的袖子，想他再多說點什麼。
「扯什麼扯，褲襠都要給你扯下來了。」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前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個性，武器自然也有它的習性，越是好的武器，鍛造它的人花下的心血越多，那麼這樣的武器越有自己的靈性。‘天下第一劍’不是萬知樓封的，而是上任白莊主所使用的武器，當初他能打遍天下除了自身武學造詣過人之外，他的御雪劍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這樣一把霸道十足的劍，拿來決斗當然是好武器，但是我猜你家小竹馬卻不是這樣的人，這你該比我清楚。」
我定楮看兩人打斗越發激烈，速度快到難以看清，只是覺得公子淨動作稍緩，雖架式仍在，卻被釋魂攻地只能防守而無法出招。釋魂卻越攻越快，原本立于水面的雙足此時更是懸在半空化作力度朝公子淨攻去。其實在陸地上決斗自然要比在水面上決斗輕省，水面決斗還要拿部分真氣去支撐身體，不知道是他們倆誰做的決定，對剛恢復元氣的釋魂太有利了。
「勝負已定。」酒鬼臉色愈發難看。
「他會死麼？」他們的打斗趨于激烈，水面不斷激起藍色的水花，釋魂以自身為武器，身體的任何一個關節都能成為武器，相比之下，公子淨只能用刺劈來應對，就算是速度極快能一擊刺出八十一下，眼力也該到盡頭了。
「青月金令是死令，他必死無疑。」酒鬼忽然盯著我，「不要妄想出招救他，這是決斗。」
「生命不比尊嚴更重要嗎？螻蟻尚且偷生！」我臉色煞白。
「可是人不是螻蟻，比螻蟻更加卑賤，所以不允許自己屈辱地活著。」酒鬼道，「別說你救不了他，就是能救，你又以什麼身份立場救？雪劍山莊的大小姐都安靜著呢。」
我轉頭看白吟雪，她的臉色也是慘白一片，只是她明明和白鑄鋒那麼近，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難道雪劍山莊出面停止決斗也不可以嗎？
分神時刻，听得眾人驚呼，原來公子淨受了釋魂一掌，他不得不退到湖邊。釋魂不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乘勝追擊一腳朝他踢去。公子淨舉劍一擋，不料人劍雙雙被彈開。
我猛晃酒鬼的胳膊，他卻別過頭去，而其他人更是毫無動作。我自然知道這是決斗，我也明白男人的尊嚴大過生命，可是公子淨與單飛不同，他不可以死，絕對不可以。
「釋魂，接令！」紅衣女子將手中的金令拋向釋魂。
釋魂左手接令，右手運氣竟將十層功力齊聚掌心，瞬間推掌而出。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