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芳華 第四十二章 果然有人

作者 ︰

洛 醒時已到晌午,驀地想起昨天已和沈浪說好要去沈家,趕緊起來穿戴出門,可沈浪卻早已侯在門外。

「就知道你準遲到,特別來接你」沈浪一臉壞笑無奈道。

「原來沈少這般憐香惜玉,難怪惹人迷戀」洛 說著卻是一臉的不屑。

沈家是很古樸的四合院,一進門可見正房、兩側是廂房、對著正房的是倒座房,是洛 外祖父的祖父留下來的老古董了,但院內設計格局卻很獨特,亭台水榭,雕梁畫柱,古樸卻不失韻味。

洛 先去拜見舅母,不料姥姥聞聲就趕來了,因為上幾天她剛剛病過,面色蒼白,身體很是虛弱,雖有丫頭牽著走路仍很緩慢,洛 見狀,趕緊跑去攙扶,入鼻卻是通身的藥味「不是說您沒什麼嚴重的嗎,怎麼就不見起色呢」,

「傻孩子,姥姥年紀大了,不中用了,自是要走慢些」沈老夫人眼含嗔怪,仿若洛 真是個什麼都不懂得小女孩,說著又不停的咳嗽起來。

沈夫人趕忙跑來不停的輕拍著她的胸口「媽,洛兒來了,一會就過去看您,還沒看到到向您這麼袒護這幫小輩的呢,這里風涼,您身體還未痊愈,還是進屋說去」。

唐老夫人一手拉著洛 ,另一手拉著沈浪,細細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兒,眼底是滿滿的慈愛「你懂什麼,要和年輕人在一起,才能越來越年輕,我呀,就是愛看這些孩子們」。

吃了午飯,輕搖蒲扇陪姥姥聊了一會天,無非是說自己這幾天都干了什麼讀了什麼書啊之類的,到最後嚷嚷著要給姥姥講笑話,邊講邊比劃著,還真逗得滿堂大笑,姥姥也是看著她眼中滿是疼愛。

晚餐,是洛 最喜愛吃的醬坡肉、桂花翠筍燒腐竹、佛手海參、清燜蓮子等一桌子的菜,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洛 吃的自是不亦說乎。

晚餐後,圍坐在亭子里的圓桌陪舅舅喝茶,沈夫人坐了一會,幾個太太來尋他打牌,遂和他們去了。

只剩洛 和沈浪端坐在那里,上等的鐵觀音帶著淡淡的蘭花香,香氣持久襲遠、入口微苦、瞬間醇厚馨甜,讓人回味無窮,沈文元小口輕咂,茶入口中,並不立即飲入,似乎在享受由苦變甜的過程。

「迂腐」洛 聳著肩膀微微搖頭搖頭。

這麼大了,竟還是這般調皮,沈文元心念微動,眯著眼看了饒有興致看了 一陣復又閉上。

七月的上海灘,白天又悶又熱,像個蒸籠,一絲風都沒有,單調且無聊,送別了父親,洛 隨意的找了家咖啡店,要了杯涼涼的果汁細細品著,酸酸甜甜的夾雜著桂花雅而不俗的香氣,倒是清爽了許多。

踩著青石子鋪就的小路,洛 驀地回眸,身後是光潔平坦的水泥板路,兩側的白楊腰身挺得筆直,依舊是沒人。只是自己的直覺一向敏銳,又怎會判斷失誤。

紅十字會的牌匾上散發的濃濃的油漆味,是新換上的。

由于政府撥款有限,撥下來的錢又被一級一級的官員剝削了,所以醫院很是簡陋。

這紅十字會的院長馬連英本不是中國人,而是英國人,最初的名字大家都已忘了,她說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就改了這個。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但療效慢;明末清初,傳教士帶來了西方醫學,但當時並未受到重視,清朝末年一來,國運日衰,西醫大量涌入,西醫講究療程短、見效快,所以那一時期頗受重視,馬院長也是借著潮流來到上海灘的。近幾年來,唐宗信對西醫見感興趣,而馬院長對中醫學術也頗有研究,也就這樣,與唐家的關系越發的好了起來。

洛 剛進來,便見幾個護士抬著幾副擔架,擔架上的孩子,衣衫襤褸,身體消瘦,臉色很是難看,看的心里一陣難過,馬院長告訴她說剛抬走的那幾個孩子初步被懷疑是染上了瘟疫,為了避免傳染,要將他們送到醫療衛生方面更為好些的醫院救治,還說他們都是可憐的孩子,剛剛還有一個沒來得及救治就死了的,說完她用手虔誠的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洛 心下淒然上前替她把一把脈,卻被馬院長一把拉了回來道「我們會盡力的」,她的眼中不無擔憂,洛 心下了然,既是瘟疫,自是會傳染的。

傍晚,星光閃爍,月色皎潔,洛 特別吩咐碧螺沏壺好茶,做點甜點,說是要到院子里賞花。

仲夏時節,花開的好不熱鬧,池塘里的荷花開得尤為美麗,白色的,如雪般聖潔,粉色的,嬌艷欲滴,紅色的,熾烈的如火,在那碧綠的荷塘中,宛若碧波仙子,池面上水波粼粼,水汽氤氳。

池塘旁邊的小花壇里,栽種著月季,郁郁蔥蔥的碧綠中花兒含笑怒放,紅暈的花蕊透著誘人的芬芳;遙望遠處,芍藥花開的火紅,還有些正含苞待放;花兒門盡情綻放,色彩炫麗,姿色迷人,抬眼望去,樹影搖曳中,繁星點點,樹影斑駁,微風徐來,縷縷清香,遠遠看來,正是一女子信步于花海之中,竟不知是真是幻。

圓月如盤,恣意的傾瀉著黑夜的光輝,「小姐,今晚的月亮真美,也不知那嫦娥仙子是在跳舞彈琴還是在獨自相思」。

「應該是靜坐沉思吧」一池靜水,瞬間已是繁花似錦,拂過修長白皙的秀腿,是滿心的舒爽。

「也是,向您這樣閑適也不錯」碧螺說著也月兌下繡花系帶小鞋,坐在了岸邊。

涓涓細流,澄淨通透,秀腿微抬,水花中也泛著縷縷芳香,那一直隱在暗處的人,看的有些痴迷,腳下一滑,竟險些跌落牆頭。

皎潔月色,清泉碧流,縱然是在暗處,水中卻還是有些倒影的,但卻難以辨認,洛 杏眼微動,又隨意的眯起,似乎是在享受,心卻不由的收緊,軍政府?司令部?還是小日本?

若是後二者,倒還說得通,但若是軍政府,那豈不就是他派來的,父親待他猶如親生,他又為何恩將仇報?

洛 杏眼微垂,同碧螺隨意話著家常,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讓她有些煩亂。

碧螺手執蒲扇,輕輕拍走拍走飛來蚊蚤,過了許久,也不知被蚊子咬了幾個大疙瘩,終于按耐不住,嚷嚷著要回去。

二人進屋後,沈氏滿是疲憊才回來,雖說這錢是籌到了,可亂世之中,要把這些錢送給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豈非易事。

「有什麼發現?」半截雪茄冒著縷縷青煙,冰冷的聲音透著威嚴,那憑窗而立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蒼涼,還有些疲憊。

「屬下無能,沒有任何發現」屋內的空氣有些凝重,難怪那些士兵不敢親自來稟,饒是已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林海也暗自抽氣。

他回身,眼中早已沒了那份孤傲,臉上也是少有的滄桑「坐吧,陪我聊聊天」。

「您要保重身體」林海落座,在少將軍這里,他可以隨意,若不是憑著這種優待,那些副將也不會讓自己替他們稟告。

那半截雪茄燃盡,細小的光束燃起,辛辣的煙草味彌漫,他叼著煙「把你看到的,匯報一下」。

林海接過他遞來的煙,不過是吸了一下,卻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遂把洛 昨日賞花之事說了。

秦慕天看著他紅紅的眼中些迷醉,冷哼了聲,也不再說話。

「對了,少將軍,我總覺得除了我們的人,還有日本人也在監視著唐家,而那……而那唐小姐好似有所發現」美人戲水縱然讓人心醉,可洛 那淡淡的表情總是讓他有些心慌。

日本人要的是軍火、是寶藏,可他要的卻是真相,只是自己派去監視唐家的人,都是受過專業的訓練,可以說是最為得力的部下,她不過是個養在閨中的小姐,又怎會輕易察覺。

日本人攪進來了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將軍,必要之時,要不要……」林海心下有些著急,說著做了個殺無赦的手勢。

「沒有我的命令,輕舉妄動者軍法處置」輕輕拂去腦海中那抹雍容淡雅的芳姿,他目光凜冽,竟是月兌口而出,拳頭重重的落在桌上,國恨家仇,又怎容得下兒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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