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雪未生 (四十八)深藏心底的故事

作者 ︰

「那時天已經黑了,爸爸開著車載著她和小寶寶開往城市,那一段路都是沿著海的,路比較陡峭難行,車開著開著突然就熄火了,爸爸怎麼也發動不了,只好下車查看,可是前後都沒有發現問題,正想著打電話求救,坐在副駕上上的程阿姨也覺得奇怪,擺弄了下車子,也發動不了,可是過了一小會兒,車子突然自己開動起來了,程阿姨尖叫了一聲,怎麼也踩不住剎車,車子著了魔一樣向海里開去,我爸也嚇傻了,追著跑上去拼命的想抓住車子,可是他怎麼抓得住呢?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從峭壁上翻下去,落在了海里……」

小雪撐著下巴的手一下子滑下來,擔憂的問︰他們……死了嗎?袁莉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死了……我爸打了求救電話,也試著下海去救他們,可是車子沉到底了,海水太深,他都不會游泳,差點自己也淹死了,當張叔叔跟警察趕來時,已經晚了。」小雪失落的說︰那張叔叔該多麼難過啊!

袁莉低頭說︰「是啊,失去了愛妻和小兒子,他痛不欲生,瘋狂得找著事故的原因,慢慢的,他把矛頭指向了我爸,他覺得是我爸在車上動了手腳,害死了他們,他一直說,這一切是我爸設計好的,不然怎麼就他一個人沒事,是他把車子推下去的,卻還惺惺作態的為自己辯解,于是他要求警方對此調查。」小雪問︰那有結果嗎?

「警方費了很大勁把車子撈上來,對車子進行了檢查,發現是發動機調節器壞了所以導致車子突然熄火,而後又自動啟動的原因,與我爸的陳述相吻合。」小雪松了口氣︰那不是真相大白了嗎?袁莉點頭說︰「是啊,可是張叔叔就是不相信我爸爸是清白的,他一直認定是我爸故意弄壞了車子,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他下車了,而他們卻死了,他是被傷痛蒙蔽了心智,非要警察把我爸抓起來,警方無奈,只好把我爸仔細調查了一番,確實沒有找到爸爸的殺人動機,就把爸爸放了。」

那後來呢?

「張叔叔跟爸爸的關系完全僵了,爸爸一直心里藏著深深的愧疚,不論他怎麼說爸爸,都不跟他計較,總覺得是自己的錯,害死了程阿姨母子,為了安撫張叔叔,爸爸又把順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給了他,張叔叔雖然沒有再跟他吵鬧,可心里卻一直恨著他,也是在那一年,我爸悄悄在醫院確診了,他因為長期在化工實驗里,已經得了絕癥,將不久于世了……」袁莉說著,眼淚默默地流下來,小雪驚訝的看著她,心里發緊。

袁莉抹去淚水,繼續說︰「那時候,我才五歲,我們都不知道爸爸得了病,他卻已經在默默的準備著後事了,他總是會跟我說很多話,還逼著我練習跆拳道,呵呵……小雪,我曾跟你說我爸是體育教練,其實啊,他是我一個人的教練,他在大學里就喜歡上了跆拳道,練了一身好武藝,兩三個男人都敵不過他呢,那時我那麼小,他要我一圈一圈的跑步,教我怎麼攻打,怎樣防守,還讓我報了武術班,每天一回到家就帶著我去練習,風吹日曬都不曾間斷,別的小朋友都站在樹蔭下很不理解的看著我,我媽媽也不理解爸爸的做法,可是誰反對,爸爸就大發脾氣。」小雪模模她的臉,柔和的比劃著︰叔叔是想鍛煉你啊,想讓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袁莉看著她,抿了抿唇,說︰「是啊,可那時候我不懂,總覺得他不愛我,才這樣折磨我,我哭的時候,他會溫柔的模著我的頭,說‘傻孩子,爸爸怎麼會不疼你呢……’他的眼神很無奈,想說出來,卻又得忍住,在我八歲那年,堅強的他終是倒下了,直到那時我和媽媽才知道真相,可是爸爸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在爸爸即將離世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說,寶貝,爸爸很愛你,才狠心讓你吃這麼多苦,爸爸要是不在了,你還是要繼續練習啊,練好了身體,才能保護好自己和媽媽!」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袁莉悲傷的回想著父親去世前的面容。小雪拿著紙巾小心的為她擦著眼淚,卻沒發現自己也是淚流滿面了,她幾乎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她從來不知道那種感覺,她一直認為,最溫暖的愛就是哥哥給她的關懷,原來有父母疼愛的孩子也是這麼幸福。

那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呢?

袁莉的神情忽然變得凌厲起來,她說;「我爸在去世前把順峰全部的資金權力交給了張叔叔,只求他能照顧好我跟媽媽,張叔叔表面上答應得很好,才擺出一副痛心不舍的樣子,讓大家都覺得他很舍不得我爸爸,可是心里卻是在打著鬼主意。」小雪想了想,說︰你爸爸應該知道,張叔叔不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啊,為什麼不把資金大權轉讓給你媽媽呢?

袁莉無奈的嘆氣,說︰「因為,我媽媽她精神是有問題的,她已經不能工作了。」怎麼會這樣?小雪驚訝極了,完全聯想不到剛才那個優雅美麗的女人竟然精神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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