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仍拂 19 欲離

作者 ︰

一滴淚,落在尚未喝完的藥汁中,激起漣漪。

「怎麼了?」冷冷的聲音忽然在耳旁響起,青玉抬手抹去淚痕,壓住聲音的起伏,淡淡說道︰「沒什麼、」

一個蒙面白衣女子從青玉身後走出,對她說道︰「既然如此,就按計劃行事。」

「我要做什麼?」

留封信告訴他們你要離開,今晚城門外見。「影華說完,就要離去。

青玉忽然說道︰「我見到白鳳了。」

影華身子一顫,問道︰「他可好?」聲音中掩藏不住的顫抖。

「嗯,他是衛莊的手下,他的武功不錯,自保不是問題。」

「流沙白鳳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白鳳嗎?」。影華來到放琴的地方,屈腿坐下。

「是的,有機會去看看他吧。」青玉苦笑了一下,自己這一走,怕是難再見到任何牽掛的人了。

「不了,我知道他平安就好。」

「若韓大哥見你現在這般必會心痛,」青玉從藥水中可以看見自己的憔悴。日後,他若似影華這般不顧惜自己,那她的痛可有人代為告之。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對過去的事議論過多。我只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一生不悔。」一陣白煙升起,轉而白煙消散,影華人已不見了。

青玉咳了咳,皺著眉頭勉強站了起來。來到瑤琴旁,可以看見案幾上面多出一捆竹簡。扶著案幾緩緩坐下,左手拉住右袖,右手身前去拿竹簡。打開時有時一陣輕咳。

看完之後,青玉以手撐案幾站了起來,拿著竹簡來到書桌邊坐下。從旁邊取出未刻的竹簡,並取過刻刀。把影華留下的竹簡攤開在一旁,照在上面的內容重刻了一遍。

許是大病初愈,沒什麼力氣,每刻幾個字便要歇一歇。快到酉時才刻完。

青玉咳了咳,站起身來,「無論如何,也該去見他一面。」

來到前院,正好見顏路離去的背影,青玉苦笑道︰「這樣也好,反正不會再見了,如今是多見一面便多一分不舍。」

待顏路離去後,青玉才轉身離開。一滴淚滑落,在這亂世中,我們什麼也求不了,留不住。

在蓋聶房中尋到蓋聶,青玉只是叫了句︰「蓋大俠。」不是師哥,不是阿聶,她不配。

「你病剛好,四處走動對身體不好。」

青玉看著蓋聶,淺淺地笑了。

「還似當年一般,若讓小莊看見了又該諷刺你了。」只有對她,可以忘記塵世間的煩惱,就像在鬼谷一樣。

「我好想,好想再回一趟鬼谷。可是,老天爺不會給我這個機會。」青玉說這話時,臉很蒼白,透著一種死人的氣息。

「只要你願意,小莊會允許你會鬼谷的,你不似我。再說了,你還有很長的時間,一定可以回去的。我怕是回不去了。」

青玉望著蓋聶,不知該說什麼,為什麼,小時候快樂的時光不可以停留在那一刻,為什麼要經歷那麼多。

青玉上前,抱住了蓋聶。輕輕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變,真好。」

青玉感到累了,很累很累,好像睡下去,從此再也不要醒過來。

碧溪坐在屋頂上,冷月下,遙望咸陽所在的方向,唇角忽然笑開了,「為何我要傷心,那里還值得我留戀嗎?我對他毫無感覺。這些年陪我的是老姐,待我好的依舊是她,我的家在懸柳山莊,不在那遙遠而恐怖的咸陽。」

不遠處的黑暗角落里,木瑤冷冷的盯著她,把碧溪抓了回去,始皇陛下必會更加在意我,可她必會反抗,以她的能力,要把她毫發無傷帶回去難了點,可是可以借助東皇太一和影華的計劃。

沐櫻策馬往山莊趕,忽覺不對,拉緊韁繩,讓馬兒停下來。

「不對,姐姐神色中閃過一絲慌張,而且把青淵給我,難道姐姐打算做傻事!」沐櫻立刻調轉馬頭,向墨家秘密根據地趕去。

青淵劍是莊主佩劍,當年沐櫻與碧溪的師父柳依縴欲將此劍傳給兩人中的一人,可兩人卻生性自由,不受此約束。正好那青玉被人接到懸柳山莊,沐櫻與碧溪一致同意,把劍交給青玉,于是青玉便一直代行代莊主的身份。

青玉不是懸柳山莊的人,只是青玉的母親和莊主是好姐妹,當年青玉母親臨死前曾算到青玉命中有劫數,希望義妹收留她的女兒,以避過劫數。

這一待便是十幾年,楚國亡了她也未能出得了山莊。如今她放下青淵劍,離開了懸柳山莊,再不受懸柳山莊束縛。

要開始了嗎?不顧一切的復仇,放下劍的那一刻,斬下萬千牽掛,無論結果如何,不再牽掛懸柳山莊,斬下自己的情感,以一個死的心去對付那高高在上的王。姐姐,過往種種,你真的願意放棄嗎?鬼谷、蓋聶、衛莊、顏路、山莊。

「今晚的月很美。」青玉抬頭望天,一口飲盡杯中酒。

「酒喝多了傷身,況且你才剛病好。」與青玉一起坐在走廊上的顏路出手奪下酒杯。

青玉低頭凝視著顏路忽然笑了,「你知道嗎?我和陰陽家的人一樣有著神秘的力量,可我不想使用它,偏著世上,誰管你想不想。」

「今日你醉了。」

「才沒有!」青玉忽的站了起來,雙手抓著欄桿,望著下面平靜的睡,淡淡說道︰「越是平靜,就越恐怖。」

蓋聶坐在院中望著明月,月依舊是昔時月,人卻換了「宿命。」

影華一個人坐在屋中彈琴,公主,今日你會與誰共賞明月,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了,從今往後,青玉便不再是青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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