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燈火 第二十三章︰風波

作者 ︰

「那你就好好地想想一下自己想要的,然後告訴我,我保證你一定會心想事成。」明向伊不妥協,沒有答應薛上陽的提議。

「我拭目以待。」她伸出手,他也伸出手,默契地相握,這份協議是無須說出口的,雙方心里明白就行。

人類不息,言語就不會停止。這天清晨的鳥叫聲格外清脆悅耳,它們也參與進來,明向伊成為眾矢之的,無非是因為昨天在伍川峰家的一頓晚餐,只要其中有一個人風靡,那麼與之相關的話題總是風生水起的,而今天的她和伍川峰兩個主人公都有著不小的名氣,明向伊受到了由于這叔佷倆的出現而刮起的旋風的連累,果然不應該希望有什麼餡餅砸到自己頭上,一旦有,那也是會砸死人的。

如果沒有親身經歷,你想象不到流言有多麼可怕,可怕到可以殺死一個人。育英大是名校,薛上陽是名人,這一次的影響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想,被班主任拉去談話,被批評品行不正,被一些小媒體追擊不止,室友礙于面子沒有大聲談論,但竊竊私語卻是不可避免的,她們看她的眼神與夢中盧蘅施給她的沒有兩樣,甚至更犀利,她再沒心沒肺,也受不了了。

即使在這樣的時候她也不想主動打電話回去家里,父母親的愛已經轉贈給了明雨,或許他們覺得女兒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過于嚴苛的管教,明向伊猶記得小時候回到家里,母親一定會逼著自己做作業,做完了之後也沒有娛樂活動,只有無休無止的三點一線式,學習,睡覺,吃飯,只要保證她不會餓死就行了。

直到後來父母親忙于田間事務就疏于管教她了,她偶爾看電視到凌晨也沒有睡意,偷偷學著上網,她一直都不是父母心目中的乖孩子,只要听到父母親不了解自己的夸贊,她就覺得可悲,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他們的問題,這是很難決斷的。

在學校的日子從此變成了煎熬,每逢薛上陽過來的時候,她就子彈上膛,死命轟炸,都是他惹的禍,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富貴人干嘛要給她一個農家女招來災禍。她給蘇旭打電話說描述了這些情況,或許她真的想找個對象傾訴,蘇旭第一個在她心里閃現,「我現在過去你那邊,等著。」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他要在第一時間趕到她的身邊,任憑她的傾訴方法是什麼,絕不畏懼。

蘇旭給她帶來了吃食,她說她氣得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她說她討厭黑壓壓的人群七嘴八舌談論那些子虛烏有的事,她說她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她說她總有一天要站在高處俯視她憎惡的人,她說她病了,思維混亂了。蘇旭敲了她的頭,略有責備卻也心疼地對她說︰「我說的話你永遠都沒有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再重復了,我會保護你,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到外面給你租個房子吧,回寢室你不免也要面對她們的置疑。」

明向伊答應了,薛上陽硬是插上一腳,他帶著她看到蘇旭多麼拼命工作,更有照片為證,他懂得利用她的于心不忍。

「你去過他住的地方,你恐怕不知道他之前在大學酒吧駐唱吧,你要是還有一點點心,就不能再增加他的負擔,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我那邊有個房子空置很久了,你可以暫時住到那邊去。」明向伊起初是準備向田小樂或高善求助的,可是高善那邊情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而田小樂恰恰因為有朋友到訪,所以也是不能的了,天下之大,她竟然無處可去了?

薛上陽不惜用偷拍的照片作為賭注,一是為了告訴她蘇旭自顧不暇,而是為了說明只有他薛上陽才能給她所想要的,不乏有夸大其詞的部分,但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沒想到一下課她就被薛上陽堵在了走廊上,她立即把他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你來做什麼?」

薛上陽口插褲袋,一件白色t恤衫,米色休閑褲,略有考量的意味,「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那就打擾你了。不過,這件事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第四個?」

「蘇旭,至少我應該告訴他一聲。」薛上陽不強求,反正到了最後他一定是贏家。明向伊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蘇旭,他便提前知道了,田小樂約他出來,將明向伊決定的事情「——出來,蘇旭沒有任何反應,原來她寧可麻煩別人也不願意麻煩他,如果她的意思是讓他遠離她,那麼她已經成功了,她徹徹底底把自己的心給掏空了,不留情面,不講從前以後。蘇旭所知道的是明向伊毅然決然接受了薛上陽的幫助,其中的緣由成為了一個秘密,因為一旦揭開,那麼就將是幾敗俱傷,為了更好地資源優化配置,需要使用一定的手段。

「蘇旭,我恐怕……」

「我知道,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既然我沒有辦法給你什麼,那只好祝福你,你要相信,表哥始終陪著你,誰叫我們是家人呢?」蘇旭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是的,他們是家人,流著糾纏不清,亙古不變的相關血液,這一道光在他們面前劃下深不見底的山谷,如果跳,面對的就是粉身碎骨,如果不跳,那就永遠分隔兩地。

難得明向伊這一次沒有反駁他,這是事實,拿什麼樣的理由去理不直氣不壯地詭辯。他們之間錯過了許多時光,那麼寬容的時光,那麼小氣的時光,大大方方地平攤給每個人,但是也錙銖必較地收回不被人珍惜的。

原來不知不覺中葉子開始枯黃了,明羅鎮有如原始森林般的樹木又該遺棄多少陪它們度過春夏的孩子,推心置月復的疼愛,你卻還是要走向遠方我到達不了的彼岸。只因為它說,這是自然規律,不容違背。好吧,只要你在某個地方找到了你的希望,我就孜孜不倦地把自己重新組裝,當我再也感覺不到你時,再遠也是一種不疼不癢的離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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