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燈火 第十章︰蘇旭(五)

作者 ︰

不知不覺,明向伊已經上高二了,這一年中,明向伊卻也不再胡思亂想,忘了蘇旭,忘了伍川峰,白熱化階段的學習讓她不能覺得只有考上那個傳說中的人間天堂——大學,才會有自由可言,無疑她已經被這個思想慢慢侵蝕,從里到外披上一層厚厚的黑霧,這種感覺像上了癮,欲罷不能。高善說她這是走火入魔了,不過哪個高考人不是魔呢,人也好,鬼也好,考了大學就是人鬼通吃,成為魔。

蘇旭抓著國慶節的假期坐火車回來,只待了短短一天就走了,這也是她听二姨說的,二姨完全把心思轉到了明向伊的身上,既然兒子不听話,那就栽培她好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免以後這丫頭混好了就把自己給忘了,二姨每個假期都煲好雞湯或者什麼腦之類的,雖然動物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但上一輩的人們好像還沒有形成這個觀念,只要能讓孩子變聰明,什麼缺德不缺德的事情都得干。

明向伊拿到了生日禮物,這讓她平靜下來的心又起了不小的波瀾,這個蘇旭真的是瘋了,不過她卻興奮,這樣的探險讓她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他們都是熱血青年,火苗一旦被點燃就滅不掉了,火勢噌噌地漲起來,這把火燒即將燒得他們灰飛煙滅也毫不畏懼。

「明向伊,生日快樂。」紙條上清清楚楚寫著,猶如音符跳進她的耳畔。

這一聲生日快樂來的可真是及時,明向伊大概知道這位表哥俊美的外表下包藏的禍心。她偷笑了,可是轉眼又清醒了,這是什麼樣的事情,怎麼可以?所以這一生他們都將在折磨中度過,沒有電視劇上狗血的原本以為的表哥竟不是二姨親生兒子的劇情,沒有小說里偷天換日或狸貓換太子的故事情節,只有現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高善這小女子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高善,你最近怎麼怪怪的啊,不會是為情所困吧?要麼就是考試沒考好,挨批了?」

「向伊,你說我是不是耐不住寂寞的女生呢?學習學久了,有點疲憊的感覺,就想做個不一樣的自己,放縱一下自己,所以我接受了一個男生的表白。」明向伊覺得自己是听錯了,這高善可是典型的乖乖女,怎麼會突發奇想這樣做,要是影響了高考可就不好了,她以為高善就是一直被困在地下的蚯蚓,遇上肥皂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爬出地表成為一個十足不安分的人,色字頭上一把刀,說不定會砍掉高考來為她陪葬。

「高善,你知道自己不是喜歡他才接受他是嗎,而是你覺得想要有人來關心自己,熱熱鬧鬧,轟轟烈烈,你平時把自己壓得太緊了,偶爾放松一下是好,可是不能拿愛情開玩笑。」明向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存在私心,高善沒有秀美的外表,除了有一顆聰明的腦袋就別無所長了,所以她覺得高善只能跟學習談戀愛,不能立足于人群中來跟她搶什麼,換言之,她嫉妒她。這一番話說得違心,可是明向伊再也不會了,因為嫉妒,所以她會千方百計阻止。有時候別人真心待了你,你卻整天在算計著怎樣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高善跟那個男生分手了,在明向伊的「好心」勸阻下,擱在古代,明向伊絕對可以憑借這一點的心機才智爬上高位,即使鮮血淋灕。可是明向伊是善良的,有時候自己不一定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不然心理醫生可能都會淪為乞丐。她沒想到自己的真心話一次就打動了高善,讓她的計劃都落入荒郊,廢了。

蘇旭知道她是一個平凡人,平凡到她擁有許多缺點,自私,霸道,曖昧,膩煩,還有一絲埋在心底很深的野性。蘇旭知道她一直都沒長大,所以才會這樣,蘇旭不會拋棄這樣的明向伊,他會改變她,明羅鎮上的小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駐你的心房。

可是這件事情的後遺癥是明向伊沒有料到的,高善的成績一下子滑到了年級第五十名,名列前三甲的高善竟然有跌進孫山之勢,明向伊內疚了,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出的餿主意,是她的心讓高善的榮耀不翼而飛了。她害怕懲罰,害怕被高善厭惡,一直以來她都是孤單的,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高善,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會听我的話跟他分了,我真是個傻子,連自己最好朋友的心意都看不出來,還自以為是地給你分析,沒想到會這樣,我是真的不能原諒自己。」

「別說了,這不關你的事,你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沒關系,反正日子還是要過,再不濟也就是失去了一個可能真心愛我的人,這個世界真的是有得就有失的,我的成績是上來了,可是愛情走了。」明向伊望著逆光里的高善,光漸漸吞噬了這個身影,然後他們陷入一片黑暗,彼此都看不見,僅剩的心有靈犀也被明向伊的小心思給扯斷了。

明向伊憶起家里深巷中嗷嗷叫喚的狼狗,她住在狼狗的心窩窩里,有殘暴而血腥的愛好,她與那匹狼合二為一,福禍相依,情比金堅。

年前回家的時候家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是一個女孩,是出門在外的姑姑跟一個男人種下的種,男人不肯負責任,一夜之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這個女孩被姑姑扔給了明山,劉荷香看孩子可憐,義無反顧地決定照顧女孩,女孩才七歲多,比明向伊小接近十歲,至于名字,明山只說听見姑姑叫她簡雨,也不知是那個男人姓簡,還是簡稱叫簡雨,一切都是撲朔迷離,不過最後明山決定給孩子上戶口,就叫明雨,于是乎她們倆這個姐妹就做得實至名歸了。

明雨不愛說話,跟自己現任的爸爸媽媽也著實說不上幾句話,總是獨自一個人發呆,明向伊覺得自從有了明雨,爸爸媽媽對她的事也不那麼上心了,心里不免要難過一番,但是想想小明雨的身世,她的同情心又澎湃了起來,最終她只好放任這樣的偏愛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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