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打鬧鬧中時間飛逝，廣播里通知大家某某航班已經到達，不久之後，看到蘇喚生提著簡單的行禮，從出口處出來。
青文第一個迎上去，拍拍他的肩︰"我以為你受了點打擊就不來了？"
青文臉紅如燒︰"叫你亂說！"
大二那年，武端陽從美國留學回來，家里就安排他們結婚。當時，她還是一個在校大學生。
喚生搖搖頭︰"不是這樣。你要是拒絕，我覺得應該，如果拒絕其他人呢？"
通常是，他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也不反對，甚至連一句抗議也沒有。她似乎天生就這麼一個性子，不會拒絕任何人。
她甚至都還記得，那年他來她家的樣子︰穿著一件圓領的灰色棉布T，一條黑色的休閑褲。右手插在褲腰袋里，不吃飯的時候，他的右手不拿出來。
那笑容有點刺眼，含著些輕蔑。zVXC。
他早上到G城，接完他，大家正好一起吃個午飯。
"還好。"
他斂眉看了看她倒過來的水︰"沒有芙絲？"
他背對著她，听她出來的響動，回過頭看她，眯眼道︰"你沒梳頭？"
兩個大男人打啞趣，青文在一旁干著急，錦池微笑。
"最近怎麼樣？"喚生問。
青文向錦池求救︰"你看你看，這都沒嫁過去，這兩人就合起來，欺負我……看來還是不要……單身最好……"
不麻煩青文和中成回家，喚生又剛下飛機。臨別的時候，錦池拒絕了青文的送她回家的提議。
他皺皺眉，對她毫無防備意識的列系舉動，表示不滿。
錦池听得清楚，沒說話。
等年歲稍稍大些，大抵能夠了解他們的吩咐，便勉為其難被他們收納。那時，她最大的一個習慣，就是跟著武端陽錦繡到處跑。
"那就好，那天本來想，再過去看看你，收到你的短信，就沒去了。臨時接到家里電話，走得急急忙忙。"喚生道。
"芙絲是什麼？"錦池問。
周六的時候，她正好放假。爸和媽都去了公司，家里留保姆和她。她睡得沉，晚上臨摹一幅清代的水墨畫，近天亮才睡。
她趕緊回房換衣服，也就是月兌了睡衣，加套一件紋胸，然後再穿上睡衣。
他推門往里瞧，果然是有點亂，甚至觸目驚心的凌亂。
她們家喝水，不是燒自來水，就是桶裝的礦泉水，加熱一下。過沸冷確之後，形成一杯正宗的涼白開。
青文臉咻地一紅。
隨意丟放地畫紙，四處擺放地顏料，從門口到臥室，基本上沒有可以伸腳的地方。
一眼就看到熟悉的綠色簾子，幼時，她總是喜歡撥開簾子推開窗往外看，錦繡和武端陽一起，他們似乎永遠都有新鮮又好玩的游戲。
"去給我倒杯水吧。"他挑眉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笑容。
"哈哈哈……"
他看了看錦繡的房間，又看了看爸媽的主臥室，最後踱至她的房間的時候，她站在他身後，不自然地說︰"我那個房間有點亂，你還是不要看了？"
"希望你這只母豬，能多養幾頭小豬！"中成擠擠眼。
"多吃點，才能長胖點兒……."
"真有小豬了，大舅子，一定多包幾個紅包。"喚生也進來打趣。
喚生輕笑一聲，別過頭看她︰"你有一點不一樣？"
"嘿，那是，舒中成，你要不要考慮？"喚生問。
"沒關系，家人重要。"錦池說。
事後想想這句話，他便是她不經意開門，不經意闖進她生命的一個人。
"那就一定要看看。"
她在廚房給他倒水，取個白瓷杯，隨意用自來水沖了一下，然後倒了杯涼白開。
"伯父伯母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她記性不好，習慣亂放東西，也不常收拾。諸如你要是在她枕頭地下發現什麼存錢罐啊，畫筆之類的，那一定不奇怪。
中成連連點頭︰"只要她願意，什麼都抗得住……"
他白了她一眼，也不解釋︰"白痴！"
喚生中成坐錦池青文對面，席間喚生不停為青文夾菜。
"大舅子幫不了你，自己搞定！"喚生勾勾嘴道。
"我感覺，你現在，把每個人，每個對你好的，都往外推。錦池，你在拒絕什麼？"他停下來看她。
☆☆☆☆☆
王媽說好，回來的時候，果然大包小包，蔬果肉類都有。
那是他回國之後，第一次來她家。爸、媽、她還有武端陽，就是在這里吃飯，錦繡當時還在巴黎留學。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穆錦池，你好了沒有？"他不耐煩地聲音從客廳傳來。
大家哄然一笑，唯獨青文不好意思。
太小的時候，他們不樂意有她跟隨。總覺得，她笨手笨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的語氣有淡淡的訝異。
"你就是這樣搞藝術？"
"芙絲，你都不知道？"他挑眉，語帶譏誚。
"我……沒找到梳子。"她低頭腳尖刮刮腳尖。
她抬頭一看，艱難地撥開眼皮。視線出現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她猛地抽一口氣，不自然地環住胸。
一大早保姆出去買菜，留她一個人在家。
他坐在沙發上，勉強喝了一口涼白開。站起來，四處走走，邊走還邊說，什麼也沒改變。
後來，她才知道芙絲是挪威的礦泉水，依雲是法國的礦泉水。
"怎麼會？"
喚生家境殷實，真買套公寓，不過九牛一毛。
喚生裝模作樣模模胸口︰"舒中成，管管你們家那口子，大庭廣眾之下，對其他男人動手動腳……."行了擊出。
"哦，看你這樣，應該是刀槍不入。那就好！"說完青文敲敲他胸。
她還真不知道芙絲，素來她對吃穿用度這些東西，就不講究排場。也甚少關心，那些所謂的名牌。即使穆家家大業大，穆天澤和阮玲仍是勤撿持家。
"穆錦池，你就這麼開門讓人進來？"
"下飛機後，早點回去休息。你繼續在青文那兒打尖？"錦池問。
錦池認真地搖搖頭。
"晚上會回來，中午他們在公司吃。"錦池道。
她那時還是一頭及耳的淺粟色短發，一覺起來，頭發有些凌亂，身上的睡衣是一款及膝長的長短袖，沒穿內衣，即使身形平板，不過還是可以隱隱捕捉到她胸前的兩點櫻珠。
"他們不方便，我就去酒店，或者在這邊買套房子。"喚生道。
"約十二個小時。"喚生答。
"嗯。"
他向來是吝于向她解釋的。
喚生沒說完，又挨了青文一腳。
"考慮，考慮，當然要考慮……"中成打哈哈。
錦池皺了皺，一會兒又舒展，淡淡反問︰"我能拒絕什麼？"
錦池和喚生相視一笑。
青文拿筷敲喚生手︰"拿我當豬養！"
"怎麼不是我？白痴！開門也不看看是誰？"他大刺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他倆打打鬧鬧走在前面，她和喚生走在後面。
她梳頭的桃木梳還沒找到，她又怕他著急，索性把手當梳，隨意抓了抓，連小鏡子都來不及照就去客廳。
中成幫喚生提行禮，臉上陪笑︰"大舅子別見怪，她就是熱情了點兒……."
青文一听，臉色驟變︰"你還敢考慮？你要考慮什麼？老實說來！"
"怎麼是你？不是王媽？"
"晚上，都這麼對你，抗得住？"喚生湊中成耳邊，壓低聲音道。
錦池沉默，兩人繼續往前走。
"哦。"
她呼口氣，正準備出來的時候，听到他冷冷地吩咐︰"記得把頭發梳一下。"
她說帶了手機和錢，打電話叫王叔來接，或者直接打的，都可以回去。
她滿地找梳子，她的房間沒有梳妝台，就一個畫架，一個立櫃，一張床，一張地毯，地毯上放著小鏡子，小夜燈等等。
中成雙手告饒︰"考慮，我什麼也不考慮，就考慮怎麼把你娶回來……."
她自己有主意，青文也不勉強她。等她們走後，她叫了一輛車，麻煩師傅開到以前的老房子。在香爐鼎下模到鑰匙，扭開門，進去。
他收了收眉尖，低聲道︰"早知道，我就晚上來。"
"昨天畫得有點晚，來不及收拾。"錦池淡道。
而後，他直截了當告訴她，今天要留在她家吃飯。她問他想吃點什麼，他說隨意，她便只好打電話告訴王媽，說家里有客人，多添幾個菜頭。
"有點亂？"他勾了勾嘴。
"什麼打擊？"喚生擠擠眉。
刺耳的門鈴聲，把她吵醒。她萬分不願地從床上起來，模了副眼鏡帶上。半眯著眼去開門，也沒從門貓眼里看看是誰，直接把門打開。
"從溫哥華到這里要多久？"錦池突然問。
"狗改不了吃屎。"他長嘆一聲。
錦池撇撇嘴，不以為然。他向來毒舌，而她畫得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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