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走了。
她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閉目落淚。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青文低喚她，此刻，除了緊緊抓住她，給她象征性的堅強與鼓勵。她還能說什麼，到底她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錦池微點頭︰"知道，恐怕不只是你，中成也瞞著我。"
一會兒之後，她從衣櫃里面退出來，揚著一件香檳色的露肩短裙。
錦池抓後腦︰"我也不知道放哪里了？"
她以為，他真的想她了。她趕過來，只是因為高興，他想她，便安慰他的相思，並且告訴他，她一定會傾盡全力和展愷鵬結婚。
青文說得兩眼放紅光。
青文叫外賣，錦池說要吃辣椒，她又另外打電話訂購一盤辣椒。兩人吃得辣火朝天。
"她們在里面做什麼？"他隱約在門外，可以听到她們兩人笑笑唱唱的聲音。
"笑什麼，很正常的問題好不好？你別看我很豪放，不過我可保守得很，昨天晚上，我和中成是第一次……那死小子，弄得我痛死了，後面就感覺不錯……"
"錦池，你的手機呢？你的手機？"
她果真是不比錦繡差的。
"把門踢開，進去。"武端陽道。
"我以為，只要大家不說，這個秘密就永遠都是個秘密。"青文長嘆一聲。
青文一僵，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習慣這樣。"錦池也喝了些酒，不過沒醉，意識清醒，但四腳有些疲軟。
一說撓癢，錦池就駭得往里躲。青文追著錦池跑，一會兒抓抓她的手，一會兒又抓抓她胳膊。
他復又把電話打過去，打青文手機，手機關機，又打座機，座機無人接听。原來青文打完電話之後，就開始向錦池相授一些她絕無僅有的馭夫術。
"那就開始撓……."
那門不是普通的木板門，找個開.鎖匠會快很多。
"嗯？"
武端陽撫額啐罵︰"蘇青文那個死女人，讓錦池喝了多少？"
"端陽，錦池知道也好，不是？起先你不是一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現在好了，蘇青文把事情說開了，你就跟錦池攤牌吧。"她枕在他的肩上說。
中成看了看青文公寓的門︰"估計很難，找人開.鎖的更合適。"
他一大早，就被青文趕出來，他打電話給她，她又不接。昨天晚上，他嘗到的甜頭不少，卻也付出些代價，諸如早上她就對他聲嘶力歇地說，以後再也不是朋友，老死不相往來之類。
他在門口遇著舒中成。那廝倚在青文公寓的門外坐著。
只是咯咯著隨著海浪的走向，飄浮，嬉笑。
錦池不好意思，躲開她伸過來的手︰"我去洗手間換，你等我。"
錦池眨了一下眼︰"不是很餓。"
電話是鐘姨接的，她听得糊里糊涂。忙去二樓書房，叫武端陽接電話。
"那我們打電話，叫他來接你，好不好？"青文眯著，四處找手機。
"你知道什麼？"青文臉色一駭。
"那就找個開.鎖匠過來！"武端陽道。
"你怎麼在外面？"武端陽問。
"穆錦池，給我開門！听到沒有！"
她是真的懂，武端陽和錦繡的事，她都難于啟齒，何況是他們？起初，展愷鵬和錦繡的事，她不是都三緘其口，只是不想，那些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受到傷害而已。即使有些人犯了錯，也會希望，他們能夠改邪歸正，從此好好生活。
她換好衣服出來之後，青文眼前一亮。
"什麼時候？"
"現在怎麼辦？"中成問。
"謝謝。"
中成無助地看著他︰"不知道。"
她往時的明媚，都通通掩藏在那一身該死的亞麻長裙與老沉的黑色眼鏡之下。
"錦池。"
"那應該還是餓了，我們叫外賣吧。"青文道。
見武端陽和舒中成進來，她孩子似地扶起錦池，讓他們欣賞自己的杰作。
她拉著錦池來自己臥室，隨意打開她其中一個衣櫃。那里掛滿花花綠綠，風格款式不同的連衣裙。
幾瓶下來，錦池已經醉得渾身通紅。
他只從送外賣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她們買了一些吃的和啤酒。
"錦池，我剛剛說的話，你不要當真，我就是胡亂說的，你知道，我通常口不擇言。"
"還好。"錦池道。
"我給你找！我最了解你！"青文把頭伸進衣櫃，一件一件看起來。
"我才不會第一次就……你放心啦……武端陽，怎麼樣？你告訴我？你和她第一次是在哪里……."
"現在，像他這種電話打來，是絕對不能接，免得讓他以為，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麼隨便，就很容易被他往死里吃！"
事後，等開.鎖匠來，開了鎖，見到的就是兩個女人，穿得過于涼快地躺在地板上唱歌。
（二）
"好。我下去接。"他頓了一會兒道。
"她們不讓我進去，兩個人好像都喝了些酒，我怕出什麼事，就在門口守著。"中成道。
青文覆住錦池的手︰"如果，哪天，你決定離開他，沒地方住，我收留你。"
錦繡往窗口處站，端陽去開門。
青文重重地點頭︰"不漂亮，就來找我麻煩！"
"還有老大。"青文接著說。
"錦池……."
"你也知道，我瞞著你。"
"好。"
端陽離開書房去二樓，錦繡轉過身來，對上鐘姨的視線。鐘姨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也跟著下二樓。
"咯咯咯……."
錦池癢得哈哈大笑。
"沒關系，我們用座機打！"青文跌跌撞撞打武宅座機。
"咯咯咯……."錦池笑了笑。
"這件，這件絕對適合你！我告訴你，我都沒穿，當初買下來，就想著，這衣服，特別襯你膚色！嘿嘿嘿，嘿嘿，我給穿上……."說完，青文就幫錦池月兌衣服。他拉開門一看，是鐘姨，便問︰"怎麼了？"
"沒有，我懂，我都懂。"
"端河哥哥走的前一天晚上，她們在書房吵架，我上樓準備給小豆芽洗澡。"
她緩緩抬頭看她︰"我知道，他喜歡錦繡。"
晚上，她們喝了點兒酒，青文唱失戀情歌，錦池不會唱歌，拿筷子敲碗給她打拍子。今日是兩個悲傷的女人，盡情悲傷放縱的一晚。
"錦池，你餓了嗎？"青文問。
不過他的書房緊閉，似乎在談什麼要緊事情，她想起來了，中午武端陽回來後，錦繡來找武端陽，一直到現在都沒走。
響了一會兒之後，通了，青文對著電話里喊︰"武端陽，武端陽，我送你一個美女，你要不要？比穆錦繡還要漂亮，要不要？"
"武端陽，怎麼樣，錦池這麼打扮，比穆錦繡漂亮吧？"
青文對著電話，放了好半天的狠話，不過最終武端陽是無緣听到。他拿起話筒來听的時候，青文已經把電話掛了。
摘下眼鏡後的她，微眯著雙眼，小臉染上酒醉後的緋紅，連帶全身也粉了，紅唇微啟，呼呼喘著氣。那眼角，嘴角的嬌媚，隨著醉意汩汩流淌。
她再一次細聲地叫她，輕輕地像怕吵醒熟睡中的她。
人到底不要太聰明，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可以繼續快樂。
錦池也放下筷子︰"我還沒有想好。"
"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怕你受傷，又怕你難過。往往這樣，最後讓你更受傷，更難過。"青文道。
錦繡和武端陽長久都沒有說話，暮色在窗外升起，高大的懸鈴木的葉子，在夜色中隨風飄搖，再過不久，地平線上最後一抹光亮隱去，這天正式邁入墨深一樣的黑。
錦池伸五指，一一從這頭走到那頭。衣服可真多，跟武端陽一樣，他也有這樣，滿滿的幾排衣櫃的衣服。
錦池不說話，她要是說不難過，她一定不相信，要是說難過，又要怎麼說出口。
鼓叫像能。錦池被Opium濃郁的鼻煙壺氣味，燻出淚。
青文怔怔地看著錦池。她歷來就知道錦池的從容，只是沒想到，她的從容冷靜，到底是過于聰慧在作怪。
錦池坐在床沿，特別安靜，她的眼楮望著自己的手指發呆。等她平靜下來，青文連忙補救剛才那些話。zVXC。
錦池的頭發被高高盤起，青文給她盤出幾個花樣，取下她的眼鏡，再給她配上一對長穗的金色耳環。
"不說，不說啦……好羞人……."
錦池這麼一打扮，登時亮瞎他的眼。即使不帶青文獻寶似地介紹，他入門第一眼就看到她，過于火辣性感的打扮。
"可是，端陽……."
青文聞聲，叉著腰站在門後，開始大罵︰"憑什麼開門！不開，就不開！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喜新厭舊！"
青文唱失戀情歌，錦池哼小熊維尼里的曲調。
"錦池……"
"你看看，你這身材，這皮膚，哪兒比那個穆錦繡差了？等我再給你化個美美的妝，你一定……迷死他……"她把錦池扯過來，坐在她的梳妝台前，帶著七分醉意，三分清醒，給她化妝。
"什麼都別說，有這一刻就夠了。你能夠在束手無策的時候，第一個想到我，我就很高興。"錦繡回抱他，她的怒氣與不滿在這一刻全然消殆。
"包在我身上！"青文放下碗，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
"你們都知道，我始終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錦池奚落自己。
"穆錦池，你怎麼總是穿得那麼吐，這麼我的裙子，這麼長的褲子。"青文帶點醉意地，審視錦池一身文藝女青年的打扮。
"有道理，我們繼續喝。"
適時，鐘姨扣響了房門。
錦池冷然一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每每陣腳凌亂，都是為了錦繡，就是你們不說，我也猜得到。只是沒想到，有些事實，即使自己不想承認，避免去認清，它也會不期而遇地出現在眼前。"
"以後，有什麼打算？"青文停下來問。
青文指著座機，道︰"你看你看，打一會兒就沒耐性了，所以……這個時候，你就千萬不要擔心，他不會打…….要是在乎你的，今天晚上，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找人…….嘿嘿嘿……."
武端陽告別錦繡，直接開車到青文家。最終他還是印證了青文的話，一著急就會出來找。
"青文，你不用說，我知道。"錦池淡淡道。
錦池嘴角動了動，視線終于回歸。青文牽著她，往臥室的方向去。她們在另一間臥室里坐下來，那是青文特別為錦池準備的。
"好看吧！再噴點香水，法國伊夫.聖.羅蘭的Opium，極盡誘惑野性美，絕對讓他流連忘返，對你死心塌地，絕無二心……."她拉開錦池的手，在她耳後，雪頸，腋下，大腿內外側，甚至腳趾都噴了些。
"你不說，我就撓你癢……"青文朝錦池松松十指。
"有道理。"錦池道。
"叫什麼叫！就是不開！不開！"青文又罵了一句。
那件香檳色短裙，質地滑軟，薄薄一層，只遮著胸和小月復，露出整個雪背，頸後系著兩根帶子固定。裙子不長，只包住她的臀，兩條白花花的腿全露出來。
"青文那邊打來電話，好像狀況有點不對，你要不要接一下電話，或者直接轉接到二樓。"鐘姨看了看背窗而立的錦繡。
這些經驗多半是從那些毛.片黃書上學的，當然還加上一些她長年馴中成的一些心得。錦池听得雲里霧里，覺得好笑，又有些道理。
"如果，他和錦繡一直，一直……."
"讓我想想。"
瞧瞧瞧，這一打扮，她果然是國色天香。
"你下午叫我過來，然後就一直發呆，我以為你真的需要我，沒想到……"她苦笑一聲，低估錦池對他的影響。
他輕輕推開她，緊皺著眉，真的要和穆錦池……
"錦池，快來看快來看，是不是比穆錦繡還漂亮？"青文拉著她往全身鏡前一站。
青文還是吃不慣，呼呼慣了好多口水︰"好辣。"
青文化妝的技術，很不錯，盡管帶著濃濃的醉意，還是把她打扮得光彩照人。
武端陽電話打了數通，無一例外是稍後再撥，暫無人接听。
"你一定很難過。"青文模模她的臉。
"好，你去吧，換好後，我給你化妝。嘿嘿，錦池就要變成大美女……"
這種事情不能做多了，做多了，容易出人命。
書房氣氛有些冷漠僵硬。
錦池雖然醉酒，潛意識卻還是覺得羞人，死活不說。
青文拿著碗站起來︰"我給你打扮打扮，你看你平時連妝都不畫，你要是打扮一下，一定比那個穆錦繡好看！你不招男人喜歡，就是太土了……"
她們沒有繼續說話，時間這樣慘白地迅速地過去。兩個人相依著靠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青文繼續給她倒酒，兩人喝了好幾瓶長城干紅，紅酒的口感酸甜，後勁卻十足。
錦池揉揉眼，摘下眼鏡後，她的視力不是很好，看東西不甚清楚。模模糊糊眼前總隔著一層水霧。
"青文，我看不清，真的很漂亮？"
"好，你今天就給我好好打扮打扮，我也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錦池眯著醉眼道。
"青文，會懷孕的。"錦池道。
青文頗為滿意自己的杰作，她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喏，你這樣回去，絕對迷死他！"
錦池躺在地板上，她已經沒力氣起來，渾身有如陷在一層波濤洶涌的海浪里。
她是這樣明媚動人！
"听你這麼說，錦池已經知道，我和你的事了。"下午，他打電話告訴她，他想見她。她開車著，急急忙忙趕過來，見到的就是，他一臉頹敗無措地坐在旋轉牛皮椅上。
只是不然，他心思在別處。
"青文，陪陪我…….現在在我身邊就好……."錦池反握青文的手。
鏡子里，妝容精致，五官精巧玲瓏，身材縴細動人的女人，果然是明艷不可方物。她總有一股淡雅清靈的氣質，即使妝容嫵媚，卻更添一絲細致的輕靈與美艷。
"我……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愴然一笑。
他猛地驚醒，走過去，抱住錦繡︰"對不起，我一時之間……錦繡，我……"
"錦繡，我們……"
武端陽按門鈴，邊按，邊叫錦池開門。
青文酒量比錦池好，半醉半醒之間，開始問一些開放性的問題︰"錦池，武端陽的床上功夫怎麼樣？"
"蘇青文！你這個死女人，你怎麼把錦池打扮成這樣！"當下，他是沒心情欣賞他小妻子的美色了，只知道這樣的美色，他一個獨享便好，卻從沒覺得應拿出來彰顯炫耀的必要。
PS︰今天萬更，還有一更，晚十一點左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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