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當自強 第1章 破曉

作者 ︰ 街邊的小碗兒

「晚兒,晚兒,你在嗎?在不在呀」伴隨著重重的叩門聲,一個清亮的女聲穿透厚重的門板震響,驚醒了屋里頭正靠趴在床邊睡著的一個小人兒。只見厚暗的視線里頭徐徐有四五條三指寬的陽光交叉從牖斜射入屋內,卻似乎因為屋內濃濃的一股中藥味兒而硬生生暗淡了許多。

床邊的小人兒才不過總角十歲左右稚齡的女娃。她揉揉朦因熬夜而酸澀的眼楮,看向床里頭只聞微微幾不可聞的呼吸的女人,面容慘白廋瘦削但已平穩入睡,她大大松了口氣。掖一掖被角防止涼風入內,她輕手輕角腳走出房門,然後快步走向大門,拿下門栓拉來開大門,「誒,晚兒「還沒等門前的胖女孩話出口她就給了她一個腦兒 !「打你個不長記性的糯米團,吵醒我娘看我不拿針縫了你這小嘴兒。「

一身翠綠春衫群扎著雙辮子,面若圓盤一臉白皙嬰兒肥的女孩兒听了,懊悔地「啊」了一聲,一雙單眼皮的小眼兒眯得更小了,「大娘昨兒又難受不得睡啦?這可怎麼辦,今兒還是再去請大夫看看?哎呀,看你這菜色,沒事兒吧,今兒可……」

姚晚珠一听胖妞兒打開話匣腦瓜兒更疼了。「停停停,你放心都沒事都沒事。你不是要去看耍猴兒麼,我弟老早就跟你哥去了,咋不帶上你哩?」姚晚珠使勁摁摁眉心,總感覺漏忘了什麼事情。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忘了,前兒不是說好在前面王叔米記會合一同去麼?我怕你忘了特意來找你哩!」胖妞兒陳喜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

姚晚珠這才想起這茬兒。前天她弟弟從外玩回來告訴她這幾天會有幾個外地人在集上表演猴雜耍,陳喜托他約她一起去看耍。昨天因為她娘突然發燒暈倒,雖找了大夫煎了藥,燒也退了,卻總也不得醒,反反復復都在噫語或申吟,可真真嚇壞了她。大夫曾囑咐她娘要靜心修養,舒展心懷,不要太過于辛苦勞作,否則總是如此反復發燒暈倒,性命將堪憂!有時候反而是平常的小病會拖垮人。現在雖然她娘病情平穩了,但她也沒有心情且也不放心丟下她娘去做其他事情。

「我娘這樣我也沒心情去看哩,抱歉讓你白跑一趟啦。要不你今兒去找我堂姐去吧,她昨兒剛走親戚回來。」

陳喜倒也沒啥失望,反正這幾天都有猴耍看,啥時去都成,就是因為喜歡晚兒才想著什麼事都一起干才有意思。「算了吧,我可剛月兌離針線的魔掌,才不要沒事找事做呢。就這樣吧,我今兒先自個兒去找那兩個小子,等這幾天你空兒了我再陪你看哈。我走啦。」陳喜說完還不待姚晚珠應答就一團風火地撒開腳丫子跑了。

姚晚珠瞪著那團翠綠影兒哭笑不得,明明是她愛瘋玩怕她娘不肯答應再三往外跑,次次都能有理由拽上她理直氣壯說是陪她,姝不知她娘早看透她的花花心眼兒,再加上凡事總會遷就她八九分的好哥哥,大家每次都是看她上竄下跳的樂兒夠了,十次里總有七八次能隨了她的願。她娘最近爰拘著她學女工又控制吃食,直把她苦得頭頂冒煙。因姚晚珠堂姐的女工非常好,陳喜娘和她舅母是手帕交,嫁得也近,經常會走動,就讓陳喜多和她堂姐一處處,也好多學學女工。故此她堂姐每次看到陳喜都是三句不離女工,一副耳提面命不悔教人的模樣,使得陳喜是苦大愁深,見之如鬼嚎。

陳喜和她一般大,連生辰都只是隔了幾天,陳喜總愛把這掛嘴邊說,還要學不知從哪里看來的話本兒要義結金蘭,還說啥以後要嫁同一個男的,她自稱妹妹,而她這個小的反而要當姐姐。姚晚珠狠狠敲了她腦袋兒一頓,再加上不听話就告狀給陳喜娘說她看了不好的東西的威脅,才把她這一頓荒唐的激情給滅得干干淨淨。否則她這嘴兒沒把門兒,哪天不蹦出個驚天雷才怪了。再加上陳喜總愛和她在一處玩,若是讓陳喜娘誤會了什麼,她沒法說得清,陳喜的婚事早就由她過世的爺爺給定下了,具體哪家姚晚珠不清楚,這種事情也沒人會跟她說,只有陳喜這個沒心沒肺的,對自己的事兒總不敏感,似乎知道似乎又不知道的樣子,反正還小,她家人倒是也不管,只等她自己開竅。她很喜歡陳喜娘,和陳喜一樣,總愛爽朗的大笑,說話也是一管直稱,幾兩稱砣幾兩貨,讓人一門兒清,所以很不希望因莫須有的事情跟他們一家疏遠了。姚晚珠覺得她和陳喜雖同歲但兩人的心性真真相差挺大的,也許這就是有個健康娘的疼愛的不同吧。姚晚珠常常羨慕陳喜,雖然有時候也會任由心里的小惡魔跳出來狠狠地嫉妒一下,但卻不曾因此而有什麼壞心眼兒或者是討厭陳喜,因為和陳喜在一起總是會感到很輕松很舒服,也很容易快樂。

姚晚珠心里直嘆了一口氣,暗潮自己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她也不是說從小就這樣辛苦,只是半年前才開始過這樣的生活。自己看來還是愛胡思亂想。要說姚晚珠為何這樣說,還得稍稍提提她的這個家。在她六歲的時候她爹離開家往京城赴考去了,剩下她娘和她姐弟一起生活,至今也恍惚日子有四個年頭了,她弟弟姚信之眨眼也六歲了。她娘叫姚瑤,是本鎮上還算有點家底的姚家雜貨鋪上的ど女,上頭有兩個哥哥姚煌和姚輝,大嫂王如就是陳喜娘的手帕交,家住鎮上城南,家有幾百畝良田,因三兄弟分家倒是顯得家底薄弱了些,不過,總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地主家,陪嫁過來也有三十畝良田,都托付給她兄弟幫忙料理,只等收取分利即可。二嫂蔣麗麗是外地來的,落戶鎮上沒幾年她父母就都過世了只剩她一個,家里也沒啥財產,陪嫁幾多倒是無礙,只是人有些潑辣不講理,靠著這身新鮮顏色皮囊迷得二舅非她不取,進門多年無出,二舅至今還是捧在手心里疼寵,容不得他人置喙一句。家里也無人敢惹,只求菩薩讓她多遠著們家門繞著走就阿尼陀佛了。大舅是個沒本事的,外祖母在的時候還有個上進的樣子,現在就只知道整天出去遛鳥玩兒。只有一家雜貨鋪,並沒有因分家而分,還是兩個兄弟一同打理紅利對半,只是看這樣也就二舅能經常在鋪里管著了,還好二舅是個老實孩子,除了娶親這事叛逆外,其他也是中規中矩,老實過日子的。

姚晚珠當年出生的時候也曾是家里的盛況,外祖母心肝兒肉的疼,直稱她是晚年菩薩賜予的寶珠,她的名字也因此得來。她父母的婚姻倒是個趣事,她爹並不是本地人,因為京考落榜回鄉在鎮上遇見她娘,兩人一見傾心,加上他本也是無父無母了,雖然還有個家族在,但他也已是旁支的旁支了,倒也一身輕快,直接就在鎮上成婚,本家的物事也都安排遷移過來了,安心在鎮上呆了也有近7年。中間也去趕考過三年一次的京考,不過還是落榜了。姚晚珠她娘是個勤快的,伺候丈夫是無微不至,家務事絲毫不使之沾踫過一點,也許是因為生活太過安逸舒服,她爹倒漸漸不似初婚時對她娘那樣,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老爺服侍,大多時候閑時無事可做,經常會手把手教導大女兒姚晚珠讀書認字,一個教得隨心,另一個倒也學得似模似樣。

想起往年的日子,姚晚珠不禁再次搖搖頭,也不許自個兒再往下回憶。她快速關好門往正屋走去,想看看她娘是否沒有受到影響仍在安睡。春早涼幾許,病人最是感受。瞅著她娘難得的睡容,她心里不禁酸楚難辨。早年生她時因難產,將養了好些年才懷上二弟,只是家里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為了支持丈夫讀書,為了家里操勞,加上自個兒身體吃藥不斷,家里能當的能賣的早已當賣了。外祖母在她三歲多時過世,之後家里兩個舅母倒也偶爾接濟,只是杯水車薪,大舅更是不管妹妹的死活只顧自己享樂,二舅忙活米鋪也沒時間。勉勉強強支撐著這個家,她娘光靠接大幅繡活貼補家用。這都是積累下來的病體,半年前突然加重,經常會暈倒發燒,輕則咳嗽個把天,重則就會連連噫語不斷,冷汗直流,不似昏睡卻也總叫不醒。所以她要經常陪伴在身邊,幫忙安撫收拾,確保能安睡就能度過危險了。

姚晚珠從小愛看書,因有娘在她倒也從來沒有愁過什麼,家務事雖也干,但都是輕巧活兒。突然她頭頂上的天塌了,她當時實在是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不言不語緊緊跟著舅母後面,眼珠子直愣愣地看著他們怎麼移動她娘,看著他們怎麼強灌她娘喝藥,看著他們因為她娘蘇醒而松口氣。幸虧當時二舅母經常陪伴她,「晚兒,你母親沒事了,你別擔心。今晚舅母陪你睡哈。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不會想讓你母親在病中還擔心你吧。你看看,你弟弟比你還小,他也需要你的照顧,是吧?有什麼事情舅母都會幫你的。」「你看,你已經快十歲啦,是個大姑娘啦,是不是?你母親還要等你爹回來呢,你想不想一家人在一起呢?」當時姚晚珠耳邊翁翁的響,二舅母的話她不記得很多了,只是牢牢記住了一句「一家人在一起」。她看著面前放大的臉龐,使勁地眨眼楮,想讓眼淚兒趕緊流完,她想張口說話,可是似乎眼淚不流完都堵塞在嗓子眼兒里了。她當時只知道二舅母的懷抱就好像是娘親的懷抱一樣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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