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後宮太妖嬈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宮殿六

作者 ︰ 桑家靜

血上眉頭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赤月一現,那一刻所有人仰望天空的人,都乍然失神了,目瞪口呆。

想不到,天空中碩大懸掛的月亮,竟像白布浸血一般,由銀白漸變,淺粉,淺紅,紅色,深紅,最終燻染成暗紅一片。

各方勢力按兵不動,夜色重重,帷幕森冷作響,六根石柱的三步階梯之上,此刻唯有三國國君相對而立,其偽裝隨從——如華韶、靳長恭、公冶等人則在中心廣場靜候,

「赤月已現,‘消失的宮殿’便會重臨人間,為什麼寡人看不到,它在哪里,它在哪里?!」祈帝張開雙臂,極目四處眺望,聲嘶力竭地吼道。

暗帝衣袂在冷風中獵獵似斷翼之蝶,跌宕起伏,他面沉似水,被猩紅的月色覆蓋的面容,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涂了胭脂般紅潤。

而夏合歡烏黑柔細的青絲隨風微微拂動,內斂的氣息,黃金面具上點綴著一雙的月牙般韻雅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下有著一張不點而紅的朱唇,脖間白皙的象牙色皮膚更彰顯他尊貴與皎潔。

靳長恭望向天空那一輪似乎觸手可及的赤月,微微眯睫。略一沉吟了,一轉眸便與那廂「正巧」望過來的華韶對視一眼。

那一刻,她從彼此對方眼中似看到了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與堅定。

她兩彎眉渾如刷漆,淺淺笑了。

「月入中天,再等一等。」華韶張闔著嘴唇,密聲傳音道。

「了解。」靳長恭舌忝了舌忝冰冷的薄唇,饒有趣味的眼神,瀏覽掠過在他們身後那一片茫茫人潮中。

听華韶師傅提過,赤月,凶兆,十有**此陣法是用來御敵,或者是曾經用來鎮壓暴徒攻城所用,那麼——不知道等一下,他們將會面臨的該是怎麼樣一副「景色」呢?

「公冶,等一下如果發生什麼意外,你便听我的指令,盡力疏散我們的人馬撤退。」靳長恭陰了陰眼眸。

「你有何打算?」公冶側眸,順便攏了攏肩上的狸狐裘,暖氣呵起白霧。

神遺之地的溫度越來越趨近寒冬臘月般冰冷刺骨。

「山人自有妙計,總之呢,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宰下一大筆買賣才行!」靳長恭眸光熠熠,咧出森森白牙在夜色中,令人寒磣不已。

公冶伸手揉了揉微微脹痛的額頭,低笑了一聲,道︰「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一方山大王了嗎?」

「山大王?說不準……這種無本買賣或許還真的挺適合我的。」靳長恭長眉一挑,眸底獵光一閃,似真上了心。

「究竟怎麼回事!?難道傳聞真的是假的,不可能!寡人不相信!」祈帝等得面色鐵青,怒極便一腳踢向石柱,噴氣道。

「寡人倒是很奇怪,為什麼蒼帝會沒有出現?」夏合歡摩挲著下鄂,雙目似星,內含暗流涌動。

此話一出,祈帝臉色微變,也斂眉暗自警惕地環顧四周。

「柳梅。」暗帝似受不得寒,他呼吸明顯偏重,那一張似月映雪的蒼白面從,輕飄飄地偏過頭,眼神卻深邃而妖冶,散發著猶如獸性的幽幽光芒,直直地落入靳長恭身上。

靳長恭暗中瞥了一個眼神給公冶,讓他牢記住自己剛才的話。

然後便從容地走上台階,微微施一禮,道︰「陛下,有何吩咐?」

「怎麼樣?」他穿著一身寬大的袍子,黑色沉重的華裘也掩蓋不住他的縴瘦孱弱,那墨黑的長發隨意披散肩頭,連聲音都透著濃濃的虛弱與疲憊。

他雖然問得很陰晦,但是靳長恭卻听懂他的意思了。

「沒問題,現在只需要等待一個時機。」靳長恭依舊沉靜地回道。

那一廂,祈帝左一圈,右一圈,似坐立不安地擰緊眉頭。

倏地,他的視線猛地朝著下方射去,原先他是想朝著華韶質問一番,卻對上他淡然而沒有溫度的目光,那流泄如水如月華的目光,鑽入祈帝的心里。

不知覺的,他突然竟感受到心髒一陣疼痛,頓時所有的聲音如梗在喉。

像是被羞辱般,他忿忿然偏了一個準頭,朝著華韶身邊的夏長生,喝叱道︰「你們一區與寡人合作便是這種態度嗎?如今是個什麼情況,難道一直是在愚弄寡人嗎?!」

夏長生月眸彎彎一笑,那清透的眼楮像是看透了祈帝的虛張生勢,他步上台階,在經過夏帝身邊時,兩人就像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沒有一絲交集。

「祈帝陛下,赤月已現則表示預言山實現了一半,你且稍安忽燥,讓我們靜候其觀吧。」夏長生在祈帝面前行了一個佛禮。

他的姿態並不卑微,反而落落大方,與他那一稚美的臉相比,多了幾分世故沉著。

靳長恭看著此刻的夏長生,她發現他或許就像一張純白的紙,每一次與她相遇時,她就會發現他身上又多繪了一種色彩,此刻是屬于他表現男子的成熟與穩重。像縴弱而柔軟的柳枝,雖然韌性十足卻也能不屈。

「哼,最好能夠如你所言,這一趟如果白白浪費了寡人的時間,你——」他頓了一下,然後滑向華韶方向,冷笑一聲道︰「你、們該承擔什麼後果,也該清楚!」

「祈帝請放心。」夏長生彎唇一笑道。

祈帝瞥開眼,像是故意的一樣,他不懷好意地望向前方的夏帝,突然道︰「難得今天能夠有機會看到你的皇叔,你為何不跟他打聲招呼呢?」

夏長生嘴角的笑一僵。

夏合歡弧度完美的唇薄勾,星眸望過去,口氣淡薄得連空氣都窒冷下來了︰「祈帝說笑了,寡人可不記得寡人什麼時候有一個佷子,需要來跟寡人打招呼?」

夏帝簡單的一句話,便徹底否決了夏長生的存在。

「是啊,我怎麼可能高攀得上夏帝這麼尊貴的親戚呢。」夏長生五官精致,笑得燦爛似花,仿佛沒有一絲陰霾的存在。

靳長恭在一邊也听得出些端倪,看樣子他們的關系倒不想是他們所言能撇得那麼清,她有些奇怪,夏合歡為何對夏長生如此態度。

夏長生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偶爾听些閑言碎語,大概知道他是在很小時候便被送到神廟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夏長生「可能」是夏合歡的佷子。

「是嗎?」祈帝陰不陰晴不晴地對著他們倆,笑了一聲。

他們今日聚集在一起,在事先都談妥了條件,為了一同來確定究竟消失的宮殿是否屬實,是否真實存在。

所以,在沒有確認真正的利益前,哪一國也不願意傷了和氣,所以祈帝頂多嘴賤啐幾句晦氣慶,卻也不願意撕了祈國與夏國的平和假象。

不遠處一叢叢篝火焰燒起來,一簇簇明亮的火焰騰空而起,火焰越燃越旺,像一匹奔馳的駿馬,又像迎風飛舞的鳳凰。

隨著火勢仰天望去,黑色的天幕上,一輪盤玉般赤色血色的月亮掛在天際,和這篝火交相輝映,火焰似被蠱惑勾起,朝天仰起,張牙舞爪,詭異而妖冶。

靳長恭一直盯著天空,在感覺連呼吸都在結冰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耳邊听到華韶傳來的聲音。

「時辰到了。」

靳長恭被冰霧蓋了一層的眼眸,瞬間迸射出犀利光澤,她一跳而起,一個飛箭步便躍到了石柱上,撥地十數米高。

感應到她的動作,祈帝身邊的人都詫異地望過來。

但很快,他們的視線又被眼前的詭異畫面所捕獲,忽略了她的存在。

這時天空赤紅的月色就像潺潺流水,像是被什麼捕捉著,劃道成河流,緩緩傾泄將光線注入石柱的尖端,一寸一寸地蔓延,然後那些祿刻的古色紋字竟一顆一顆地全部都亮起來了。

散發著柔光,綠幽幽的色澤,清晰似光照般。

當石柱上的文字全部顯現時,整個神遺之地的中心廣場方型石基地板間縫中,就像是有一把無形光刀,從地底閃耀射出一道道分線線刺出。

「這是什麼?!」有人扯破喉嚨開始尖叫。

「啊!啊!」慘叫爭先恐後地鑽入他們耳中。

靳長恭一眼看過去,前方簡直就是一片修羅地獄,一瞬間濃重粘稠的血腥味道便飄散開來,殘骸斷肢,那些駐守在廣場的士兵就像被什麼撕裂,從地面鑽出鋸齒般的利刃,收割著一條一條的人命。

是陣法啟動了?!靳長恭呼吸一窒。

竟是一個誅殺陣,不對,這分明就是一個誅神陣!靳長恭捏緊拳頭,牙齒咬得繃緊。

逃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她只能盡最快的努力,設法讓它停止下來!

否則不光是祈國,夏國,蒼國,神廟的勢力,連她靳國的第三部隊也將全部被殲滅!

靳長恭忙著布擺,根本沒有分乏術去觀注別的。

她能听到祈帝那一聲聲夾帶著驚恐與憤怒的吼聲,也能感覺到那些專注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

但是她必須專注下來,聚精會神。

六塊石柱被月亮浸亮,頂頭有六個特別大的字體,卻能折射一種赤紅的光線,只是光線射的方位亂七八糟。

她想,她或許可以將其一一扳正試試,于是,她嘗試扳正一塊石柱,「 喀」幾聲,果然它僵硬地轉向她需要的方向,于是接下來,她便一腳將它們粗魯地踢正。

將靳長恭將石柱都對正後,看著上面光線射著瑩光的字體。

驀地,她一愣,原來六根石柱高低不一,然後映射的字體是各種方位,靳長恭看不懂,她拿出翻譯文,迅速一一對比輕念道︰

「神、族、血、啟。」

靳長恭充耳不聞那些哀嚎恐怖的叫聲,暗帝亦不在意,夏合歡則皺起眉頭,祈帝依舊像瘋子一樣跑到石階邊沿大叫道︰「快,快跑啊!快!該死的!」

神族?神武帝國的族人嗎?靳長恭抿緊薄唇,眼底生恨。

此時此刻,要讓她跑到哪里去找到那甚牢子狗屁族人!

靳長恭听到慘叫越欺越近,原來覆蓋毀滅的面積已近朝著他們這邊靠近,看來快要波及到他們這里了。

「公冶,快離開這里!」靳長恭偏頭朝著公冶吼了一聲。

「你呢?」公冶被止蘭護著,他抬眸看向靳長恭時愣了一下。

「你什麼你,止蘭,帶著你主子快走!」靳長恭暴戾地咆哮一聲。

整個石柱台基仿佛都在開始搖晃了,靳長恭心中忿然難堪,竟然會是這種結果!

暗帝與夏帝看情勢不對,再看靳長恭那晦暗不定的臉,便知道此事已經回天無術了,便帶著各自的人馬朝後方撤退。

祈帝與夏長生也被神廟與帝國的高手護著,緊急地逃去安全的地帶。

但是靳長恭卻一直僵硬著不動,不甘心!不想放棄!

「阿恭,其實……你能停止它的。」華韶悠悠的一聲嘆息從她背後傳來。

「什麼?」靳長恭懵然回頭道。

「記得你身上的紋身嗎?」他穩步靠近她,他們就像看不到地動山搖。

靳長恭愕然道︰「難道……我是神武帝國的人……」

不會吧?!不過她心底為何卻沒有感到詫異呢?

「阿恭,為師便是要將這一切交予你的,也只有你才有資格擁有它。」華韶聖潔的面容此刻罕見露出一絲笑容,然後他斂眉,道︰「或許有點痛,忍著點。」

他靠近她一邊清音似水地說著,靳長恭沒有防備他,卻不想他舉起一把匕首,十分直接劃開了她背部的衣服,當那光果的背脊暴露在空氣中,靳長恭忍不住一顫。

她看到華韶手舉著一把銀白色的匕首,再眼都不眨地劃開自己的手掌,然後他將手中那濕熱的血,與那泛著涼意的手指模上了她的背。

明明是那麼輕,那麼溫柔,但是她卻什麼都來不及想,只覺當他的指尖踫到她的皮膚,就有一種尖銳比刮骨還要痛入心肺的觸感刺激得她痛不欲生。

「啊∼」靳長恭猝不及防,背脊一彎,然後再像滿弓的箭繃射出,忍不住仰天一嘯。

混蛋!什麼叫有點痛,簡直就是快痛死她了!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那鮮紅的血就像火一般炙烤著她的背部,靳長恭感覺到了,那種炙熱與痛楚,就像要身體每一寸經脈都要爆炸一樣的激烈,翻騰。

「啊!呼呼,啊!啊」

靳長恭口中帶著野獸般的低喘,與偶爾痛極的憤聲咆哮。

「阿恭,阿恭……忍一忍,很快就好……」華韶伸臂將她從背後抱住,低聲地安撫著,但靳長恭卻睜開一雙濕轆轆的大眼,一口便咬上他的胳膊,雙眸猩紅一片。

簡直比赤月還要紅。

好美……華韶怔怔地看著她的眼楮,竟有幾分失神。

「阿恭,醒醒,時間不多了。」所幸,他的理智最後還是回籠,他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一邊勸導著。

靳長恭听著他嘴里不斷地羅嗦,剛才的痛意尚末消退,她就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獸,張嘴昂頭便一口咬上他微啟的唇瓣上。

沒錯,就是咬,那種狠意的咬!

直到解氣地吞了他一口血,靳長恭才凶目喘著粗氣,道︰「怎、麼、做!」

她敢肯定,她這輩子,甚至連破處時都沒有被整得痛成這樣!托他的福,她覺得她剛才好像看到地獄的畫面了!

華韶就像木樁一樣,他傻傻地觸踫了一下生痛的唇,那里濕濡一片,有血,也有她遺留下來的味道。

「你身體的潛能已經被強行徹底激活了,現在你可以上去血啟陣法了。」連環陣若新啟便能褪舊囝,那麼誅神陣便也會因此停止。

激活?潛能?靳長恭晃了晃,痛得發脹的腦袋,聞言這才清醒了不少。

剛才是為了……

果然,她看見當石柱排列成正確的位置後,便從中央位置凹凸呈現出一個大圓盤,上面光潔似碧玉。

靳長恭疑步走上前,然後接過華韶遞來的匕首,將手劃開,將血滴在上面,將那玉盤上面漸漸浮現的圖案全部貫注滿了。

突地,原先還激烈顫抖的大地在一瞬間後,便徹底安靜了。

緊接著在石柱的天空上,就像是神來之筆赫然出現了一個龐大輝煌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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