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嫁! 第145章 白素萱

作者 ︰ 月出雲

翠蘭見狀,似乎才放了心,朝著顏夙施禮,慢慢退了出去。

室內只余顏夙,他挪動腳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掀開床上低垂的紗幔。

這間廂房是他命人布置的新房,床榻上的被子都是大紅色的錦繡被褥,如此鮮亮而喜慶,越發襯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臉色慘白如紙。

顏夙在床榻一側坐下,凝視著躺在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女子。

她似乎在昏迷之中,也並不安穩,似乎在做著什麼噩夢,抑或被什麼困擾著,又似在努力想起什麼,呼吸時而急促時而沉重,左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

顏夙慢慢皺眉,伸出手輕輕地有節奏地拍著她前胸,片刻後,她的左手漸漸松開了胸前的衣襟,呼吸也漸漸轉為綿長平穩。

顏夙這才慢慢停止了拍打,一雙鳳目微微眯起,眸光略帶了一絲鋒銳,默默凝視著昏迷中的女子。尤其是女子緊閉的那一雙水眸,睫毛長而密。

屋內很靜,靜得可以听見屋內更漏的水滴聲,如深秋暮雨,如雨落池塘。顏夙心中忽有些煩亂,負手起身走到窗畔,日影傾斜,他這才驚覺天色已將近黃昏,很快便要到了和秦玖相約的時辰。他回首望了一眼依然昏睡的蘇挽香,起身開了門。方步出屋,侯在門外的玉冰和粉雪以及翠蘭便迎了上來。

「你們好生伺候著。」顏夙停在門口,低聲囑咐道。

三人點頭應了。

顏夙的目光在翠蘭臉上停了一瞬,眉頭微蹙,看了眼天色,便急匆匆向外走去,幾個貼身金吾衛牽馬尾隨在後。

還沒立秋,正值酷熱之時,雖已經夕陽西下,但在玲瓏閣的听雨坊內,還是能听到一片寂寂的蟬鳴聲。

顏夙獨自坐在屋內靠窗的桌畔,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寂猶若帶了一層面具。夕陽余暉透過半開的窗子照在他身上,卻並不能將他身上的冷寂溫暖,也不能抹去他身上那傾城的孤。

他面前的桌面上,唯有一碟花生米,一碟子醬牛肉,一碟子豆腐干,還有一壺烈酒。

這玲瓏閣有很多美味佳肴,但是他沒有心情去點。

他夾了一塊豆腐干,飲了一杯烈酒,側首目視窗外。

暮色越來越濃,天幕上一抹殘陽如血,瑰麗色彩,瀲灩欲流怪胎聖妃。

他夾了一粒花生米,飲了一口酒。

酒是好東西,據說可以一醉解千愁。如若可以,他其實很想醉臥天地之間,懶得去過問今夕是何夕。可是,他不能,就連醉的時候也不能有。

當最後一杯酒下肚,那個人還沒有來。

他有些失望地飲完了最後一杯酒,他知曉自己已經不能再喝了。雖然有幾分微醺,但頭腦卻依然很清楚,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定然不會來了。其實,她原也沒答應要來。他是知道,她心里是將他當敵人看的,不來也是正常的,是他一廂情願地約了她。他本要再等,卻見侯在外面的一個貼身侍衛急匆匆走了進來。

「何事?」顏夙見侍衛臉色不好,冷聲問道。

「稟王爺,侍衛長派人來傳話,說府中出事了。王爺的廂房起了火,火並不大,也只燒了被褥以及紗帳,如今已經撲滅,但蘇小姐卻受了驚嚇。」

顏夙神色一震,不及侍衛說完,便負手大步急匆匆地下了樓。有侍衛將馬牽了過來,顏夙翻身上馬,策馬而去,片刻後便回了府。

因火勢本就不大,且早已經熄滅,府內還是如常。院內靜悄悄的,顏夙負手在廊下止住腳步,派人將玉冰喚了過來。

「怎麼回事?她怎麼樣了?」顏夙定定問道。

玉冰急匆匆出來,見到顏夙低聲道︰「王爺,蘇小姐方才自昏迷中蘇醒了過來,說是口渴要飲茶,粉雪便過去泡茶,奴婢和翠蘭過去伺候,冷不防蘇小姐忽然抱住頭很是痛苦的樣子。屋內暗,奴婢端著燈燭過去的,翠蘭不小心和奴婢撞在了一起,燈燭落在帳幔上,便燃了起來。蘇小姐極是受驚,看到火便好似看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反應特別激烈,如今已經好了,只不過卻一言不發,看著比方才還要嚇人。」

「嚇人?」顏夙低低重復了一句,似是明白了什麼,渾身似都顫抖了起來。他閉了閉眼楮,半晌睜開眼,才遲疑著小心翼翼地踏足屋內。

此時的屋內,已經不見火燒的痕跡,只有屋內有些煙燻過的味道。

床榻上的被褥早已搬走,帳幔也全都撤了下去,床榻上顯得有些空蕩。桌上此時點的是琉璃燈,淡淡的光線照在坐在床榻一側春凳上的女子身上。

蘇挽香一頭青絲沒有梳髻,長長披散了下來。听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她慢慢回過了頭,看到是他,背脊驀然挺得筆直。

顏夙心中一驚,看到蘇挽香那雙猶若死水般的黑眸,雙足便好似被黏在了地面上,再也挪動不了。

蘇挽香在看清來人是顏夙後,清眸一眯,對身側的翠蘭道︰「翠蘭,你先出去!」

翠蘭看了一眼顏夙,起身退了出去。

屋內只余顏夙和翠蘭兩人,氣氛瞬間凝滯了起來。

蘇挽香瞧著顏夙的目光,似悲痛似憤怒,仿若利箭一般,要將顏夙穿胸而過。

顏夙的呼吸忽然凝滯了起來,心跳疾如擂鼓。看到她的目光,他便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素素回來了。三年了,他看著蘇挽香,看著一個沒有記憶的她,就猶若看著一個沒有靈魂的素素。

如今,她終于回來了!

「素素!你都想起來了?」顏夙盯著蘇挽香,黑眸灼亮得驚人,向前邁了兩步。

蘇挽香淒然尖聲道︰「你別過來!我不想看到你!」她起身隨手抓住桌面上的花瓶,一把摔了下去仙道至尊。一株開得正艷麗的花墜在地上,伴隨著花瓶的碎裂聲,刺耳的聲音打破了一室死寂。

顏夙忙止住了腳步,抬手凝視著蘇挽香。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顯然是怒到了極點,「素素?你不是叫我蘇蘇嗎?假若我再次經歷了一次父親被定案,哦,雖然那不是我父親,是我的仇人。又歷了一番火海,我若再不記起來,豈不是老天無眼,要讓我一生都要認仇人做父?!還要任你擺布?」

顏夙目光深深地看進蘇挽香憤怒的眼眸里,慢慢說道︰「素素,我知道你恨我。我一直在等著這一日,等著你親自來罵我打我,甚至,讓我死!」

蘇挽香驀然幽冷一笑道︰「顏夙,我若讓你死,你真會死嗎?」

顏夙一言不發,從地面上拾起來一塊花瓶的碎片,抵在自己喉間。另一只手握住了蘇挽香的手腕,引著她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啞聲道︰「素素,你若想我死,只需用力即可!」

蘇挽香唇角微微抿著,她握著顏夙的手良久,微微用力,那瓷片劃破了顏夙脖頸間的肌膚,有鮮血淌了下來。她望著他俊美而決絕的面容,只覺得有一把火燒到了自己心口處。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眸中忽然染滿了悲戚,手臂無力地耷拉了下來,「算了!我不恨你!」

蘇挽香望著顏夙,悲聲道,「我只是恨我自己,恨我瞎了眼,才愛上了你。恨我迷了心,才會相信你也愛著我!是我太傻了,顏夙,我只恨我自己!」

「素素,你別這樣!」顏夙大步走到蘇挽香面前,伸臂將她攬在了懷里。

蘇挽香掙扎著推開顏夙,伸掌捂住了臉,肩頭顫抖著,從指縫里不斷地涌出熱淚來,「為什麼不讓我被火燒死呢?為什麼不讓我死了呢?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孤獨地活著。」

顏夙僵立在她面前,低首望著她顫抖的身子,望著她不斷涌出來的熱淚,淒聲說道︰「素素,你還有我,無論何時,都有我!」

「有你?!」蘇挽香忽然揚起了頭,雙眼含淚,眸光淒迷,「顏夙,我可以相信你嗎?」

顏夙重重地點了點頭,趨身上前握住蘇挽香的手腕,定定道︰「素素!你等著,我定會讓白家平反!」

「連城!我要蘇青死,你能做到嗎?!他活著一日,我便會早死一日!一想到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就想立刻去殺了他!」蘇挽香恨恨道。

「好!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他活下去的。」顏夙慢慢說道。

「我還要讓天宸宗的人死,要那個秦玖死!」蘇挽香一字一句說道。在顏夙看不到的暗影里,一雙水波瀲灩的清眸此刻含滿了怨毒。

「好!」顏夙定定說道,「素素要誰死,我便殺誰!我早晚會除掉天宸宗!除掉天宸宗中所有的人!」

蘇挽香眸光復雜地望著顏夙,忽然悲戚一笑道︰「我怎麼這般糊涂,差點忘記了,白家之事,你也有份。我怎麼能夠指望你!算了,你放我走吧!」

「你若不願待在這里,我會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顏夙定定道。

「去哪里?」

顏夙慢慢說道︰「清夜苑。」

蘇挽香問道︰「很遠嗎?」

顏夙聞言,鳳目猝然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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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昨天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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