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了實話,把林宗輝綁走她的事情告訴林柯,那估計還沒等林柯過來救她呢,林宗輝已經把她收拾個半死了。可是不把事情告訴他,那她不是干等著林宗輝教訓她呢嘛?……左思右想之下,如歌開口了。
「……喂,林柯啊。」
「喂!如歌嗎!?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啊?」林柯听如歌的聲音十分平靜,頓時大吐一口氣,「我听方澤說你被人帶走了,這究竟怎麼回事啊?」
坐在駕駛位置的安月城側過頭來,對著林柯擺了個口型︰「免提。」
林柯猛地點點頭,手指一劃,將通話改作揚聲狀態,繼續說道︰「喂,如歌你能听見嗎,怎麼不說話?」
「嗯,我能听見……」如歌抬頭瞄了一眼林宗輝,心髒一陣亂跳,恐慌感像沼澤一樣快要吞沒她的頭頂,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告訴林柯帶走她的人是林宗輝,不然說不定被他帶到哪去了呢。
「沒事,你放心吧。我剛才……剛才只是突然遇見了方澤,非要帶我去參加同學聚會,剛剛……剛剛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說完話,抬起雙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男人。
林宗輝看向她的眼神仍然凶厲,眼底的寒意真的會讓人脊梁發麻。太可怕了,這是個真正危險的角色。如歌心慌地閃開目光,生怕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這雙眼楮所看穿。
電話那端,林柯的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隔了好一會後才說了再見然後匆匆地掛上了電話。
「情況不妙。」安月城低聲說道。
如歌被人綁架的事情明明就是方澤告訴他們的,也就是說,方澤不可能分開身去帶走如歌。那麼她會這麼說的原因,只能是受到別人脅迫了。
究竟是誰呢?
帶走如歌的人到底想要什麼?如果是單純的綁架索財,按理來說,這第一步就應該是打勒索電話,可現在是,林柯打過去的電話不僅被本人接起,還能夠十分平靜地和他們講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月城越想越迷惑,一轉頭,卻看見林柯發怔的表情。他握著手機,雙目前視,但那種若有所思的神色告訴月城,他分明想到了些什麼。
「想到什麼了,快說。」
「我……」
夜色里帶著淡淡的霜氣,凜冽的風聲響起。車窗外的路燈飛速而過,甚至能夠留下隱約的殘跡。
可車中的兩人卻沒有心思觀賞夜景。
林柯將養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的恩賜,他的可怕,他對自己的保護,他對如歌的厭惡……
此時,安月城已在西新路上行駛了十多分鐘,而前面,就是一輛黑色轎車,他不時地眯了眯眼楮,緊緊盯住車尾,因為那車牌號碼的最後兩位就是「06」。
天色已晚。
北方的夜晚,十分清冷。也正因如此,西新路上並沒有什麼同行的車輛。
應該就是這輛車了。
車速慢了下來,安月城按耐下焦急的心情,轉頭看了一眼林柯。
他正好講完林宗輝的事情,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眉間的深皺寫著他的內心,矛盾、恐慌、擔憂、悔恨……
感受到安月城的目光,他回過神來,故作無事地點點頭,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吧,如果這事兒真是他做的,我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如歌!」
黑色轎車內。
林宗輝將如歌的手機拿在手中擺弄了好一會,悠閑地就像在家里的沙發上玩手機游戲一般,然後沒頭沒腦地蔑笑一聲,「挺出乎意料的啊,呵,這臭小子從來不和我打電話,倒這麼殷勤地和你閑扯。」
通話記錄里,除了幾個女生的名字外,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和林柯的通話,雖然每一次的時間都不是很長,但一天至少一次,有些是林柯打給夏如歌的,也有時候,是如歌打給林柯。
林宗輝撇撇嘴巴皺皺眉毛,臉上的皺紋愈加地深了。他將手機騰空地轉了個面,一臉百無聊賴地將之扔出窗外。
當,劈了啪啦,嘩啦嘩啦……
手機被無情地扔了出去,在空中迅速地滑過,然後徑直掉在地上。如歌癟癟嘴巴,卻不敢多話,只能在心里狂罵︰那手機招惹你了嗎!混蛋!
手機碎了,她的心也跟著碎了。
誰料林宗輝卻像沒事人一樣轉過身來,還是那張陰鷙的面孔,此時卻多了一絲失望,對如歌說道︰「我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只好扔掉了。」他想在如歌手機里找到的,是一個人名,可翻來翻去,卻只看見林柯的電話和短信。
林宗輝說到這里,身子頓了一下,旋即從懷里取出手機,眼神掃到屏幕上那四個發光的小字,他竟笑了笑,然後把手機送到如歌面前,炫耀似地晃了兩下,「看來就只有這種方法,才能讓這臭小子來找我。」
如歌撇了一眼上面的字,有些驚訝。
寶貝兒子?
是林柯?
不由得抬起頭看看林宗輝的臉,雖是低低地笑著,卻總讓人覺得其實他並沒有真的高興,看著看著倒有一種讓人汗毛豎起的冷感。
「找我有事?」
林宗輝接起電話,那端卻空白了好一會,他能夠想象到林柯拿著手機說不出來話的樣子,所以他先開了口,直奔主題。
「爸……是不是你把如歌給帶走了?」
「呃……怎麼,才三個月不見,就這麼想念老爸了?」他開懷地笑了兩聲,好像根本沒有去听對方說的是什麼。如歌只能听見他的話,便只覺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面,林柯和林宗輝之間從來不曾這麼親昵過,每次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總是一副父凶子怕的景象。
林宗輝變了。
變得更讓人模不著頭腦,更讓人恐懼害怕。
「爸,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如歌到底在不在你那?……爸,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錯了,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哦,原來是這事兒啊,呵,放心吧,我也想念我的兒子。」
林柯握著手機,眉尖猛烈地跳動,吸進呼出的氣體在胸腔里面折騰得心口生疼,這一次,他可以確認如歌確實是被父親帶走了。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養父,林宗輝在真正發怒的時候,才會變成這副模樣,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安月城看出他的異樣,單手踫了踫他的肩膀。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林柯才穩住情緒,「爸,你要怎樣才能放了如歌?」
林宗輝瞥了一眼旁邊假裝冷靜的夏如歌,自己的耐心早已經被那個臭小子所耗盡,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開口,好像是在回復林柯,也好像是在和如歌說話,「現在知道後悔了?可惜,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