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飄紅葉 第十五章 墜馬山奪槍 葫項關遇阻

作者 ︰ 斷空

單于不屠與卡格兒一臉郁悶地走在墜馬山的樹林中,尋找著輪回槍。卡格兒一面走,一面道︰「單于老大,我們是否不應該跟著元成邑,他媽的,這家伙沒有得勢之前,對我們必恭必敬,現在趾高氣揚,一副過河拆橋的樣子。他手下那些走狗更不是玩意兒,我們好歹也是一路人,居然對我們絲毫不留情面。早知道如此,我們不如干以前的老營生,還要自由自在得多!」

單于不屠瞪了他一眼︰「不要亂說話,元成邑耳目眾多,謹防隔牆有耳。」

卡格兒愈加不憤︰「我們當年在幻蜃戈壁是何等風光,現在不但成了殘廢,還要遭人白眼,想起來就是氣!單于老大,你的豪情到哪里去了?」

單于不屠冷冷地道︰「元成邑的身手你也見識了,哼,你打得過麼?」

卡格兒不服道︰「他一心當皇帝,才不會輕易出手。」

單于不屠哼道︰「你枉自一身武功,難道沒看出來麼,別說元成邑,就他手下的走狗,也頗有幾個硬點子。幻蜃戈壁人煙稀少,而且我們對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蜀州卻不一樣,這里到底是別人的地盤,而且兵多將廣,亂來無異于送死。算了,誰叫我們現在走霉運呢,先看看情況再說。咦,你在干什麼?」

卡格兒指著前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單于不屠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任他膽氣過人,仍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前方不遠處倒斃著三具尸體,其中一人手持長劍,其余兩人空著雙手,全部趴伏在地,死狀甚是恐怖,腸開肚爛,後腦各有一個雞蛋大小的洞,但居然沒有腦漿溢出。單于不屠心中奇怪,凝目細看,發現死尸頭顱之中竟然沒有腦漿。

卡格兒牙齒打顫︰「單于老大,到底是什麼東西干的,是妖是鬼?」

單于不屠一言不發,走過去檢查了尸體,徐徐道︰「是人干的。」

卡格兒一下子膽大起來︰「媽的,什麼人居然吸食腦漿!」

單于不屠道︰「殺他們的是人,吸食腦漿的應該是那人養的怪獸。」

卡格兒心又一虛︰「什麼東西喜歡吃腦漿?是否魔獸?」

單于不屠笑罵道︰「你這家伙怎麼那麼怕鬼怪妖魔?魔獸只不過是特別厲害的猛獸而已,看你那副熊樣。放心吧,那人既然殺人喂獸,那怪物應該未成氣候,不足為患,否則那怪物當可自己覓食。」

卡格兒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道︰「單于老大,你沒有見過,當然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恐怖。」

單于不屠奇道︰「你見過?」

卡格兒岔開話題︰「死的是什麼人?」

單于不屠也不繼續追問,輕描淡寫地答道︰「顧磯、陸慎、焦圜。」

卡格兒道︰「陸慎和焦圜就不說了,顧磯的十三路巴山快劍,已得巴山顧家的真傳,很是扎手,下手的人不可小覷。」

單于不屠笑道︰「那人出其不意而已,否則恐怕未必是顧磯的對手。你看。」

卡格兒照單于不屠所指,望向顧磯手中的長劍,只見劍尖上留有一抹血漬。單于不屠道︰「那人運氣好,先偷襲的是顧磯,顧磯身守致命的重創,仍然能擊傷他,可見他武功不怎麼樣。至于陸慎和焦圜這兩個廢物,才是真正不敵那人而死。」

卡格兒仍然一副擔心的樣子︰「但他們為何不呼救?他們應該知道同行的高手均在左近搜尋輪回槍。」

單于不屠嘆道︰「老二,你現在越來越膽小了。放心吧,有我呢。」

卡格兒素來信服單于不屠,聞言安下心來,殊不知單于不屠話雖如此,心中卻蒙著一層陰影,但怕卡格兒擔心,沒有說出來。忽然听見幾聲怒吼,二人對視了一眼,悄悄潛行而去。

單于不屠與卡格兒躍上一棵大樹,觀看著十余丈外的惡戰。顧碣運劍如風,與一個使槍的黑衣壯漢打得不分上下。與他同行的鄭風、糜篤二人,卻被一個黑袍少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旁邊還站著兩個裝束與黑袍少女相近的黑衣僧人,其中一個僧人年約四十,右手緊握著一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兵器,面色木然;而另一個僧人年約二十五、六,膚色白淨,空著雙手,一臉笑容,均在那里袖手旁觀。

卡格兒小聲道︰「單于老大,我們幫不幫顧碣他們?」

單于不屠道︰「別多事,我們坐山觀虎斗即可。動手的那兩人雖然厲害,我還不放在眼里,那兩個未出手的黑衣人卻功力極高,我不想貿然與他們結怨。顧碣、鄭風這兩個小子一向喜好漁色,搞不好是色迷心竅,調戲那個少女,引起的爭端,我們沒必要卷入進去。」

這時一道人影閃過,喝道︰「住手!」

激戰中的眾人一愣,紛紛跳出戰團,望向來者。

糜篤一見便大喜道︰「路老,您來得正好。這幾個家伙盜走了輪回槍!」

單于不屠與卡格兒聞言一驚,卡格兒望向單于不屠,單于不屠沉吟片刻,向卡格兒一招手,即便飛身離去。卡格兒一頭霧水,只得跟著離開。

剛到的赤腳老者目光中透出有如鷹隼的寒光,森然道︰「交出來!」

一旁站立的黑衣僧人中,年紀較長的僧人似乎沒听見一般,毫無反應;那年輕僧人卻笑道︰「貧僧藏生,乃輪回教主無始尊者座下二弟子,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赤腳老者道︰「渭州路懷臣。老夫一生,獨來獨往,你不用與我套近乎。」

藏生仰天大笑︰「哈哈哈!路老丈真是風趣。」驟然聲音轉寒︰「我亮出身份是要告訴你,輪回槍本來就是本門至寶,不容他人染指。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知所謂,居然期望我跟你講交情,可笑!」

路懷臣雙目中寒光大盛︰「找死!」說話間,左手手持刀鞘,右手緊握刀柄,一步一步走向藏生,他行走速度不快,但步伐均勻而有節奏,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與壓迫,空氣中剎時間充滿了蕭殺之意。

年長僧人忽然道︰「藏生,小心!這是渭州士道的拔刀術。藏柔,藏剛,解決掉其他人。」

藏柔一聲嬌笑,飛身撲向鄭風與糜篤,糜篤舞動鬼頭刀,當先迎了過去,鄭風一面躲避,一面施展開三節棍,在藏柔四周游斗。顧碣卻搶先出手,向藏剛發起猛攻,藏剛站在當地,巍峨如山岳,一桿長槍使得四平八穩,將顧碣急如驟雨的劍勢一一化解。藏生笑吟吟地待路懷臣來到他身前一丈左右時,雙腿一陣亂踢,無數砂石飛射而起,擊向路懷臣面門。路懷臣容色不動,繼續前進,砂石尚未及面,便被他渾身激蕩的刀氣擊散,毫不費力地進入到藏生三尺之內。藏生收斂起笑容,雙目凝重地望著路懷臣未出鞘的五尺長刀。路懷臣忽然加速,向藏生沖了過去,勢如江河絕堤、威如九天雷鳴。藏生感受到路懷臣勢不可擋地氣勢,身體一側,向斜後方飄去,此時刀光閃起,血花飛濺。

藏柔見狀,杏眼含煞,一聲清嘯,身形沖天而起,在空中優雅地轉了個身,飄浮在空中,一個墨色晶球從她袖中滑出,落到她右手食指指尖。藏柔隨即將右手高舉,口中念念有詞,墨色晶球急速旋轉起來,發出刺耳的嘯聲。鄭風與糜篤望著她,怔怔地茫然不知所措。藏柔將右手一揮,墨色晶球呼嘯而出,擊向鄭、糜二人,鄭風冷哼一聲,搶前一步,三截棍舞出一道密不透風的棍牆,擋在身前。墨色晶球距離鄭、糜二人尚有丈余遠近,忽然爆裂,煙霧彌漫中,一條渾身殷紅、粗如水桶的巨蟒現出身形,一頭撞向棍牆,棍牆立即潰散,鄭風還來不及發出慘叫,便被巨蟒一口咬去半截身子。糜篤看得心膽俱喪,月兌手將鬼頭刀擲向巨蟒頷下,巨蟒不避不閃,鬼頭刀擊中蟒身,如觸鐵石,跌落在地。糜篤轉身欲奔,巨蟒張口吐出一道紅煙,糜篤閃避不及,立時翻身倒地,一命嗚呼。

顧碣瞥見鄭、糜二人的慘狀,心頭大震,劍勢一緩。藏剛暴喝道︰「天輪舞!」長槍運轉,形成一股旋風,向顧碣席卷而至,勢如風卷殘雲,顧碣心中大駭,狹長細劍點向槍輪中心,身體借力向外逸去,只听劈啪之聲不絕,顧碣的狹長細劍斷為幾截,四散飛濺,身體被震飛出去。顧碣倒也了得,落地後立即翻身站起,一面狂噴鮮血,一面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藏柔與藏剛結束了戰斗,也不去幫助藏生,徑自退到那年長僧人藏滅身邊觀戰。那廂藏生與路懷臣正打得難分難舍,路懷臣刀勢凶猛,步步緊逼;藏生長袍被當胸剖開,肌膚上亦留有一道自胸口達月復部的血痕,但似乎不是很深,業已經止血,雙手劃出大小不一的圓圈,將路懷臣的攻勢一一化解。

藏柔看了一會兒,對藏滅道︰「大師兄,那老兒武功似乎並不比二師兄高強,怎麼能將二師兄傷成那個樣子?」

藏滅面色凝重,道︰「路老丈剛才用的拔刀術乃是渭州士道的秘傳絕學,與藏刀術、無刀術並稱士道三絕,威力非同小可。藏生能夠避過此刀的鋒芒,已經很不錯了。」

藏剛奇道︰「那他為何不繼續用拔刀術?」

藏滅道︰「士道三絕均是後發制人的絕技,拔刀術在刀出鞘之前,誰也無法判斷出刀的時間和規律,所以厲害無比,一旦刀出鞘,便失去了莫測高深的後著,再沒有拔刀前的威力。」說罷微微一笑︰「藏生贏定了。」

忽然遠方傳來一聲冷斥︰「未必!」四道人影如飛而來。人未及,箭先至,四支狼牙利箭凝聚著凜人的寒氣分別射向藏滅等四人。藏滅面色一變,左手一彈指,四朵黑焰迎向狼牙利箭,踫的一聲,箭焰同滅,接著飛身撲向戰團,一手將藏生夾住,喝道︰「走!」領著藏柔與藏剛騰身躍起,遁往林中。

此時仇天刃業已到達,見狀怒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矛隨聲走,舞出七朵青光追擊而去。

藏滅左手一揮,一道黑色火焰從袖中飛出,化作一條烏龍,向仇天刃撲面襲至。仇天刃抖動辰煞矛,將烏龍震散,黑色火焰立時化整為零,化作一蓬黑色火星將仇天刃與路懷臣圍在中央,無論仇、路二人掌風如何凌厲,火焰也不熄滅,反有越來越盛之勢。隨即趕至的赫連沙大喝一聲,沖進火圈,揮舞著厚背砍山刀,舞出一圈金蒙蒙的刀氣,將火圈中的三人護住,黑色火焰一遇刀氣便被截斷,化作縷縷黑煙飄散,但黑色火焰隨滅隨生,赫連沙也無法將它消滅。一眨眼功夫,吳泰與一個頭生角瘤的紅發道人也已經站立在火圈外,吳泰看見這種情況,自恃功力與赫連沙不相伯仲,不敢輕舉妄動。

路懷臣瞥見紅發道人來到,揚聲道︰「扈京道長,速速破解此妖法!」

扈京冷笑一聲,並不出手。吳泰暗恃仇天刃心胸狹窄,如果現在不出點力,恐怕仇天刃月兌身後會與自己生嫌,雖然不用怕他,但也討厭,心念動處,潛運凝陰玄煞,渾身像得了瘧疾一般,不停打顫,面色發青,雙掌平推向火牆,轟的一聲,開出一道出口,仇天刃等人立即乘機沖出火圈。那黑色火焰竟然像有靈性一般,尾隨而至。仇天刃等人見狀,立時分成三路散開,不料黑色火焰亦化為三道火箭,追擊三人。路懷臣心恨扈京不肯援手,向扈京飛奔過去。扈京眼見火焰射至,獰笑一聲,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晶珠,向黑色火焰打去,一出手便化作一片白蒙蒙的光幛,將黑色火焰擋住。火焰與光幛甫一接觸,便發出滋滋的響聲,一同消滅。追擊仇天刃與赫連沙的兩股火焰,似乎感受到了威脅,合而為一,破空而去,疾如閃電,一閃既逝。

易天行等人策馬奔騰在桂郡至瑤郡的大道上,桂、瑤兩郡交界的要隘葫項關漸漸出現出眾人眼中。在距離葫項關十里左右的一個小土丘下,易天行等人不約而同地翻身下馬,這幾天闖關的經驗,讓他們養成了在最接近敵軍視線範圍的地方立即進行隱蔽的本能反應。

古夢涯望著疲憊不堪的馬匹,說道︰「放了它們吧,它們全力奔跑了一日夜,已經堅持不住了。」

夏玉英道︰「不錯,是換馬的時候了。」

言九天一臉肅容道︰「別管馬了,我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怎麼通過葫項關。」

夏玉英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一路行來,不是很順利麼,照老規矩,見關卡就闖,逢關隘則繞。」

易天行白了她一眼︰「大小姐,你不會吧?你是不是蜀州長大的?我們一路上行進順利,是因為桂郡處于蜀州月復地,沒有必要設下太多關卡,就算有關卡,也因久不經戰事,守備較為松懈,而且地勢開闊,四通八達,怎麼走都行。葫項關和我們即將進入的瑤郡卻不一樣。葫項關乃是白、東、桂等三郡與瑤郡交匯之處,所以葫項關不但是出蜀的必經之路,還是以瑤郡為根基的劉家能夠獨霸一方三千余年的重要條件,劉家在此關屢代經營,下足了工夫,守備十分森嚴;而瑤郡是劉家的基地,無論黑白兩道,均在其控制範圍之內,到時我們得處處小心才行。嘿,葫項關是與代白兩郡交界的七曜連環城、蜀道十二門齊名的軍事重鎮,你居然不知道?」

古心堅望著滿臉漲紅的夏玉英,微笑道︰「別理天行,他也沒有到過瑤郡,只是死讀書本,便自以為是。我從經商的先祖、先父那里听說,近幾年皇上在葫項關安插了不少人,以牽制劉家,我們可以想法利用關中諸將的矛盾,渾水模魚。」

沐月蓮道︰「皇上派遣的人?恐怕已經被清除了吧。」

古心堅胸有成竹地道︰「別人我不敢保證,但童無邪、李宛肯定還在。因為童無邪是元成邑的親信;李宛則是龍門李家的人,這兩個人劉家都不敢妄動。」

易鋒寒皺眉道︰「童無邪與他們不是一伙的麼?而以現在的局面,那個李宛就算不願跟隨元成邑謀反,也最多能保持中立,反正肯定不會幫我們。我們怎麼挑撥他們?」

易天行道︰「元世盛告訴我,龍門李家支持元成邑登基,我們不能依靠他們。不過,童無邪應該可以利用。」古夢涯露出疑惑的神情望向易天行。易天行緩緩說道︰「龍門李家一向低調,支持元成邑擺明了是順應時勢,他們不可能為任何人冒滅門的危險。而童無邪既然是元成邑的親信,便應該代表著元成邑的利益。」

沐月蓮眼楮一亮,接口道︰「劉家是每一個蜀州皇帝的心病,就算皇帝換作了元成邑,壓制劉家也是不會改變的國策。」

言九天道︰「可是葫項關半城半隘,兵將眾多,而且怎麼利用他們內部的矛盾還是個問題。」

易天行笑道︰「四表哥,你向來不中不發,現在既然已經開口,肯定是有了計策,說來听听。」

古心堅道︰「瑤郡盛產美玉;桂郡盛產香料;而白郡多銅鐵。劉家坐擁三郡之產,族人各置產業,生活靡腐,窮奢極侈。而葫項關依據險狹之處立關,是很純粹的軍事要塞,雖然是四郡樞紐,但城中多為軍人,不宜經商,兼且一無所產,所以葫項關的總兵無法經營產業,可能是劉家最窮的人了,故多為貪鄙之徒,現任總兵劉悌也不例外。」

言九天道︰「古兄的意思是收買他?」

古心堅笑道︰「我們當然不行,不過過往的商客可以。」

易鋒寒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假扮商人,對他施以厚贈,他便會盡快放我們通過。」

古心堅點頭道︰「現在按照戒嚴令,應該是不準放人出關的,但是如果我們能得到他的首肯,便可以過去了。」

易天行道︰「如果我們只是會被攔在關外,此計尚有可行。但現在我們一接近,他便會緝捕我們。要騙過檢查,只有一個人皮面具是不夠的。還有,我們現在哪里去找商人服?」

古心堅道︰「服裝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說自己身懷重寶,不敢曝露身份。倒是怎麼才能瞞過檢查才是個大問題。你們誰會易容術?」

眾人一陣默然。易鋒寒見大家都不說話,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會一點,但火候不到家,恐怕會被識穿。」

易天行笑道︰「可以了,我也會一點易容術,我們合作,總要多些把握。」

古夢涯嘆道︰「行不行啊?我們七條命就交給你們這兩個半調子師傅?」

沐月蓮忽然道︰「珠寶。」

眾人心中又是一涼,惟獨易天行笑嘻嘻地說︰「放心,我對于這次變亂早有所備,怎麼可能身上一文錢不帶便跑出來的?」

古心堅放下心頭大石,道︰「嘿,算你有心了。」

夏玉英道︰「但是劉悌恐怕不是普通珠寶可以打動的。」

易天行滿不在乎地道︰「我雖然不會賺錢,我外公和舅舅可是珠寶大賈,這方面盡管放心。」

古夢涯對著易天行,擔心地說道︰「可是你們的易容術,到底有多大把握?」

易天行赫然一笑,不置可否。易鋒寒卻道︰「我的易容術得自渭州櫻山忍宗真傳,只不過我向來認為此術乃雕蟲小技,沒有下過功夫,應付普通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怕踫上目光敏銳、江湖經驗豐富的高手。」

易天行笑道︰「那就行了,忍宗的易容術乃是天下三大易容術之一,只要你得其真傳,再差也有限。四表哥,你比較熟悉葫項關的情況,守關諸人哪些人可能發現我們的破綻?」

古心堅道︰「如果我們易容還算成功的話,有五個人我們要小心。劉悌能夠坐上葫項關的總兵這麼重要的位置,應該十分精明能干。童無邪能得到元成邑的賞識,當非庸才。至于李宛,出仕前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想瞞過他也不容易。另外,劉家還有一個叫劉孝的,擔任副將一職,可能有些本領。還有就是皇上一手提拔的副將角澤,如果投靠元成邑的話,也對我們有威脅。」

易天行道︰「看來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賭一賭了,看看我們是否命不該絕。」

易鋒寒道︰「對,有賭未為輸。」

古夢涯嘆了口氣,道︰「大家意下如何?」

夏玉英道︰「拼了。」

古心堅淡淡地道︰「計劃是我提出來的,就算是火炕我也只好跳了。」

言九天嘆道︰「我認為這不是個理想的方案,但我剛才一直在另想辦法,到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計策,听天由命吧。」

沐月蓮微微一笑,露出淡漠生死的神情,卻不說話。古夢涯苦笑一聲,閉上雙眼,夢囈般說道︰「你們兩個誰先動手?」

葫項關西門,一個肥胖的青年人大搖大擺地走向城門,兩個年約三旬的男子緊隨其後,其中一人白面青須,腰佩一柄長劍;一人背負大刀,一臉虯髯,提著一個包裹。再後面一個姿色平平、臉色蠟黃的婦人在一個胖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踱來,旁邊跟隨著兩名青年壯漢,一人拿斧,一人持槊。

守關的伍長攔下他們,呵斥道︰「站住!皇上有令,緝拿叛匪。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出關!」

那胖青年一臉惶恐︰「長官,請問要什麼時候才解禁?」

那伍長瞪眼道︰「皇上什麼時候下旨,便什麼時候解禁。」

胖青年急得直跺腳︰「那怎麼辦才好?」

這時一隊人馬走了過來,當先一個副將裝束的人喝道︰「何事喧嘩?」

那伍長連忙施禮道︰「劉副將好,這些人想出關。」

劉孝盯著胖子一行人看了半晌,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急著出關?」

那胖子急忙道︰「小人乃珠寶商人,趕著去碧瓊天辦貨。大人你是知道的,碧瓊天老板康知命很難打交道,一旦不在限期內取貨,他便不賣了,先前預付的二成訂金也不會退的。大人你幫幫忙,通融通融。」說罷模出一顆核桃大的明珠遞了過去。

劉孝看得眼楮一亮,伸出左手將珍珠收下,一面若無其事地道︰「你與康知命訂的是什麼時候?能否等兩天。」

那胖子急得快要哭了︰「大人,小人與康老板約好明天辰時交易。」

劉孝皺眉道︰「你怎麼不早點動身?」

那胖子埋怨道︰「都是我老婆不好,非要跟我出來見見世面,偏偏身體不好,路上感染風寒,耽誤了不少時日,現在還害得我出不了關,收不了貨,真是個掃帚星!」

劉孝望了一眼,對那胖子道︰「你這小子,是不是刻薄你老婆?一個丫鬟都吃得胖墩墩的,老婆卻那麼瘦。」

胖子一臉尷尬,連聲說不是。劉孝哈哈大笑,道︰「算了,過去吧。」

胖子連忙道謝不迭,一面招呼同伴上路。

當胖子走過劉孝身邊時,劉孝忽然喝道︰「站住!」

胖子立即停步,戰戰兢兢地道︰「大人,什麼事?」

劉孝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這麼焦急,想來這批貨物很值錢吧。」

胖子立時會意︰「大人,只要我能順利取到貨物,回來時一定不會忘記大人大德。」

劉孝揮了揮手,道︰「走吧。」

胖子等人尚未起步,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慢著。」接著現出一隊人馬,當先一人一身金甲,目*光,身後背著一對鐵戟;後面跟著兩個副將裝束的人和十余名士兵。

劉孝躬身道︰「總兵好!」

劉悌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對身後背負吳鉤劍的那名副將道︰「童副將,查查他們。」

童無邪走過去,揚起手中的一疊通緝圖像,仔細比對了一番,望著劉悌,搖了搖頭。劉悌面色稍和,對著劉孝道︰「怎麼回事?」

劉孝將情況向劉悌匯報了一番。劉悌狐疑道︰「商人?蜀州之內,有資格與康知命做生意的人可不多,我怎麼不認識他們?」

胖子賠笑道︰「小人賤名,有辱尊听。劉總兵的大名,小人可是久仰了。」

劉悌哼道︰「別岔開話題,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胖子道︰「小人是滇郡毛赤石的小兒子毛野火,以前都是大哥毛野焚出來辦貨,這次是小人第一次出遠門。」

劉悌頷首道︰「原來如此,那你們就在這里等候皇上解禁吧。」

毛野火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悌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好吧。」

毛野火領著劉悌走到一邊去,劉孝等三名副將會心而笑。不一會兒,毛、劉二人便走了回來。劉悌對那個手持鑌鐵大斧的副將道︰「角副將,去請李副將、楊驍將軍和彭近衛都統過來看看。」

毛野火身體微微一震,道︰「劉總兵,你……」

劉悌笑道︰「非常時期,還望毛老板見諒。那三位將軍一位精通江湖上的鬼祟伎倆;一位與一名重要叛黨相識;一位在京都多年,認識的人多。只要他們說你們沒問題,你們便可以過關了。」

不一會兒,角澤帶著三個將領到來。劉悌道︰「三位將軍,這邊請。這位毛公子是滇郡首屈一指的珠寶商毛赤石的兒子,有急事需要出關。雖然皇上下了禁令,但我們也不能妨礙正常的商賈貿易,以免影響國家稅收。像毛老板這種地位顯赫的人,是不可能勾結叛黨的。不過,我怕叛黨會冒充毛公子,所以要勞煩三位了。」

李宛道︰「我又不認識叛黨,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劉悌道︰「李副將客氣了,誰不知道你神目如電,不管賊人怎麼變化也難逃你的法眼。」

李宛笑道︰「劉總兵說笑了,天下間隱秘之術眾多,我雖然曾經浪跡江湖多年,但也不是每種都見識過,像忍宗的易容術我便看不出破綻。」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瞥了毛野火等人一眼。

劉悌道︰「李副將何必過謙,忍宗雖然是渭州大派,蜀地尚未聞有其傳人。你還是仔細檢查一番,不要辜負了皇上的信任。」

李宛不好再推辭,便仔細端詳了一番,道︰「看來沒有易容。」

李宛身後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將忽然站了出來,洪聲道︰「待老夫看看。」

胖丫鬟看見他,心中大震,連忙垂下頭去。那老將看了看毛野火等人的臉,沒有發現什麼,搖了搖頭便退下了。

另一名身材修長,斜眉入鬢、肩停一鷹的中年將領忽然對那個持槊的壯漢道︰「這位小兄弟養過老鷹?」

那個持槊的壯漢道︰「自從上一只鷹死後,便沒養了。」

劉悌奇道︰「楊兄怎麼知道他養過老鷹?」

中年將領道︰「觀察一個人的手腕便可以分辨出他是否養過鷹。哦,對不起,我一見到同道中人便忘乎所以,耽誤了劉總兵的大事。我沒有發現認識的人,他們可以走了。」

劉悌笑著對毛野火道︰「走吧。」

毛野火等人千恩萬謝地走了。中年將領待他們走遠,道︰「各位,我放鷹的時間到了,先行一步。」說罷徑自走開,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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