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
第6章︰chapter6
看著眼前的人,蔣研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塵封多年不知疼痛的心,只因看見這人,疼痛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開來,疼痛的感覺流竄四肢百骸。
痛得自己清清楚楚記得幾年前,她是如何懇求家人留給父親一個完整的尸骨。痛得她一切一切的記憶,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以至于,到現在她烙下了心痛的毛病,每每一想到父親的曾經,她都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她更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拯救自己。
放下仇恨嗎?
蔣研看著錫碩眼中的迷茫,不禁質問自己,為何他可以過得那麼瀟灑,為何他可以過得那麼幸福,又為何他可以擁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
我呢?誰能來拯救?
她收起所有的憐憫,告訴自己︰
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她抽出放在錫碩手中的胳膊,一臉輕蔑地轉身離開。
那扇實木雕花門,發出‘ 嗒’一聲。
這一聲,似乎開啟所有的一切,一些塵封往事的閘門。
錫碩腦中的記憶,排山倒海而,撲面而來。
六年前——
還有一個多月就立冬了,眼看著天氣漸漸的轉涼,我就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大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的落下,落到地上,被刮過的一陣小風卷起,帶著葉子飄遠.
自己也看了好久,不禁想到,一個住在我病房隔壁阿姨看過的一本書,書上寫道︰
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因為樹的不挽留。
那之後,常听阿姨的嘴里念叨著這句話。
她不知道念叨了多久,有天我沒有再听到她的聲音,我知道她已經走了,像葉子一樣的飄走了。
生命呢?何嘗不如葉子一樣。
不是我們不想活,而是這世界,可以給我們這機會嗎?
阿姨走後,我給遠在韓國的父母打去了電話,因為,我想他們。懷著激動的心情撥通了電話,是爺爺接的,他告訴我,他永遠不會承認我的存在,他說他說,我是野種,是媽媽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生下的我,還不知禮義廉恥的纏著父親不放。
握著電話的手,逐漸的失去了溫度,嘴唇止不住的顫抖,這一切,這一切我都不曾知道,那是我打給他們的最後一通電話,那以後,我沒有給家里去過一個電話。
去了,有什麼意義呢?無非,就是再一次證明自己的身份地位。
我每天在數著日子,等著死亡來敲我的門,等著死神將我帶走。
離開這個讓我痛苦的世界日子如沙漏一樣流逝,生命似乎慢慢的枯竭,我不知道我在等什麼?
就在我討厭著醫院,過于安靜的時候,一陣雜沓聲,源源不斷的涌入我的耳朵里。
是隔壁的病房搬進了新的病人,我掀開被子跳下床,趴在門縫里往外看,只見一群大人進進出出,並沒有看到什麼。
心想,這個病人真好,有這麼多人關心他,生病的時候,能有這麼多人陪著。
思及痛時,心髒有些疼痛難忍,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抓著門柄,順著房門邊滑坐到了地上。
嘴里叨念著︰媽媽、爸爸,你們在哪?
窗簾,被一陣秋風帶起,枯黃的葉子沙沙作響,一絲苦澀的滋味滑進了我的嘴里。
眼神卻不停向門外張望,頭痛欲裂。
卻在一群人過後,看到一個小女生站在門前,眼神空洞的看著進進出出的人,雙手像是抓住什麼一樣,不肯松開。
直到一聲關門的聲音響起,我看到一顆一顆晶瑩的液體,從她眼中流出,瞬間波濤洶涌;似乎,想將下半生的淚水一並流盡,她都不曾擦拭。
我沒有出聲,就那麼一直的看著,流著淚看著。仿佛,只要我一出聲,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最後,直到一個小男生的出現,把她領走。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只是知道,那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
不是我不想見,而是我沒有多少機會,病情日趨惡劣,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