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黛,你和我有仇?」
忍無可忍,喬淺淺啪地站起身。//////
眉黛冷顏。
「沒有。」她說。
「那為什麼處處針對我?!」
一次兩次就算了,這個眉黛是處處針對,這讓她惱火,非常惱火,惱火得不得了!
若是論麻煩的女人,雲妃和淑妃還是明目張膽地針對,這個她完全可以反擊回去,可這眉黛不同,她是變著法子名正言順地挑撥她極限,讓她想揍人卻找不到對象。再加上她原來就是秋水宮里的管事,平時苛求就算了,現在連她和莫司情走得遠近都得輪到她管了,靠。
「我只是按章辦事。」
眉黛淡漠地笑了笑,虛掩的眼眸下卻暗潮翻涌,不過被她很巧妙地遮掩了過去。
「你……」
「听說郡主昨天去了禁地?」眉黛又說。
喬淺淺挑了挑眉。
「是啊。」你能怎樣?
「這次是宮主手軟,下次郡主若是再擅闖,休怪我宮規處置。」
「那會怎麼樣?」
「極刑。」
靠。
眉黛說完就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留下喬淺淺和一桌飯菜相對無言。
門未關,有冷風竄進屋子里,喬淺淺皺著眉頭像外望了望,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屋外樹影搖曳,斑斑駁駁被月光拉扯到了屋子里,屋里的影兒就跟著晃蕩。正是滿月。月亮閑閑地掛在半空中。有那麼一瞬間喬淺淺呆滯了下,不知怎的想起了雲片糕發火時那火焰色的眸,然後一眨眼,月亮帶了絲紅,再眨眼。又是一切如故。
于此她惡狠狠地戳了戳盤子里的菜,把它想象成眉黛那面癱地臉,戳!一定是被她氣得都眼楮昏花了。
叮——
有什麼東西從袖口掉了出來。一路順著衣服滑到了地上,又咕嚕嚕地滾向了門口。@君@@子@@堂@@首@@發@
喬淺淺順著望去,才發現掉地是莫司情送的那個玉珠墜子,前些天因為嫌它的繩子不好看,被她拆了只有就一直沒有換新的,一不小心掉到地上,自然滿地滾了。
就在她起身埋頭去撿的時候,忽然被門外地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然後隱隱約約听到很輕很輕的聲響。
「嗚——」
這聲音……是雲片糕?
喬淺淺猛抬頭。只看到門外白影一閃。就消失不見了。仿佛是彎腰過長時間的人突然起身時地一瞬間眼花。
「別跑!」
留在原地想今天是不是腦抽了還不如直接上去求證,這是喬淺淺為人第一原則。于是她的反應就是——拔腿就追。作為驗證似的,才追幾步就看到了雲片糕的身影,在樹梢之上一閃而過。
喬淺淺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死雲片糕,咬了莫司情你也不至于怕成這樣啊,有老子替你撐著,你還怕莫司情把你烤了當烤肉吃?跑什麼跑啊。
然後,圓月升過了樹梢,一人一獸在大得有點嚇人的秋水宮里的追逐戰也終于以喬淺淺體力不支而告一段落。喬淺淺站在原地直喘氣。雲片糕早就不見了身影。鬼才知道跑去了哪里。
呼——呼——呼——
累、累死她了……
等到她喘過氣來,才發現居然已經繞著秋水宮跑了差不多半圈。而這期間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攔?要是在平時,恐怕早就被十步一哨的侍衛攔下來了,今天居然跑了那麼長時間沒有遇見一個木頭?
不過,她可沒空理這些,那只死狐狸死妖獸居然過家門而不入,這讓她非常惱火。她正想繼續追,卻听到從不遠處傳來清脆的一聲。
砰——
似乎是茶壺摔碎的聲音。
然後有一個男人地聲音響了起來︰「我地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一句話,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置辯,分明是莫司情的聲音。(君-子-堂-首-發)喬淺淺呆在原地想干笑,卻不敢笑出聲。只能在心里默嘆︰為什麼老子的體質如此特殊,為什麼走到哪里都可以撞到人家的秘密,撞到就算了,就當是穿越女主必然體質,為啥她還附帶個抓、包、體、質、啊!
走還是不走?
這個問題糾結了她很久,終于好奇心必然戰勝了理智,躡手躡腳地——溜了上去。
「少主,您要好好考慮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子里響了起來,喬淺淺驚訝地瞪大了眼,那聲音她熟悉得很,是那個和藹的老宮主的聲音。只是……他不是莫司情的爹爹麼?怎麼這會兒叫他——少主?
「我已經決定了。」莫司情說。
然後又是悶悶的一聲,似乎是有人跪在地上地聲響。
「少主,您地命數未到,不可以動情啊……您難道忘了玲瓏扣還沒有找到麼?」老宮主嘶啞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著,
那個青冉郡主是個好姑娘,卻不是您要找地命定之人
「我不要什麼命定之人!」
莫司情的聲音越發陰沉。
喬淺淺就站在屋子外邊,把老宮主那一句話听得一絲不漏。老宮主說,莫司情有個命定之人攜手一生,而那個人卻不是她喬淺淺或是青冉……
這就像某年某月某日一個人拿著一只桔子放在你面前,把它放到你手上,然後又和你說說,那只桔子有毒,我是為你好。別吃啊。
還真是諷刺。
屋子里的聲音卻沒有因為屋外的人而停下來。
老宮主又說︰「即使少主你不想與那個命定之人共度余生。那也必須拿到玲瓏扣,不然……不然少主你身上的怨咒一日不解,若動情,則傷身危命啊……」
屋里沉默了下來,連同屋外的喬淺淺一起。
喬淺淺甚至依稀可以听到自己地心跳。在寂靜地夜里清晰可辨。
撲通,撲通,撲——通——
「少主。請您斟酌啊,人定不能勝天,主人就留下您這麼唯一的血脈……若是……」
老宮主明顯是哽咽了,一句話在嘴里咀嚼了許久,終究沒有完整地出來。
「我知道了。」莫司情說。
喬淺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咬牙離開了屋外,自然也沒有听到莫司情之後的話。
面對老宮主的懇求,莫司情只是將自己埋進了陰暗中。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輕地開了口︰
「愛了。你能讓我怎麼辦?」
情緣如水。深淺幾何只有踏進去的人才知道,而他就是一不小心踏了進去,淪陷了罷。
老宮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再堅持。
「少主,你和你母親都是一樣地性子啊,」老宮主說,「一樣的死心眼,認定的事情怎麼勸都勸不回來。如果她當初可以听得進去老奴地規勸安心留在那人身邊,這江山……還不是少主你的呢?」
有風過。吹得屋子里的燈火明明暗暗。映襯著莫司情一章神色莫名的臉。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半晌,莫司情說。隨後一步推開了房門。
屋子里的燭光鋪灑到了門口。莫司情只一低頭就看到了地上盈盈的翠綠一抹。頓時,心一下子被懸了起來。他蹲,手觸上那抹翠綠。那翠綠還帶著死死的暖意,分明是他送喬淺淺的玉珠墜子啊……
「淺淺……」
當時,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炸開了,恍惚間他只听到有聲音在嗤笑,在大笑︰她听到了她全部听到了,她已經知道了你地秘密她會徹徹底底地看不起你這個……連人都不算地東西……
「淺淺!」
不可以!
他不知道想要什麼,只知道明明到了手心的,刻到了心里的東西,他決不允許煙消雲散!
彼時,夜已過半,月亮掛在半空中,泛著血色。
莫司情呆呆地站在門口,過了不知多久,忽然眼色一凜。
「出來!」他喝。
月如血,風凜冽,樹梢微微晃了晃,四周卻是死寂一片。
錚。
軟絲劍出鞘。莫司情冷笑︰「不用躲藏了,你在不在附近,我還會不知道?」
「嗚——」
尖銳的一聲鳴叫,有個白影從不遠處一棵樹的樹上上一閃,跳落在了莫司情的對面。那白影有著尖尖的耳朵,長長的尾巴,眼楮是火焰一般的色澤,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果然是你。」他說,「就是你引淺淺過來地吧。」
白影,確切地說是雲片糕不置可否地叫喚了一聲,眼里閃動的光芒像是被點燃地孽火,燃燒著。忽然一躍而起撲向莫司情。
就在快要抵達的一瞬間,莫司情的軟絲劍如閃電一般,劃過雲片糕的身側。
「嗚!」
雲片糕哀嚎了一聲,扭過頭去看看前腿上被軟絲劍劃傷的痕跡,那里已經有鮮紅的血漸漸滲出,在白色的皮毛之上分外鮮艷。
它抬了抬頭,就看到莫司情的軟絲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不由稍稍退後了幾步,呲牙咧嘴地朝他吼叫。忽然一轉身跳上了剛才的那個大樹,一溜煙不見了。
莫司情久久地佇立著,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剛才,手里的軟絲劍險些握不住。
「淺淺……」
他輕輕呼喚了一聲,捂住了胸口。
每年只有一個月的發作期,明明今年已經過了,竟然出現了第二次……
難道,怨咒的反噬竟然……這麼快麼?
忽然記起來剛才就不見了人,又看著那妖獸急急離去的模樣,他在心底暗叫了一聲︰
不好,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