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都是一樣的吧,都是這個世界的異數,都是妖魔鬼怪孤魂野鬼。//////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一天,等到她被所有人認出來她不過是披著青冉郡主一張皮的,一個孤魂野鬼的時候,會不會有人也要先亂箭射死,再把她活活燒死呢?
上輩子是稀里糊涂的摔死了,這輩子,作為活得悠哉游哉的代價,是不是死得更痛苦呢?
喬淺淺抱著狐狸奔跑的時候,狐狸幾乎沒有動,像是知道此刻的情形它最好保持安靜一般,一直靜靜地趴在她的懷抱里一動不動。
喬淺淺幾乎用盡了她上輩子在少林寺學的,和這輩子和莫司情學的拳腳功夫,盡了全力奔跑。侍衛中沒有人膽敢阻攔的,只好任由她抱著妖物跑離了獵場。
「嗚嗚……」
「別吵!」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喬淺淺瞪了懷里趴著的狐狸。這個死狐狸還真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會兒已經完全模透她不會拿它怎麼著,仗著自己身上有傷,把整個身子在她臂膀里攤平了睡,簡直像是在……曬太陽?
「死狐狸,你還真懂得享受……」喬淺淺喘著粗氣翻白眼。
「嗚嗚。」
現在怎麼辦?
喬淺淺回頭看了眼獵場,只覺得北風那個吹啊。這下不光是得罪青映了,是堂而皇之把所有人得罪了……還沒有扒了青映看他胸口有沒有見鬼的記號,該怎麼辦啊……回去找莫司情麼?
自從上次三日晴發作沒有服解藥硬是讓她挨了過去,她的身體就沒有完全好過,這會兒一路奔跑,早就兩眼昏花體力不支。回頭看了看沒有人追上來,喬淺淺就這麼倚著樹干滑了下去。
「哇啊!」
才想好好休息一會兒,她抬頭時見到的景象卻讓她驚叫出聲︰就在她剛才站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一身的紅衣,手里抱著柄劍,臉上帶著一個銀色的面罩,如鬼魅一般的站在那里,沒有絲毫聲響。那雙眼里投射的光芒像是冬天的風,讓忍不住想哆嗦
莫莫莫——莫司情?
「你你你……你怎麼突然出現的?」喬淺淺往樹上縮了縮。
「你,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莫司情的聲音不冷不熱的,盯著她的目光卻讓人發毛。他緩步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她懷里抱著的狐狸,又看看她身上染上的血跡,差不多猜到了前因後果,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他說︰「體力怎麼這麼不濟?」
語氣里透了一絲責備,喬淺淺不知道為什麼,方才抱著狐狸跑的時候還只覺得興奮,現在被他這麼一說,竟然滿月復的委屈。想她一個孤魂野鬼,好不容易中了頭彩撞進了個郡主的身體,卻還是模爬滾打過日子,想著就忍不住心里發酸,鼻子也跟著發酸。
「還不是你害的!」喬淺淺狠目瞪。
踫上莫司情眼底光芒一閃而過。
「都是你那個三日晴!害得我每隔兩天痛一次!」喬淺淺繼續瞪眼。
「你說什麼?」莫司情卻忽然一怔,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都是你那個三日晴,害得我每隔兩天就得痛一次!」
「你……不是發作時才吃藥的?」莫司情的眼里忽然如暗潮翻涌,忽然抓著她的衣襟把她拉向自己,咬牙道。
「嗚嗚……」
狐狸被擠哀鳴,眯起眼對著莫司情的手腕就是一口,莫司情縴白的手上立刻起了一個鮮紅牙印。狐狸繼續朝他嘶啞咧嘴,一點都沒有方才的懶散模樣。
喬淺淺看著眼楮一亮,偷偷給了狐狸一記笑臉,贊許地模了模它的腦袋,抬頭望向莫司情時則是換上了一臉的同情。
「莫司情,你沒事吧?」
被這個世界的「妖物」咬了一口,估計他現在是怕得要死吧?喬淺淺得意地想著,要不要她這個另一個妖物也沖上去在他另一只手上來個左右對稱呢?
顯然,莫司情並不打算搭理她,他只是目光凜冽地盯著喬淺淺不語。
「這個藥,多吃無益。」他說。
「咳咳……」
喬淺淺被嗆到了,她想敲開莫司情的腦袋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構造。那個是毒藥誒,你見過生態環保的毒藥麼?沒病拿來保健啊?這莫大宮主的腦袋,還真是其他啊。
「拿來。」莫司情說,向她攤開手。
「什麼?」
「楚藝給你的另一瓶三日晴的解藥。」莫司情說。
「啊?」
不是吧?!喬淺淺翻了個白眼︰「喂,面罩男,你不至于吧?」秋水宮資源緊缺?
「那個藥,你必須堅持三個月,能熬就熬。」
莫司情居然會解釋,這個出乎喬淺淺意料之外,只可惜她現在沒有時間考慮這個,因為她懷里的狐狸正惡狠狠地盯著莫司情,像是隨時會沖上去一般。雖然她很想拍拍狐狸腦袋說「乖乖沖上去咬死他」,但問題是她還得靠著他活命。
磨磨蹭蹭地把瓶子交到莫司情手里,喬淺淺皺皺鼻子。狐狸就跟著皺鼻子。
莫司情見到這一幕,眼神稍稍緩了緩,輕聲說了句︰「听我的就好了。」
于此喬淺淺癟癟嘴︰听你的會死人的……
「皇帝身上的記號你確認了麼?」
「啊?」
「你還沒確認?」
「你讓我怎麼確認?色誘?」喬淺淺涼涼地說,「還不如找楚藝呢,我一個未過門的妃子,要確認也得等我冊封以後吧?」況且,那昏君壓根就是和我有仇,喬淺淺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莫司情忽然沉默了,連狐狸什麼時候咬住了他的衣擺都無動于衷。
「你,不用去確認了,」半晌,他說,「你去找一個朱色的玲瓏扣,找到後……立刻回秋水宮。」
「我怎麼知道哪個是你要的?」
莫司情停頓了一下,手慢慢地撫上面罩,把面罩摘了下來。那面罩似乎是和頭發綁在一起的,一摘下,發絲就散落開來,滑過臉際。
這是喬淺淺第一次在白天看清莫司情的模樣,如果摒除性別,她腦海里只有一句話︰美得不可方物。楚藝是艷,那麼莫司情就是從每一寸骨子里透出蔓繞的清,迷然的澈。只是那一雙眼,卻是虐氣叢生的,如果說除去眼楮,莫司情清潔如蓮的話,那麼加上一雙眼,就如同白蓮染了血,成了紅蓮。
喬淺淺愣愣地盯著他發呆︰那夜發絲在手指縫里的觸感還在,還有那淡淡的香,溫熱的唇……
「莫司情……」她不自覺地喃喃,忘了反應。
莫司情湊近她,撩起散亂的發絲,露出額角。
「那個玲瓏扣上,」他說,「有和我這里一模一樣的紋刻,舉世無雙。」
被撩起的發絲下面,有一個嫣紅嫣紅的,小小的印記在他的眉稍,似乎是個遠古的圖騰,一筆一劃,處處透著無法言語的張力。
喬淺淺幾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模上了那個印記。手下的觸感微涼,像是久置在陰暗下的荷葉,潤滑,且冰涼。圖騰之上,有微微的凹陷,她的直接就順著那曲線輕輕勾勒了一筆,下一秒就被莫司情一把推開。
「對不起。」她本來不想道歉,看到莫司情的忽然如同懷里的狐狸剛才在籠子里時那樣的神色,道歉的話不經過大腦就月兌口而出。
莫司情的臉色閃過些許僵硬,不自然地別開了頭。
「總而言之,找到玲瓏扣,然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