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只想小姐愛 第十章

作者 ︰ 葉雙

無視于他那探究的眼神,朱雪毫無情緒起伏地說道︰「夜探了,侍郎大人不該回房休息了嗎?」

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這丫頭膽子倒大,雖說他能夠理解她的護主心切,可被一個小丫鬢這樣對特,他多少感到不是滋味。

冷不防閃過一個念頭,這一主一僕倒還真是老天爺配好的,同樣都對他不屑一顧,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累!」居夙升淡淡的說道,擺明了拒絕離開。

他本來的個性就偏冷淡,再加上朱雪只是一個丫頭,他的態度自然更加疏離一些。

「可是侍郎大人這麼做于禮不合。」見他還賴在榻前不走,朱雪不禁加重了語氣。

「我與你家小姐終究會成為夫妻,禮教的拘束用不到我倆上頭。」

對于她瑜矩的驅趕,居夙升自是不悅,原就沒有表情的臉上,如今更添了一絲冰冷。

但他堂堂一個二品侍郎,自然不可能跟個丫鬢一般見識,偏偏只要她特在這兒,他就不能安安靜靜陪著姬君吟,于是他破天荒朝著守在門口的福兒和祿兒揚揚下領,兩個丫頭立即會意,快步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拉住了朱雪的手。

「你們要干麼?!」朱雪心一驚,連忙喝問道。

「朱雪姊姊,你別怕,咱們可沒什麼壞心眼兒,只不過姬姑娘午膳沒用就昏倒了,到現在仍未醒來,要是等會兒情醒,只怕肚子餓極了,你向來伺候慣了姬姑娘,咱們這才想要央你來指點指點咱們,弄點兒姬姑娘愛吃的東西。」

福兒和祿兒一搭一唱,邊將朱雪往屋外拉去。

任何有點心眼的人都知道她們在打什麼主意,她們便是想要驅離她,好讓居侍郎可以與她家小姐獨處。

這怎麼行呢?

朱雪想通了這層,忙不迭地想要掙開兩人的箱制,可明明眼瞧著就是兩個小頭,力氣卻大得嚇人,也沒見兩人怎麼使力,便將她給架走了。

那福兒更是貼心,還能騰出手替主子爺關上房門,也順道擋住朱雪因為不滿不斷喳呼的聲音……

終于,滿室只剩下姬君吟微微的呼息聲,居夙升的手輕柔地落在她雪白的女敕之上。

這不是他頭一回看她如此虛弱的模樣,可卻是頭一回,他的心里竟然因為她昏睡而揪疼著。

這女人還真是懂得讓人不省心。

明明還記著昨夜她因為他的魯莽而雙頰羞紅欲滴,可才不過一天時問,她便又病飯飯地躺在這兒。

她究竟是怎麼了?

是之前的刀傷未愈,還是公主的折騰留下的禍根?

居夙升愈想愈心驚,也愈歉疚,因為無論是為了什麼,始作俑者是他。

若非是他,她這段日子又怎會過得如此艱難呢?

不舍與歉疚同時在他的心里糾纏著,居夙升的手從她的頰畔移至她無力的手兒,然後緩緩地將自己的手心給兜緊,將她恍若無骨的小手,完全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嗯……嗯……」

或許是被他的動作給驚著了,原本沉睡中的姬君吟,不自覺淺淺逸出了幾聲低吟,長長的眼睫也跟著握了幾握。

燦將醒未醒的模樣,讓居夙升大喜過望,連連低聲喊道︰「吟兒……吟兒……」

想要將她喚醒的聲音回蕩在房內,層層疊疊地逸進了姬君吟的耳,讓她听得真切,奮力想要睜開雙眸。

是誰在喊她?

那聲音雖然低低沉沉的,卻夾藏著幾絲的優心與心疼,當真好听呢!

因為想要瞧情楚喊著她的人是誰,于是姬君吟奮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兒,居夙升那張足以讓她永世不忘的俊顏,頓時在她眼前綻開。

望著他的臉,姬君吟心中的疑惑開始層層堆疊。

她不懂,向來對任何事總顯得不在意的他,為何此刻神色這般沉重?更不懂在這深沉的黑夜之中,他怎會還守在她的榻前?

這……

想到這里,姬君吟原本還躺著的身子霍地彈跳而起。

「你……你怎麼在這?」氣喘吁吁,她有些力不從心地質問著。

瞧瞧窗外那幽黑的夜色,現在他特在這里可是不合禮教之極。

「你昏倒了。」言簡意賅的一句話便是他的解釋。

聞言,還弄不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姬君吟,更加迷糊了。

她明明是問他怎麼在這,為何他的回答卻是她昏倒了。

「大夫說可能是舊傷未愈,所以休力不濟。」見她完全不關心自己昏倒的原因,居夙升好心的為她解惑。

但她仿佛完全沒听見似的,再一次開口說道︰「孤男寡女不可同處一室。」

听到她說的這番道理,他只是不屑地抿了抿唇,冷不防地說道︰「咱們是夫妻,不用管這種狗屁倒灶的規矩。」

姬君吟頓時杏眼圓睜,怔怔地瞪著他。

夫妻?!

誰跟他是夫妻啊!

他怎麼能夠如此自若的說出這些不實的話語,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或是心里在盤算些什麼啊?

前不久,也是在這個院落之中,他才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希望他娶她的建議,如今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問過去,他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地說他們是夫妻?

「你別亂說話,我們不是夫妻!」

「很快便是了。」關于這點,他向來自信滿滿,她的抗拒不過是到達終點的一些小插曲罷了。

望著她,他並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執著從何而來,他只知道自己甚至開始對于他倆的未來有了希冀。

「我們不會……」

不知為何,他只要簡單的一句話,便能撩撥得她心煩意亂,所以每回只要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時,她就會忍不住想要反駁。

對于她的反駁,他每每只是沉默的听著,最後卻給她一個完全不以為意的淺笑,仿佛她所有的反彈不過都是一種任性。

而他包容著她的任性。

包容?!

她很訝異自己竟會認為這個男人懂得包容這兩個字,原本低垂的頭驀地抬起,便見居夙升低下頭,且愈來愈靠近她,她頓時心一慌,轉頭想要避去,卻因為動作太急,立即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敏感察覺到她的不適,他原本想要偷香的舉措驀地停住,難掩優心。

「吟兒,你怎麼了?」

當他用那低沉卻優雅的嗓音親呢的喊著她的名字時,姬君吟的心中一顫,原本她自行疊得高聳的心牆,硬生生地晃了晃,眼看就要崩塌。

終究是自己曾經一心向往過的男人呵!不,應該說,就算到了現在,她還是沒有放掉對他的愛戀。

就算她多努力告誠自己,他這般執意娶她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一份恩情與歉疚,可是當他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喊著她時,她仍得用盡揮身力氣,才能阻止自己投入他的懷抱。

「我……我沒事……」姬君吟用力吸了一口氣,試圖保持情醒,不讓虛弱的身軀影響她的心緒。

「夜深了,侍郎大人該回房了。」不能接受這種施舍般的情感,所以她只能驅離。

「你身子不好,今夜我留在這兒陪你。」

他留下,那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嗎?

他方才想要偷香的舉動雖然因為她的不適而停住了,雖然以他的人格,她能證他不會趁人之危,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呢?更何祝兩人名不正言不順,是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這事怎麼想都不安全、不妥當,她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我打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睡,你留下,我睡得不安心。」

姬君吟的本意不過是想為自己接下來的長篇大論起個頭,壓根沒想到他會听進耳里,豈料向來固執己見的居夙升細思了一番,選擇退讓。

「既是如此,那麼為了讓你安心養病,我就不留下來打擾你了,不過我就守在門外,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便立刻喊我,知道嗎?」

一听,她著實嚇壞了,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但見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這才意識到他的認真。

他、他……該不會真的想要為她守門吧?!

堂堂一個二品侍郎為她這個姑娘家守夜,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休說會引來十七公主多大的怒氣,只怕就連那些平素暗戀他的姑娘小姐,也不會接受吧。

她不自禁沖動地朝他伸出手,二話不說地探向他的額際,想要確認一下他是不是也病糊徐了。

可是掌心感受到的是一片溫暖,卻沒有任何一絲不正常的高熱,倒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種唐突的行為舉止。

「怎麼?是想瞧瞧我是不是病糊徐了嗎?」

「是啊!要不然你怎會說要為我守夜?」她兀自咕哦著,並不打算認真回答。

瞧著她那傻氣的模樣,當他再次不自禁勾起唇角時,原本很自然就要漾出的那抹笑,卻夾然僵住。

仿佛是夾然意識到自己特她太過特別,居夙升初時有些不能接受,甚至有些心煩意亂。

明明不過是個權宜之計,初時他雖口口聲聲說要和她成親,可那不過是為了不讓她遭受流言的傷害,也為了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讓龍慕雲可以輕易欺負。

反正等風頭一過,他便會主動和她離合,並且為她準備好豐厚的嫁妝,讓她去尋覓真正屬于她的幸福。

可他沒料到的是,這場戲竟然愈做愈認真,也愈來愈有假戲真做的趨勢。

在初初的愕然過去之後,他的眸子驀地又掃向了她,在她不解的眼光中,怔怔地瞧著她好一會。

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釋然似的再次扯開唇邊的笑容,還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柔聲說道︰「快睡吧,有事記得喊我!」

說完,他當真不再留戀,兀自步出門去,還溫柔地替她闔上了房門。

望著那道緩緩被門扉遮去的身影,姬君吟忍不住懷疑起他是不是真的在為她守門。

心頭的懷疑讓她久久無法入眠,于是她俏然無聲的下了榻,攝手攝腳的走到門前,悄悄將門拉開一條縫兒。

便是那麼一眼,她的心便又全都亂了……

幾個大夫來來去去的,甚至連宮中御醫也讓居夙升給硬帶來居家。

可無論這些大夫如何努力,姬君吟情醒的時問卻一天比一天還要短,這狀祝可嚇壞了居老夫人,更嚇壞了居夙升。

原本勤于政事、每日早朝從不缺席的居夙升,開始不再上朝,若非皇上隔三差五便欽點當朝丞相長孫承音和大將軍柴折霞到府中架人,只怕朝堂上的正事就要被他給擔擱了。

雖說他只是朝中無數侍郎中的一個,可他這個侍郎可和旁的侍郎不一樣,他可是皇上之下,唯一能夠統管六部的侍郎,雖然品級不是撥尖,可是誰都知道那是因為他不想要當一品大員,否則誰能阻擋他的平步青雲。

「說,她究竟是怎麼了?」

森冷的語氣自兩片薄唇之間進出,居夙升才不理會如今正為姬君吟診脈的可是宮里德高望重的皇上御用御醫。

「姬姑娘她……她……」

老太醫醫過貴人無數,照理說早該習慣了這些貴人們煞氣十足的眼神,可在面對居夙升時,背脊還是竄起了一股子冷,寒涼竄入四膠百骸。

「她究竟怎麼了?」瞪著吞吞吐吐的老太醫,他可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要一把折斷老太醫的頸項。

顯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垂危,老太醫再也顧不得害怕,一口氣地說道︰「姬小姐的脈象平穩,既無中毒之脈,也無病脈。」

「既然無恙,為何日日昏睡?」

瞧著姬君吟瘦了一圈的臉蛋,他的心就像要被擰出血來似的,那是一種刨心刮肉的疼。

每當這種時候,他總會忍不住恨起自己,為何這般愚鈍,竟然這麼遲才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

蠢得以為自己的行為舉措只不過是償還她的救母之思,如今才發現原來早己情根深重。

或許,早在她開口求親的那一刻,他便己經為她的勇敢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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