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黑下來莫達訥城外的村莊飄起繚繞的炊煙圍著圍裙的肥胖的農婦們忙進忙出她們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男人們都上前線去了。
雖然已是春天但太陽西落之後晝夜溫差太大到了夜里仍然感覺特別的冷。莫達訥城南北兩側的瓦努瓦斯森林與埃克蘭森林里靜寂潮濕當最後一束太陽光被黑夜吞噬之後這里格外的陰森恐怖特別當萬籟俱靜的森林中突然被一聲尖嘯哀鳴的鳥叫聲劃破時這是更是宛若陰府羅地。
幾組或化裝成農夫或化裝成法國兵、或化裝成獵人的德國偵察兵行進在林中他們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搜尋已經很久了但他們一直一無所獲。
「我們就像一群幽靈在黑森林中游蕩除了听到一絲絲風聲外連自己的身影都看不到！」一個高個士兵輕聲嘀咕。
「可不是嗎？不說連一個法國兵的人影沒見著就連一個法國平民也沒有遇到！」一個臉上長著刀疤的士兵附和。
「別說話！」一個少尉厲聲喝叱並踢了一腳那個高個士兵「不是早提醒過開口就說法語的嗎？」
高個士兵理虧有意見也不敢哼聲只是憤憤地與少尉拉開距離。
少尉察覺到大家的情緒接著解釋︰「正是因為我們連一個法國平民也沒有遇到這更說明其中有問題！」
「少尉！我們歇一下吧！」刀疤不懼當官的出聲建議。
少尉沉聲道︰「現在不行！我們必須搜索完這一地區然後馬上回去報告！」
刀疤不以為然︰「我們已深入林地月復地什麼也沒有現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還要搜多久啊？森林這麼大憑我們這幾個人就是搜到明天天亮也不一定搜得完！」高個士兵又在嘀嘀咕咕牢騷。
少尉瞪一眼不再羅嗦干煉命令︰「前面就是瓦爾塞山谷大家加強警惕保持聯絡分散行動搜索完山谷我們便完事！」
士兵們得令分散開來森林中只听見傳來一陣陣沙沙的葉響聲卻看不見人影在移動。
刀疤士兵在左邊與中間的少尉相離三十米他移動的度很快手中的長槍成了他的開路棒他不知不覺已走到隊伍的最前面。雖然不準點火把但這種夜行軍並不能難倒這些特殊軍人借著天上微微的月光偵察兵們快地搜索前進。
前面有一道泥牆刀疤左右望望欲尋找上去的斜坡泥牆很長看不清兩頭但泥牆並不高刀疤決定就地爬上去。他把長槍背好扯扯衣裳退後幾步然後猛然沖刺雙腳在泥牆上疾走兩步雙手急抓泥牆上的雜草。
「啊！」上面的泥土太松雜草扎根不深刀疤雙手失去力道又滑落了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又有聲音了？」中間傳來厲喝聲。
刀疤知道是少尉在怒忙道︰「沒事！摔了一跤！」
少尉沒再吱聲刀疤咬咬牙瞪一眼前面的泥牆再次作氣沖刺這回他順利的抓住一株灌木的枝條有了著力點他雙腳猛蹬雙手撐著泥牆邊緣艱難的上爬。
刀疤的上半身已伸上去但他的下半身還懸空中下面這時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他的頭其中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只手扣著他的下巴把他使勁地往上拽。
刀疤開始還以為是同伴在幫他但對方的力道太大令他感到一陣窒息他意識到對方不是同伴而是敵人。
刀疤想叫但叫不出來他雙手瘋狂地亂抓但什麼也抓不到。對方十分有技巧並沒有把刀疤全部拖上來刀疤的膝蓋以下還懸在空中依然無著力點。
刀疤腦海電光疾閃想要活命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往下掉他改變向上的力道轉而向下用勁以期與對方同時摔下去。可惜對方沒有給予他這個機會就在他一邊伸手抽腰上的匕一邊雙腳用力向下蹬之時對方一把扭斷了他的脖子清脆的 嚓聲就像折斷了一支樹枝一樣。
少尉和高個士兵遭到與刀疤一樣的命運此一組的德國偵察兵全部殉難。
德軍突擊部隊營地小毛奇在營帳外焦慮地踱來踱去溫拿林雙瞳收縮陰森森地注視著他。小毛奇已阻止他三次如果不是因為小毛奇是集團司令的佷子他可能早就嚴厲訓斥了。
天已完全黑下來怎麼還沒有一個偵察兵回來呢？小毛奇不是不知道溫拿林此時就像一座即將爆的火山但為了部隊的安全他願意被這座火山焚燼！
「來人！你們出去接應一下！」小毛奇倏地停下。
這已是小毛奇第三次派人出去接應溫拿林越來越不耐煩眼里透著火突霍地站起喝道︰「夠了！中校先生！如果你願意應該自己下去接應！」
小毛奇臉頰菲紅事情太不順利他又想阻止別人可又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來他感到羞愧。
「作好準備七點十五分開始行動！」溫拿林抬起手表看看時間沉聲命令。
「將軍！可否再等等！」小毛奇請求「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溫拿奇冷冷道︰「我已經給了你一小時十五分鐘的時間！」他才不相信那些偵察兵能這麼快會回來更重要的是他不認為前面真有法國人的埋伏。
小毛奇問︰「將軍！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沒有一個偵察兵回來？」
溫拿林一點也不奇怪︰「士兵們筋疲力盡加上夜黑路生沒有偵察兵回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報告！所有部隊已準備完畢！」作戰參謀進來報告。小說;溫拿林不再理會小毛奇鏗鏘一聲︰「出！」說罷大步向前走幾步後又回頭說︰「中校先生！如果你覺不安全你可以與後勤部隊留在後面！」他還真不願小毛奇跟著自己既是因為小毛奇礙手礙腳也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
出人意外小毛奇不怕別人笑話爽快答應︰「謝謝將軍！我墜在後面慢慢跟上！」
溫拿林搖頭嘴角顯出一抹譏諷的笑真是公子哥兒連做做樣子的姿態也沒有了。
黑夜風高氣溫下降很快漆黑的大地在醞釀霧氣與凝霜。德軍一左一右兩條黑龍在快移動前面帶路的是熟悉當地地理地形的向導及部隊地形參謀。
兩條黑龍在森林邊緣通過把莫達訥城拋在腦後十多里外什麼事也沒有生這意味著突擊部隊已順利跳過莫達訥城。溫拿林坐在馬上回頭望望已消失在黑夜中的莫訥達城現在莫達訥城連一點燈光也看不到了他不由不屑地想起怯懦的小毛奇︰「膽小鬼！」
前面出現大道而且還有一條鐵路伴在一旁兩邊沒有任何村莊連一間散落的民屋也沒有溫拿林命令︰「部隊加奔進右路部隊上鐵路沿鐵路線前進左路部隊上馬路沿大道前進；特別分隊置前沿途解決所有遇到的人、狗、家畜！」
天將破曉「將軍！前面即將通過格熱村！」一個參謀跑過提醒。
格熱村地處莫達訥城與尚貝里城中段離南面的莫達訥城五十里離北面的尚貝里六十里格熱村是一個大村比法國某些小鎮還要大且周邊地勢開闊平坦。
溫拿林道︰「現在天快亮了令部隊加倍小心快通過過了格熱村我們便可休息了！」
「是！」參謀下去傳令。
接著溫拿林又問一旁的其它人︰「小毛奇中校跟上來了沒有？」
有人回答︰「未見後面有消息傳來估計還沒有跟上！」
溫拿林慍然︰「命令他們快跟上與部隊一起通過格熱村！」他擔心分兩次過格熱村有可能驚動格熱村人！
溫拿林為人雖然急躁但一些小細節還是十分注意他跳下馬讓警衛牽著馬隨行。這時一個通信兵急急跑來︰「將軍！前置特別分隊報告格熱村靜寂無聲村里沒有一個人連一只狗一只雞也沒有！」
溫拿林大驚急切命令︰「前置特別分隊探明原因回報；所有部隊停止前進左翼前鋒部隊佔領格熱村；右翼後衛部隊佔領達安山谷；其它部隊向四周擴展佔領鄰近高地、溝壑、村莊、山洞；所遇法國人一律槍殺！」他意識到情況不妙。
突又想起墜在後面的小毛奇及後勤部隊吩咐︰「聯絡毛奇中校讓他們不要再跟上自尋地方躲藏！」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一陣陣尖嘯聲無數炮彈劃破靜寂劃破長空他們隨著天空第一縷破曉的曙光一起撒向大地。頓時大地一陣顫動一片火光沖天接著便是混亂的馬嘶人叫聲士兵們四處亂竄。
「將軍！現在怎麼辦？」一個大胡子參謀鎮定自若筆直地站著詢問任由四處的彈炸光閃他連眼皮也未眨一下。
溫拿林好生懊惱四處瞧瞧到處都是密集的槍炮聲敵軍眾多不知哪一方向才是敵人的薄弱之處？
「將軍！將軍！毛奇中校讓將軍往後撤退！」一個通信兵上氣不接下氣趕來。
溫拿林猶豫此時後撤行嗎？既然法國人設好了圈套難道他們對後路會無所防範？
「將軍！請不要再猶豫毛奇中校如此說一定有原因！」事實證明小毛奇的判斷是對的大胡子參謀開始無條件信任小毛奇。
溫拿林無奈遂快嘴命令︰「拋棄所有雜重物部隊迅集中向後撤退；左翼前鋒部隊阻後；右翼後衛部隊擔任突擊前鋒部隊務要全力突圍！」
天亮後德國人現他們返回的路上已堆滿了各種石塊、樹根、樹干有點地方還被挖了一個個的坑洞就連鐵路也是一樣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費盡力氣。
達安山谷其實不能稱之為山谷因為它只是兩座並不高、長約一千米的山丘夾著而成的一條通道山丘周圍平坦是一片水稻田其中溝壑縱橫水流潺潺現在是春耕的時季田里浸滿的水泥田柔軟松弛雖然德國人極不想進達安山谷但面對這阡陌縱橫的田網他們也只能暗嘆無奈那麼多的人何時才能快通過啊？
兩座山丘生長著高大樹木灌木很少德軍兩支百人小隊爬上山林搜查上面沒有任何敵軍痕跡他們報出平安德軍開始人馬暢通無阻地進入山谷進入山谷後道路變得狹窄泥濘起來德軍隊伍亦漸漸拉得越來越長。
就在這支德軍前鋒部隊大部進入山谷之中時隨著一聲雄渾的號角響起法國人的攻擊開始了。無數炮彈破空而來無數子彈從稻田的溝壑中射來無數法兵從隱蔽的地方鑽出爭先恐後地搶爬山丘。
德軍士兵紛紛倒下受到突然襲擊的士兵沒有慌亂他們迅收縮隊形一邊與法軍搶佔兩側山林一邊往山谷外猛沖但山谷南出口法國人由二十多挺機槍組成的強大火力網把出口封得死死德國人沖至此處就如到了地獄之門不一會兒谷口便堆滿的德軍尸體。
山林中從南面沖上來的法軍與從北面沖上來的德軍展開慘烈爭奪戰由于上面面積有限不能展開集團作戰雙方犬齒交錯陷入混戰血拼肉搏之後法軍與德軍各佔下一邊山丘但這種情況對德國人十分不利山谷中全都是德國人法國人只需往下扔彈打槍就是閉上眼也能擊中目標。
德軍且戰且進一邊德國人還在誓死爭奪法國人搶佔的左邊山丘林地一邊拼死往前沖。山谷南出口法國人事先砍倒的幾十棵大樹本欲是阻擋德國人去路的現在反倒成了德國人的掩體。
德國人一邊清理通道一邊削掉大樹枝葉然後滾著圓木匍匐前進這樣居然讓他們在山谷口處佔下一片空地雖然他們還是不能突破法軍的封鎖但他們終于還是可以較安全地與法軍展開對射了。
後面的德軍趕至溫拿林拿著望遠鏡觀察敵情知道想從達安山谷通過已根本不可能遂命令部隊從水稻田中通過戰場隨即擴展十五里在達安山谷左右兩側展開。
德軍進入田網中正是法國人想要的十五分鐘後法國人幾輪炮擊德兵紛紛躲避許多人掉入田中成了泥人。陷入泥中的德國人雙腳扯又扯不出走又走不動成了法國人的活靶子。突然在一陣雷鳴般的吶喊聲中法國人象山洪爆一般從各處沖了出來一批端著明晃晃刺刀的法兵沖在最前面德國人神魂俱喪奪路而逃。
溫拿林見事不妙下令撤退但此時還有何處可退？德軍被分割成幾部分他們憑著過硬的素質組成一個個防御小陣地還在與法軍展開頑強的抵抗而溫拿林則在一部分近衛部隊的掩護下且戰且退。法國人的沖擊一波接一波漸漸越來越多的德軍士兵倒在泥田中德軍的隊形變得越來越松散。落單的德國士兵全遭殺戮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
絕望的溫拿林羞愧難當又害怕被法國人俘虜幾欲自殺均被大胡子參謀攔下。剩余的德國士兵依然相當頑強的戰斗近衛部隊在一個小山包上組成一個環行防線打退法國人一次又一次的沖鋒一直堅持到天黑。
趁天黑分散抵抗的德軍不約而同地起突圍溫拿林在近衛部隊護衛下躍出陣地向南沖鋒路上無數士兵在奔跑中倒地但突圍部隊的規模並不見小反而人數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因為途中有許多德軍匯集在了一起。
黑夜幫了德國人的忙約有七千余德軍沖過法國人的封鎖線。逃出升天的德軍一路潰跑至莫達訥城北側的瓦努瓦斯森林。溫拿林喘著粗氣解開軍衣紐扣回望一眼潰不成軍的部隊士兵們個個垂頭喪氣精神沮喪他一陣悲慟涌上心頭不由傷心地流下兩滴老淚但同時他又暗叫僥幸終于還是沖出重圍摔回來一條小命。
「將軍！不好！森林中有動靜像是大群人在移動！」大胡子參謀接偵察兵稟報後跑來報告。
才松出一口氣的溫拿林閉眼暗嘆︰「命休矣！」
「將軍！我們馬上向莫達納城撤卻吧！」大胡子建議。
溫拿林搖頭︰「法國人有備而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莫達訥城會沒有人把守？」他現在暗悔沒有听從小毛奇地話把莫達訥城先期奪下。
槍聲又起瓦努瓦斯森林中鑽出無數法兵來溫拿林率部倉皇往東南而去可沖出不到五里前面也有法軍阻擊溫拿林仰天長嘆︰「真的要命絕于止了！」
突然法軍背部也響起了槍聲接著法軍一陣混亂大胡子參謀驚喜報告︰「將軍！好像我們有援軍來援！」
溫拿林疑惑︰「哪來的援軍？所有的部隊不都跟進了嗎？」他不及多想也不管真假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命令部隊大膽前沖。
法軍兩面受敵很快被擊破兩股德軍相遇原來是小毛奇率領的後勤部隊前來接應了！
「將軍！您沒事吧！」小毛奇找到溫拿林。
溫拿林喜極而泣︰「中校！謝謝你！」
「將軍！快跟我們撤往莫達訥城！」小毛奇居功不傲。
溫拿林驚訝︰「中校把莫達訥城拿下來了？」他大喜過望。
小毛奇重重點頭︰「知道將軍突襲之後我第一件事便是率後勤部隊丟棄所有物資偷襲莫達訥城幸好城中法軍不多！」他也一直奇怪莫達訥城如此之重要為何法國人不設重兵駐防？
溫拿林一面令部隊跟隨小毛奇撤退一邊听小毛奇介紹其它情況。小毛奇佔領莫達納城之後本想派兵前往接應溫拿林的撤退可又擔心莫達訥城有失另一方面即便是他傾巢而出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因為他的兵不多且還是後勤的部隊戰斗力不強想想還是守住莫達訥城來得更妥當。只是剛听到北面傳來越來越激烈的槍聲後知道溫拿林已撤至此才親率二百名後勤兵前出接應。
進了莫達訥城溫拿林想歇息一下可小毛奇勸道︰「將軍！莫達訥城並不安全法軍馬上就會跟上來你給我留下二千人斷後其它你率領撤往意大利境內吧！」
溫拿林想想也是同意留下二千人阻擊法軍卻不同意小毛奇留下來指揮。
小毛奇堅持︰「部隊新敗現在軍官們疲憊誰都精神恍惚只有我尚好況且莫達訥城防務由我布置我對這里熟悉更利于指揮！」
小毛奇保證︰「阻擊兩個小時後一定率部安全撤出莫達訥城！」
時間緊迫溫拿林不再猶豫答應下來率部惜惜離去。
夜黑中溫拿林率部重上阿爾卑斯山兩天後四千德國殘軍返回到意大利境內但溫拿林將軍卻未能再到回到出點在翻越阿爾卑斯山時突遇暴風雪德軍損失慘重五百多人摔入山崖溫拿林將軍也在其中！
破爛不堪的四千德軍下得阿爾卑斯山來他們又哭又叫喜得歡呼雀躍現在他們才終于逃月兌險境。可他們才高興片刻前面又出現大片軍隊但見是意大利軍隊驚魂未定的他們又歡喜起來主動上去向意大利軍隊要衣服穿要東西吃。
然而意大利人冰冷嚴肅一個上校用德語大聲喧叫︰「你們攜武器非法進入我境必須立刻放下武器繳械投降！」
德國人一陣錯愕︰「大家不是盟友嗎？」
看來這個世界變化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