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躺在涼席上,回味著烤田鼠的香味兒,誰也睡不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
「小月,我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的嗅覺比一般人要靈敏的多?」
「笑話我是不?」
「真的!從昨天吃燒雞我就發現了,一直忘了問你。」我認真說道。
小月想了想,說道︰「也許吧,我從小就這樣,家里人也這麼說,不過我覺得尤其對肉味兒敏感。」
「應該不只是對肉味兒敏感,你可以試試其他味道,比如香味兒,異味兒等等。」我提醒道。
「對了,你不說還想不起來,我還對人身上的味道敏感……」
「啊,不會吧?」
「啊什麼啊?還記得你跟李慧敏出去的那兩次吧?別以為我不知道,只是沒跟你點明罷了!」小月轉過頭說道。
我不由一驚,暗道︰如果將來誰娶了小月,可有得他受的了……
「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睡覺吧,明天再討論這個問題。」我說道。
第二天一早,我們被直升機的轟鳴聲吵醒,急忙趕到山洞附近,見劉漠和幾位同學正拿著小紅旗準備插上,我跑過去把劉漠手中的小紅旗拿過來收好。
「喂,你收紅旗干嘛?」劉漠不解地問道。
「昨天那箱方便面和餅干吃完沒有?」我說道。
「沒有啊?」
「那就不要插旗了!」
「為什麼?」
「既然沒吃完,收了空投的食品豈不浪費?況且,飛機上的食品是固定的,咱們多收了,其他村民就會少收,要知道,現在大多數人填不飽肚子,明白了嗎?」我說道。
「咱們要不多存點兒,飛機不來了怎麼辦?」一位外地同學問道。
「呵呵,不來再想不來的辦法,咱們總不能存著多余的食品看著其他村民餓肚子吧?」我笑道。
「你們不用擔心,就是不來也餓不著咱們,小雨還有一手絕活沒露呢,哈哈……」小月插話道。
我笑而不答,默認了小月的說法。
「行,我相信小雨,紅旗不插了,等吃完了再用!」劉漠說道。
下午,我和小月找了個陰涼通風處看書,可能是我看得太入迷了,回頭一看,小月的位置上只有一本書,人卻不見了,四下張望也沒見到人影,她能去哪兒呢?我剛要大喊,就見小月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右手提著一捆木柴,左手是一捆酸棗枝,滿頭大汗。
我忍不住笑道︰「哈哈,你這樣子,就像個砍柴的小山妹!」
「笑什麼笑,我本來就是嵩山腳下的山妹子。不就是砍點柴嘛小菜一碟)!」說完利索地把柴放到石頭上,「給!你提到練功房,我再去砍點兒。」
「喂,別走,用不了那麼多,這些足夠啦!」我說道。
「趁天氣好多打點,再下雨就不用擔心吃不上烤田鼠啦!」
「真是一只饞貓!」我笑道。
小月眨了眨大眼楮說道︰「對!本小姐僅有這一個毛病,你就將就點兒吧!」
「這一個毛病就夠恐怖了,將來人家拿一塊蛋糕都能把你拐走!」我說道。
小月沉思了一下,認真地說道︰「不會的,那要看拿蛋糕的人是誰?」說完扭身走了。
看著小月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想︰到哪里找這麼好的人……
不一會兒,小月又提著兩捆干柴到了,看我還在聚精會神地看書,也不搭話,徑自進了蝙蝠洞。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听小月招呼道︰「小雨,快過來!」
我一回頭,看到小月從洞里冒出個腦袋,正神神秘秘地望著我,「什麼事兒?」
「你進來就知道啦!對了,把我的書也拿進來!」說完又鑽了進去。
待我來到練功房一看,嚇了一跳,只見地上撒了好多饅頭渣,洞口一側堆著許多田鼠,看上去足有二十只。
「干嘛殺死這麼多田鼠?」我問道。
「烤田鼠阿!本來能捕殺更多,可惜都嚇跑了,哈哈……」小月回答道。
「一次烤這麼多田鼠,你想撐死誰啊?」
「不是還有劉漠他們嗎?」
「別逗了,算上孟凱才八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呀?」
「沒關系,一人兩只,剩下的歸我!」小月大方地說。
「你……」我哭笑不得,心說你再能吃也吃不了七八只烤田鼠吧。
「還愣著干什麼?開工吧!」小月催促道。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踫到這麼個貪吃鬼,只好支起飯盆燒開水了。
有小月打下手,月兌毛,開膛,洗淨倒也不是難事兒。
「這些‘下腳料’怎麼辦?」小月指著地上的一堆垃圾說道。
「不用擔心,會有它們的天敵過來清理的。」我笑道。
回到練功房,我數了數臉盆里的田鼠,總共二十一只。
「接下來做什麼?」小月問道。
「你去拿已經開口的那袋食鹽,每只田鼠細細地撒上一小層,然後穿到酸棗枝上烤就行。」我說道。
「好 !」
看著小月忙著向田鼠肉上撒鹽,又一只一只用酸棗枝穿好,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還不快來幫忙!」小月嗔怒道。
「我笑你怎麼把剩下的七只烤田鼠吃下去,哈哈……」
「笨,一頓吃不了可以吃兩頓!」小月說道。
「為什麼不每頓吃新鮮的呢,到底是我笨還是你笨?」
小月用胳膊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沖我傻笑道︰「呵呵,烤出來再說吧!」
因為田鼠太多,只好又燃起一堆炭火,我的炭火旁放著十只,小月旁邊放了十一只,因為實在抵制不住香味兒的誘惑,我倆邊烤邊吃,等烤完後一數,我這兒還剩八只,小月身旁只有七只了。
我盯著小月問道︰「你吃了四只?」
「是啊,太香啦,嘴里還想吃,可惜肚子盛不下了。」小月模了模肚皮說道。
看著小月苗條修長的身材,真不知四只大田鼠「藏」到什麼地方了。
「走吧,趁熱給他們送去……」小月起身說道。
到了一號洞,當我們把烤的焦黃,散發著誘人香味兒的烤田鼠擺出來時,劉漠他們幾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之後就是爭先恐後的瘋吃,要不是我手快,從「虎口」中搶出兩只留給孟凱,肯定一只都不會剩下。更令人捧月復的是,小月居然很快又吃完一只,外地的那位男生拿起一只遞給小月時,她還裝著客氣的樣子說︰「你們吃,我吃一只就飽了……」
第二天上午踫到孟凱,孟凱跑過來說道︰「小雨,昨天晚上大漠給了我一只烤田鼠,太好吃了,听說是小月你倆烤的,什麼時候再烤兩只給我?」
「其實挺簡單的,你完全可以自己捉來烤。」我笑著說道,心想,大漠果然又偷吃了一只。
「你不知道,我吃過村里人烤的,一點兒味兒沒有,和你們烤的差遠了!」孟凱說。
「不都是烤田鼠嗎,還能出兩個味兒?」我問道。
「我知道為什麼,他們烤的時候沒放鹽,而且,用的不是酸棗枝。」小月插話道。
我一拍腦袋,說道︰「可不是嘛,小月,回頭給他們拿袋食鹽過來。」
「謝謝,最好是椒鹽!」孟凱說道。
「你怎麼不再要點兒孜然?」我調侃道。
再拿點兒孜然粉……」
「哈哈,別淨想美事兒了,到處都是水,能有食鹽就相當不錯啦!」我打斷了孟凱的豐富聯想。
……
洪水下來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水位下去了不少,從山上往下望去,隱隱約約能看到房頂,登上玉女峰,看到救災的解放軍叔叔正在搶修地勢較高的公路,好多重型機械在疏通河道,在空中救濟和自救過程中,村民們雖然填不飽肚子,卻看到了希望。
我和小月看了一天書,晚上回到蝙蝠洞邊吃烤田鼠邊聊天,一抬頭,忽然發現鄭洪飛站在小月身後正看著我,我心里一緊,烤田鼠在嘴里也嚼不出了味道……
按說鄭洪飛和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麼會跑到蝙蝠洞?小月雖然看不到他,可我能看到,難道他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交待?
我忽然想起來了,今天是鄭洪飛死後的第七天,也就是平常人們說的「頭七」。傳說人死之後的第七天是他的回魂夜,在頭七這天死去的人會回到他原來死的地方看看。
「小雨,你怎麼了?」小月發現了我的異常。
「沒……沒怎麼……」我說道,「我吃飽了,出去走走……」
「這麼晚了,黑燈瞎火地去哪里走走?」小月奇怪地問道。
我有點內急,你慢慢吃,我去去就來。」說完我拿起手電出了練功房。
憑直覺,身後的鄭洪飛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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