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真是狗娘養的好玩意有了它就可以隨意操生活這婊子。搶劫工商銀行綁架浙江富拐騙富家千金其實都是賺大錢的途徑啊。」
陳道藏躺在西湖畔一張椅子上頭枕在商朝的膝蓋上嘴里斜叼著根煙望著天空言語如此粗俗讓人如何都不敢相信這家伙竟然還曾經是浙江某二流大學的正牌政治學講師雖然這廝最終極其牛逼烘烘地把那個肥頭大耳的校長炒魷魚。
「這類風險成本出期望利益的事情你是從來不做的。」
商朝坐在椅子的一端墊著那本《大般涅槃經》很有褻瀆神明的嫌疑這樣一個人想來除了有潔癖還有就是不與世俗同的性格畢竟沒有幾個信佛的人會拿本典籍放在下面。閉目養神的他伸出縴細如玉的食指撫模龜殼上的古樸文字突然嘴角輕輕勾起一個讓女人驚艷讓男人也恍惚的弧度笑道︰「怪了你可從來不是憤世嫉俗的人怎麼今天也感慨起來事出無常必有妖該不會是被宋南予給刺激到了吧?」
「都說富貴險中求怪不得我這個從來不肯上賭桌的人只能每天坐公交車。」陳道藏揉了揉太陽穴富有未必光榮貧賤未必可恥可寒酸絕對不是件太值得炫耀的事件興許是想到了什麼陳道藏莞爾一笑道︰「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啊。」
「最聰明的賭徒不上賭桌這絕對沒有錯錯的不是你錯的是這個畸形的社會。」
商朝頓了頓下意識停止撫模龜殼裂痕的動作睜開眼楮轉頭看了眼叼煙的陳道藏隨即把視線拋向遠處的三潭映月「說實話我不怕你想錢想瘋就怕你學那些尸位素餐的腐儒追求個什麼一肩明月兩袖清風我巴不得你做個市儈的商人。」
「再讓我這麼碌碌無為折騰幾年吧。」
陳道藏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彈掉煙灰道︰「等再過幾年你跟融子都需要攢老婆本了我就開始老老實實賺錢。」
商朝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從來不刻意要求陳道藏如何去為人處世他對這個死黨的人生不指手畫腳而是選擇安靜旁觀喃喃自語道︰「出世為市井小民入世則一鳴成雄。」
「我?」
陳道藏像是听到一個極有趣的冷笑話忍俊不禁道︰「我既不是什麼放著億萬家產不去繼承偏偏要玩體現基層生活的無聊公子哥父母也的確不是那種隱于市的世外高人更沒有什麼譬如一夜七次郎之類的特異功能你說我憑啥一鳴驚人?」
也不等商朝解釋什麼陳道藏笑著一把摟住這位比女人還要精致的男人也不顧周圍游人略微曖昧的眼神對陳道藏這個做過大學老師之外還干過家庭鋼琴教師、酒吧dj以及房地產銷售等近十個行業的人來說生活本就不輕松做人無須沉重太復雜的事情就不要庸人自擾了。
欲言又止的商朝終于還是沒有開口听到「一夜七次郎「的時候也是會心一笑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並不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怪人雖然外人看起來這個有三份嫵媚七分清俊的男人太冷了一點太傲了一點。
「融子呢?酒還沒有買來?「陳道藏皺眉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身材異常健壯的男人提著一袋子啤酒來到椅子旁其實如果不是他神情微微木然有這種彪悍身材、並且臉龐輪廓陽剛的他也挺容易吸引女性目光起碼就形貌而言陳道藏最為沒有特色氣質?風範?這兩樣東西就跟女人懷孕一樣短時間內是根本看不出來的在這個快餐時代你跟誰玩深邃去?誰又陪你玩內涵呢?
商朝對煙酒都過敏但陳道藏和融子拼酒的時候他也不會掃興地袖手旁觀接過陳道藏拋給他的一瓶易拉罐裝啤酒猛喝了一口直接喝掉一大半雖然說酒精過敏但這不意味著他酒量就小陳道藏和融子還真不敢說能夠靠拼酒放倒商朝。
「宋南予這麼一鬧今天欠下的怎麼辦?明天補上?」商朝隨口問道他知道陳道藏有練字的習慣。
陳道藏點點頭兩根手指夾著一罐啤酒他的手雖然沒有商朝那般女性化卻也修長縴細異常干淨而這雙手每天練毛筆字已經堅持了二十年跌宕遒勁的顏體也好瘦硬清逸的柳體也罷甚至是癲張狂素的草書陳道藏都能寫得三四分神似就書法天賦而言他並沒有絲毫值得驚嘆的地方只是一個人堅持每天執筆兩個鐘頭長達二十年即使不敢自稱大家說登堂入室確實不算過分。
練字?
其實歸根究底還是煉心吧。
融子很機械地一瓶一瓶喝酒沉默寡言只有偶爾跟陳道藏踫一下易拉罐的時候才會露出略微憨憨的笑意沒有太多的靈氣卻也不能說是憨傻同樣是安靜商朝本能地帶有對生活的不屑而他卻是一股子自肺腑的與世無爭。
「听說晚上楊公堤上的那家隱樓比較熱鬧剛好融子今天生日要不要去逛逛?」陳道藏提議道這隱樓是杭州比較有名的幾家酒吧之一他幾年前在夢之湖做過dj雖然沒有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成績但耳濡目染下對這座城市的酒吧自然不陌生。
融子看著陳道藏不說話。
「不用擔心錢餓死不了我我留著一箱方便面你麼也知道我家媧煮面的水平可是大師境界的。」陳道藏哈哈笑道。
這個世界一個男人除了要看清女人是偽善還是純真也要學會如何將朋友劃清界線有些所謂的朋友只能是共患難的酒肉伙伴一起**打*炮很好說斷斷不能奢望可以一起背黑鍋有些朋友則可以傾心可以相互扶持。
但有一種朋友尤其要珍惜那就是可以能夠為對方賣命的人這類人在男人的世界又叫做兄弟。
所以陳道藏即使口袋里只剩下兩個銅板也會毫不吝嗇地掏出來兩個而不是一個。
陳道藏說到「媧」的時候融子是暖洋洋一笑而商朝則下意識加重了手指按摩龜殼的力度。
說來也巧那個違章停車的冷傲女人也走到他們附近面朝西湖一臉沉思優雅的氣質加上絕美的容顏以及那一身絕非簡單名牌堆砌就能散出來的成功者味道讓人生出只可遠觀不可也不敢褻玩的念頭。
「聰明的女人值得同情。」
陳道藏瞥了一眼純粹欣賞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聳聳肩仰頭將一瓶酒喝光抹了一把笑道︰「至于絕頂聰明又極端漂亮的女人簡直就是一種悲哀了。」
「一副好皮囊里如果還有大智慧確實不是幸事。」商朝附和道他只要一喝酒手心就會出現紅斑只不過因為喝的不多手心僅僅是出現一些紅色斑點而原本有點病態蒼白的臉色也因為酒精緣故而變得愈加迷人這個時候的他無疑是動人的即使這個「動人」往往是用來形容女人的嬌媚。
融子只顧著喝酒一來是他听不懂這兩個死黨的對話二來這是他人生中覺得最舒服的狀態之一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酒需要錢而他們偏偏又缺錢所以他曾經有個理想就是能夠辦個酒廠這個夢想直到某天被商朝否定後他才徹底放棄。
「猜猜這女人長輩是做什麼的政客?巨賈?或者是書香門第的學問人?」陳道藏興許是覺得無聊便問了一個更加無聊的問題。
果然商朝很沒有懸念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驕傲常常被卑微踐踏于是癩蛤蟆總是能夠遲到天鵝肉。」
陳道藏自言自語道早就習慣了商朝的冷漠就像很早就習慣了融子的單純一手拿煙一手拿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眯起眼楮盯著被風吹起漣漪的湖面「我呢也不奢望能夠做那只被幸運女神相中的癩蛤蟆所以宋南予也好這幾年那些分分合合的女人也罷我都可以放下我只要家里有個能夠給我煮面的女人就夠了哪怕這無關愛情。」
商朝破天荒再看了眼那位佇立在西湖畔的大美女淺淺喝了口啤酒然後搖晃著手中的易拉罐輕聲嘆道︰「而一息一瞬眾生壽命四百生滅。故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
「我一個下里巴人的升斗小民現在可沒跟你談經論道的閑工夫先回去了。」
陳道藏看了看手表習慣性揉了揉商朝那讓人看著舒服的頭然後起身笑著離開他喜歡看到商朝此刻那無可奈何的表情陳道藏當然知道有深度潔癖的商朝不喜歡別人觸踫他的一切物品更別說是身體也只有陳道藏是個特例能夠肆無忌憚地對他「揩油」佔便宜。
雖然他們之間有那麼點斷袖之癖的嫌疑可陳道藏絕對是個性取向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話說回來有些哥們之間隔張床一起**「耕田」都不算什麼勾個肩搭個背也不算太過分。
看著陳道藏不偉岸也不太瘦弱的背影商朝眼神中沒有看普通人時的那抹冰冷等到陳道藏消失于視線他才緩緩開口道︰「融子一個人對你付出了卻不索要回報你該怎麼辦?」
這一次融子似乎听明白了商朝問話中的含義。
他將剩下的最後一瓶啤酒一口喝完平靜道︰「我腦子沒有你和他靈光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對我好的人只有一個半半個是你一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