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思過崖
……
「恭送掌門。」包括李少白和各位座在內，一齊起身恭送霸無極。
目送霸無極遠去，明玉堂一回頭卻看見李少白懶洋洋地站在大廳中央，不覺心頭火起，越看這小子越是煩心，亦是悶哼一聲拂袖而去，一向與明玉堂交好的練嘯亦尾隨而去……
冰縭輕嘆一聲，向劍南天道︰「劍師兄，少白給你添麻煩了。」
劍南天搖頭亦嘆息道︰「冰師妹說哪里話來，都是小兄教誨不力，才讓少白頑劣如此，回頭定要親自嚴加管教，再不讓他為禍天門。」
冰縭有些憐惜地望了李少白一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道︰「少白自幼生性好動，面壁五年只怕要悶壞了他。」
「師傅，姑姑。」李少白滿臉委屈地望望劍南天，又看看冰縭道，「少白不要面壁思過，整五年都呆在思過崖那鬼地方，悶都悶死人了！」
「你給我閉嘴！掌門的話也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嗎？」劍南天冷冷地瞪了李少白一眼，頓時令李少白打了個冷顫，閉嘴再不敢說半句話來，只能以求助的眼神望著冰縭。在李少白一貫的印象里，整個天門山只有冰縭對他最親……
冰縭不忍地看著李少白無辜的眼神，櫻唇輕啟卻終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只能悵然地望著李少白跟著劍南天身後騰空而起，冉冉地消失在茫茫雲海之良久始才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落寞而去……
可明玉堂的話卻像利箭一般在她心頭繚繞︰莫非你和李少白那野小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不成？
冰縭苦笑搖頭，捫心自問，她和李少白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嗎？沒有，絕對沒有，唯一的關系便是冰縭第一個現被人遺棄在天門山下的李少白，那時候的李少白尚只是襁褓之中的一個稚女敕嬰兒，看見李少白的第一眼，李少白正瞪著烏溜溜的大眼楮沖她傻笑！冰縭便感到自己芳心里的某根弦被深深地牽動，感到跟這嬰兒很是投緣……
……
春去秋來，光陰如梭，轉眼間五年已經過去。
望劍峰、思過崖。
一名因修行偷懶不幸被派作「雜役」的弟子懶洋洋地從崎嶇的石梯上攀援而上，抱著思過崖前的「梅過」古松很是喘息了一陣，才罵罵咧咧地走了思過崖。
「爺爺的，憑什麼讓我來這鬼地方？」弟子邊走邊罵，走到思過崖壁之下，伸手一按崖壁上一塊凸起的石塊，只听一陣轟隆隆的磨擦聲憑空而起，原本平整的崖壁突然間從中間裂出了一道可供人穿行的縫隙，一股難聞的氣息頓時從裂縫里撲了出來，令那名弟子掩鼻不迭。
「五年期滿，李少白你可以出來了！」雜役弟子掩鼻退開十步開外，才敢松開手在面前扇了扇，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但洞開的縫隙里沒有任何動靜。
雜役弟子等了片刻見沒有動靜，忽然渾身汗毛豎起，再叫道︰「李少白，你可以出來了。」
這回終于有了動靜，雜役弟子話音剛落，一道影子已經呼地從裂縫里縱了出來，一閃便到了「悔過樹」下，然後停了下來，雜役弟子終于看清了那人影，卻是一名身材高大、衣衫襤褸的青年，正抱著「悔過樹」痛哭流涕……
一面哭那青年還一面以頭撞樹，悲嚎道︰「樹啊樹，我終于又看見你了，嗚嗚嗚……」
雜役弟子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離奇的一幕，鼓起勇氣向那青年走近了兩步，但馬上便掩鼻倒退了三步，連聲道︰「哇，好臭好臭，簡直臭不可聞。」
那青年的哭聲便停將下來，然後回過頭來瞪著雜役弟子，冷哼道︰「五年時間，巴掌大塊地方！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還不讓你洗澡換衣服，你說能不臭嗎？不信換你進去試試？」
雜役弟子終于看清了那人的嘴臉，簡直髒得跟凡間的乞丐有得一拼！只是一對烏黑的眸子亮得駭人，直瞧得他心里慌，不敢跟他正視，只能避開眼神，唯唯諾諾地說道︰「那……那你快去洗洗吧……」
「洗洗？」那青年似是突然回過神來，拍手道，「對啊，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難受死了，謝了爺去也……」
長長的尾音尚在空中久久不竭，待那雜役弟子轉過眼神來，「悔過樹」下卻早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身影，空山寂寂，白雲飄飄，那里還有半個人影？
空山幽谷，靈溪深澗，一道人影卻是電掠而來，噗 一聲便深深地扎入了水里，然後游龍般嬉戲起來，幾片破碎的衣袂不時從澗溪里憑空飄起，遠遠地飄散開去……
清潔的山溪終于滌盡五年的污漬，李少白只覺暢快莫名。
洗罷浴，李少白爬上岸來，對著初升的朝陽鼓起初成的肌肉，臉上盡是一副自戀之色，連擺了數個一副手舞足蹈之勢，直到看清了平靜下來的水中倒映，才有那麼片刻的呆，望著水中那「陌生」的影子，李少白有些不知所措地模了模自己的臉龐，那是自己嗎？
五年！
五年的光陰，早已經讓當年的稚女敕少年成長為昂藏青年，水中那英氣勃勃的臉龐竟然連李少白自己也感到陌生不已……
……………………
6o年大慶，爆一次，加更2章
……………………
第八章——玉女峰
……
玉女峰從來都是天劍門中的焦點。
不單因為玉女峰景色之美冠絕天門山，不單因為玉女峰座冰縭之美素有修真三界第一美女之稱因為玉女峰上的百余名美麗女弟子！天劍門數千男弟子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抱得玉女峰的美人歸！
朝陽初升的時候，玉女峰的女弟子們紛紛從幽深的洞府里走了出來，來到陽光下盡情地呼吸新鮮空氣，享受空寂山林間難得的寧靜和芬芳，以鞏固她們艱苦得來的道行、增進她們潔白肌膚的色澤和健康……
不同于其他諸峰，冰縭對門下女弟子的約束要寬松得多，只要她們能夠完成修行的功課，平常的時候她便不會過多地過問弟子們的行動，听怕是和其余諸峰的男弟子偷偷去約會，冰縭也是听之任之……
在冰縭看來，男歡女愛那是天經地義的美事，只要雙方你情我願又何必遮遮掩掩？
為此，其余諸峰的座對她都頗有微辭，指責她縱容門徒擾亂了門中男弟子的修行，因為玉女峰的女弟子的緣故，確實有很多天劍門徒成日只想著跟她們的幽會而最終荒廢了修行。但冰縭面對這樣的指責總是一笑置之……
鶯鶯燕燕出沒山林怪岩，恰似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繚亂。
「快看快看，天上飄來好大一把扇子也。」忽然有女弟子跳著腳歡呼起來，「哇，好漂亮的扇子也……」
「咦，那好像是師傅的山河扇嘛？怎麼飄到空中去了？」有女弟子驚奇地問了一句。
「唉呀你們快看，扇上還有個人呢。」又有女弟子尖叫起來，「哇，帥哥也，真的好帥喔……」
……
李少白瀟灑地站在山河扇上，渾然不將身上破爛的衣衫當回事，看著腳下大呼小叫的玉女峰諸弟子，只覺親切莫名，便連連招手道︰「離秋師姐，詠春師妹，哈哈哈……姑姑，少白來看你們來了，哈哈哈……」
……
秋離是玉女峰的大弟子，道行在女弟子之中也是最高深的，據說她已經突破了御物境而踏入了御空境初階境界！在玉女峰幾乎是已經越了授功長老成為僅次于冰縭的崇高存在了，所以她素來很受師妹們的愛戴。
秋離蹙緊秀眉盯著山河扇上陌生之極的年輕英俊男子，雖然李少白姐姐妹妹的叫得親熱，也能將許多姐妹的名字都叫出來，但她怎麼看怎麼眼生，頓時便將李少白當成了前來滋事的門外修真同道，喝叱道︰「何方狂徒，竟敢在玉女峰大呼小叫，無禮至極！可離去，否則休怪本姑娘不客氣了。」
李少白翻身從山河扇上躍落，翻手收起山河扇斜插頸後，向離秋涎笑道︰「秋離師姐，你不認得小弟了？我是天野啊，你的天野弟弟啊，哈哈哈……」
「天野？你是李少白！」秋離將信將疑地望著李少白，一時間不敢相信眼前這陌生的英挺青年便是當年那稚氣未月兌的可愛淘氣少年！印象當年的李少白還是個犯了錯要被她打**懲罰的小破孩，跟眼前這英挺的男子如何也不能聯系到一塊……
「天野哥哥，真的是你嗎？」在秋離將信將疑的時候，一邊的詠春卻早已經歡呼一聲投入了李少白的懷里，喜意無限地叫道，「天野哥哥，你不是被劍師伯關在思過崖了嗎？嚇，莫非你是偷跑出來滴？」
「小丫頭片子。」李少白順手摟住詠春縴細的柳腰，在她粉女敕玉白的瓊鼻上掂了一下，笑道，「就不許是五年時間到了天野哥哥被人放出來？非要將哥哥想得這般壞？」
「唉呀，是呢，真有五年了呢。」詠春聞言頓時一皺秀眉，頗有些憐憫地望著李少白，柔聲道，「天野哥哥你都被關了五年了，一定悶壞了吧？妹妹好好地陪你玩個夠，好不好？」
「好啊，哈哈哈……」李少白像狼一樣大笑起來，摟著詠春的粉臉親了一下，笑道，「不過哥哥不能跟你玩過家家了呢，哈哈，妹妹可以做真正的新娘子嘍都。」
「哥哥你壞死了。」詠春又羞又喜地打了李少白一下，卻賴在李少白懷里沒有半絲不悅。
「詠春，不許胡鬧。」一把威嚴而又悅耳的嬌音忽然從女弟子們身後傳來，眾女弟子聞聲一震，都翻恭敬地拜倒在地，恭聲叫道，「師傅。」
賴在李少白懷里的詠春嬌軀僵了一下，也急忙跟著拜倒。
李少白卻是看清了來人，臉上頓時露出難以遏制的喜意，三步兩跨走到來人面前，自然而然地伸手便攬住了來人的腰肢，涎起臉笑道︰「姑姑，少白可想死你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玉女峰座冰縭。
冰縭粉臉頓時一沉，掙開李少白的環抱，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已經爬上了她的香腮，冷著臉說道︰「少白不可胡鬧！」
李少白松開冰縭，臉上浮起無辜的表情，撓了撓頭小聲叫道︰「姑姑？」
其情其狀，一如五年前遭了冰縭訓斥的自認無辜的少年。
冰縭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沒來由的惆悵，依稀之間李少白的舉止眉宇間還殘留著當年的頑劣，可轉眼之間，昔日的頑劣小破孩卻已經長成了現在的英挺青年！青春易老，韻華易逝，自己是否也已經老了呢……
輕輕地嘆息一聲，冰縭神色轉緩，柔聲道︰「少白，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從現在你將要負擔起應有的責任，再不可像以前那樣頑劣不堪，整日和師姐師妹們廝鬧、無所事事了，知道嗎？」
「知道了，姑姑。」李少白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又撓了撓頭皮。
「還有下個月便是天劍門十年一度的青年弟子大試之期，你也需加緊時間修行，爭取在大試時獲得好名次，知道嗎？男子漢大丈夫，總得給自己定個長遠的目標，且不可虛度光陰而荒廢了道行。」
「少白記下了，姑姑。」
李少白老老實實地接受冰縭的教訓，如果換作望劍峰的某個授功長老，那肯定是個奇跡！
「師傅。」一邊的玉女峰徒秋離忽然玉唇輕啟，輕聲道，「天野弟弟被關了整整五年，乍然間恢復自由，難免有些舉止失當，卻也情有可原。」
「離兒說得也對。」冰縭美目迷離地掠了秋離一眼，柔聲道，「那離兒你就多陪陪少白罷，其余的弟子可以回洞府修行了，還有少白，現在你已經是成年弟子了，以後再不可和師姐師妹們那般胡鬧，記下了嗎？」
「少白謹記姑姑教誨。」李少白唯唯諾諾，冰縭的心里卻反而若有所失，似乎驟然間她和李少白之間便多了一種隔膜，再不復以前的那分親切了……
冰縭先飄然而去，然後玉女峰諸女弟子紛紛起身離去。
詠春臨行前戀戀不舍地回頭向李少白道︰「天野哥哥，你可一定要經常來看妹妹啊。」
冰縭一走，李少白立時原形畢露，涎起臉笑道︰「詠春妹妹放心了，哥哥最疼你了，哥哥還等著你兌現諾言做小媳婦呢，哈哈……」
詠春粉臉一紅，嬌啐一口也自去了，轉眼間玉女峰巔便只剩下了李少白、秋離兩個人。